細細把事情一件件解釋給竹姿聽,從那名姓吳的病人開始一直說到她撞上藥車,頭痛欲裂后醒來竟發(fā)覺自己躺在西云國,她一面說一面回憶著這些日子來的一切,說得自己都覺得恍然隔世,那些過往從口中說出,好似是別人的故事,與自己并無相關(guān)。
一連串沖擊性的話語如浪淘拍打在竹姿的耳膜之上,她臉色不定,卻還是傾耳聽著,而黃少少雖然明知竹姿不可能聽得懂,也不可能相信這番離奇的內(nèi)容,更大的可能是將她看做是瘋子,可是要解釋李柏翰的出現(xiàn),她就必須讓竹姿正視這一切。
每一句話確實對竹姿都是疑惑,畢竟誰能夠相信面前這血肉之軀是從另一個不同的時空來的呢?就算在現(xiàn)代,也沒人能立刻接受的吧!她撫著鬢角的一絲長發(fā),怔怔的反覆咀嚼著這些內(nèi)容,仍是無法消化,可是以她識人之明,一望即知黃少少沒有絲毫欺騙,她的眸子是那么般的誠懇。
騙人的人,是不會有這樣的眼神的。
而且,她也找不到黃少少騙人的理由。竹姿不是太過天真,她是一個年紀過輕就受盡了歷練的人,此時此刻,他愿意相信黃少少所說的一切,盡管不明白。
但不明白的,不代表不存在,就像她沒見過神靈,也會虔誠地相信神靈存在,道理亦同。
“你不相信我,對不對?”說完以后,見竹姿沉默不語,黃少少自嘲的笑了笑,抹去了額上因為激動所淌落的汗水,她一口氣沒停頓的說,口干舌燥自然是不在話下,一停歇下來就將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
“我哪里敢不相信?!毕嘈鸥私馐莾纱a子事,不相信一個人說的話,與不了解一個人所說的話,不能混為一談,不過現(xiàn)在不明白不代表以后不能明白,而且竹姿早就清楚黃少少并非一般人等,那個接觸不到的世界,就當做是天上一角,派了大羅神仙下來保護西云國就罷了,心中千萬個問題在一瞬間因為這個想法化為煙塵,竹姿笑的意外坦然。
“我信?!彼衷俅螐娬{(diào)。
“可是…你能明白我說什么嗎?“黃少少難掩訝異,反而換作她是傻傻的望著鎮(zhèn)定自若的竹姿,一種說不上的氣度在她身邊卷起,她的神態(tài)是能夠包含萬物的從容,難怪年紀輕輕能成一國之主,領(lǐng)導眾臣。
一雙水靈靈眼睛停在黃少少的臉上,竹姿輕輕搖著頭,“這些事情…當然是不明白?!?p> “那你為什么會相信我說的話?難道你不覺得荒腔走板,超乎常理規(guī)范嗎?”
“因為我相信的是你這個人,我知道你不是在說謊騙我?!?p> 這句話打中了黃少少的心房,她更加決定自己無論如何,一定要為竹姿盡上全力,所謂知音難覓,也許竹姿稱不上是黃少少的知音,可是在這世界上能夠遇到一個這般相信自己的人,她覺得已經(jīng)足夠了。
不過竹姿忽然想起一事,粉嫩的頸子歪了下,凝神把問題想全了,才慢慢開口。“但…少少姑娘剛才說,東云國也有跟你從同一個地方來的人,還是早你一天來的?”
黃少少點頭。
“這并不是要質(zhì)疑少少姑娘的話?!敝褡讼劝阉囊馑继裘?,解釋清楚,免得讓黃少少有誤會?!翱墒怯袀€地方,我并不是太過贊同…或者說,是說不通的…”
“哪個地方?”
一道光線從窗外透入,在竹姿臉上映的明明亮亮,她伸手斜擋住光線,在地上拉出了五只修長纖細的手指倒影?!笆紫龋偕俟媚镎f那個人比你早到了一天,可是以若納當初說來,那刺客的手段之前也看過,而所謂的之前,指的絕對不可能是一天,所以這事顯然跟那人拉不上時間點…二來,如果對方也是醫(yī)者,那在東云國扮演的角色應(yīng)該也是與少少姑娘在此差不多的,東云國的信函,要讓他去寫,似乎也不合理…除非他們是故意想讓我們這里為難,不過這機會太低了,正式的書信往來,會有專門的人物負責,而那人物絕不會是醫(yī)者。
這兩個沖突點黃少少確實沒有考慮到,現(xiàn)在聽竹姿一分析下來,也覺得不對勁,李柏翰消失的時間確實只比自己早了一天,不過是二十四個小時,他竟能夠掌握東云國的公文?這中間到底有什么差錯?還是…更可怖的想法升起,另有他人?如果是,那整個情節(jié)豈不是超展開了,她到底要面對的是什么?
略微遲疑,她不敢隨意回答,一雙手搓著,流露出了萬分不安。
“不用擔心,我們只要把能做的做好便是,至少我們還多知道了一些狀況,這一切都多虧少少姑娘發(fā)現(xiàn)這羊皮卷子里藏著的意涵?!爸褡藝@了氣
“你們真的沒看過這種字體嗎?“指著文件里的幾個簡體字,黃少少問。
“至少就我所知是沒有的,臨近幾個國家,用的字體與我們不是大相徑庭就是一樣的,這般簡化的字體,確實沒見過。“
“好吧。“
本來以為厘清的狀況又走到了蒙上了云霧的胡同里,黃少少有許多思緒在腦海中百轉(zhuǎn)千回的繞,究竟那個神秘的人物是不是李柏翰?如果是他,他在那里到底扮演的是什么?本來一腔的怒意,被竹姿兩個問題揉去,她靜下心來想要重頭再想,仿佛又抓不到了頭緒。
她再次把那羊皮卷子拿起來看,許久未見到的簡體字忽然牽動了一絲思念過去之情,黃少少眼眶不禁溫熱,也不知道醫(yī)院那些病人現(xiàn)在好或不好?甚至如果李柏翰同樣也來到了這個世界,而不是惡人?想來想去,她連水火不容的李柏翰都一并想念了起來,他倆以前在醫(yī)院的爭執(zhí),大呼小叫的爭吵,都沾染潤化成了圈繞著思念的美麗記憶。
如果能夠在這里遇到一個跟她一樣狀況的人該有多好?或許李柏翰知道回去的方法…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在他不是傷害居民以及若納的根基之上,想到這里,黃少少又沒有把握了,五味雜陳全擾在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