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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皇宮上班的日子

第七十二章 樓中相遇

不在皇宮上班的日子 拔光垂楊柳 2841 2022-04-05 18:01:00

  此時李浩宇身在彩艷樓中,與妞妞對面而坐。

  妞妞傷感的說道:“月前樓里有個姑娘年紀漸漸大了,便是相熟的恩客也不再尋她。鴇母趕去做低等野棚的營生,好歹還有進項。

  “偏她轉(zhuǎn)不過彎來,哭壞了身子。誰知又染了風寒......”

  “從前這個姑娘與我伺候的姑娘相厚,我倆一起去送她最后一程?!?p>  “你可知我瞧見了什么?”妞妞猛地問道,杏眼死死盯著李浩宇。

  李浩宇看著妞妞的眼睛也不說話,只搖了搖頭。

  妞妞哭訴道:“鴇母將她剝個精光,不著寸縷。她還有氣息啊,就被破席卷了丟到亂葬崗!莫提薄棺入殮,便是入土為安都沒做到。”

  說道此處已經(jīng)泣不成聲。

  李浩宇趕緊瞧瞧四周,低聲勸道:“我的姐姐,親姐姐啊。你可止住了哭吧,旁人瞧見了還以為我失禮了呢?!?p>  這番事情李浩宇雖然沒親眼見過,但是并不陌生。

  前身在京城曾聽過鐵片大鼓,里邊有段《勸技女》??胺Q字字血淚。

  忙打岔道:“對了妞妞姐,剛才我瞧著鴇母偷偷和你打了手勢是什么意思啊?!?p>  妞妞也怕橫生枝節(jié),擦了眼淚破涕為笑道:“那是暗指你們?nèi)齻€是愣頭青,讓我便宜行事?!?p>  李浩宇轉(zhuǎn)頭瞧了瞧為哄小娘開心,耍起了寶的徐小胖。

  還有正襟危坐,卻不時偷瞄人家姑娘的范前。

  遂以手掩面,感覺真是沒臉見人了,可不都是愣頭青么。

  調(diào)整了心情同妞妞岔開之前的話題問道:“什么叫做野棚啊?”

  “這卻是樓里的三六九等?!辨ゆそ忉尩溃骸耙坏葧?,做派似那官宦人家姑娘一般。多是清倌人。二等長三,也通音律、知書畫。卻是開門留客的紅館人。三等幺二,多無甚才藝,倒也清秀。至于末等野棚,不提也罷。聽名字就知道粗鄙不堪了?!?p>  喝過兩盞茶,李浩宇自忖時候差不多了。

  沒必要在這里待的太久,若是被相熟的人瞧見當真百口莫辯了。

  遂對妞妞言道:“我這就招呼他們回去啦。妞妞姐放心,三年內(nèi)定然助你脫離苦海。”

  說罷就起身邁步去招呼徐小胖和范前打算離開。

  鴇母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徐小胖顯然是做過功課的,知道應該補了“打茶圍”的錢。

  這錢本來應該進門就賞的,可是三人早就言明不是來過夜的。這般路數(shù)打茶圍的錢就要打個折扣。

  偏一來三人穿著打扮不凡,鴇母也沒必要上來就頂著風口討要,敗了客人興致。

  二來,徐小胖開口喊頭牌自然是不懂規(guī)矩,可鴇母駁了他面子也是真的。所以更不會堵著人要錢的。

  徐小胖抬手給了鴇母三個10兩中錠,后者眉開眼笑的謝過了。

  按理來說,不消半個時辰的小坐,三人也沒要甚吃食。

  單是三壺清茶,甚至于其中一個還沒點姑娘。就同一個丫鬟吃茶聊天。

  滿打滿算一個10兩中錠便可,顯然今天這是見著錢了。

  不提鴇母如何沒口子的奉承著徐小胖。

  又一個男子闖了進來。不滿的嚷道:“鴇姐兒人呢?往常來你處遠接高迎。今兒這是怎么了?”

  鴇母也不看來人是誰,趕忙對徐小胖告?zhèn)€罪。

  馬上做驚訝狀,喊道:“呦、呦、呦。這是怎么說的,老身這老眼昏花的,又得罪貴客嘍?!?p>  待看清了來人,笑著說道:“哎呀,原來是鄭大老爺駕前。您是文曲星君護佑的遮奢人物,天降的大才子??赡仙硪话阋娮R嘍?!?p>  徐小胖瞧著那人驚喜的喊道:“可是岔河村鄭家大哥?”

  原來鄭嘉志先前趕奔彩艷樓,結(jié)果剛進門猛然發(fā)覺沒帶銀錢。

  怕人笑話,又悄悄溜回別院拿了銀子。這才回轉(zhuǎn)做起了大爺。

  鄭嘉志也不曾想到,大白天的竟然在此處碰見熟人。

  瞧著面前的小胖子,詢問道:“望元村徐家?”

  “對,是我呀。沒想到真的是你,鄭大哥?!毙煨∨謽返?。

  鄭嘉志瞧著徐小胖,這般年紀就來逛花樓,便輕視了幾分。全然忘了自己是何做派。

  敷衍道:“我還有事,就不與你多聊。改天再敘舊。”

  說罷一拱手就不再理會徐小胖了。

  偏眼睛掃到了李浩宇,忙問道:“你同這人一起來的?”

  徐小胖點頭應下了。

  鄭嘉志挖苦道:“我可聽說他家中貧困,無有余財。你與他相交,當小心他圖你產(chǎn)業(yè)?!?p>  言語之中甚是厭棄。

  這話徐小胖可不愛聽了,立刻分辨道:“鄭家大哥這話確是不對,《論語為政篇》子曰: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意指鄭嘉志太過武斷。

  鄭嘉志忙著尋小娘快活,哪里愿意在此地與一個小胖子論道。

  遂不耐道:“行了、行了,莫要講了。等你如我一般中了秀才再說吧?!?p>  正煩著呢,居然又瞧見了跟在倆人后邊的范前。

  馬上嘲諷道:“這倒是人以群分了。窮鬼和‘孫山后’湊一堆了?!?p>  原來這范前、范志達,因為十幾年應試均是不中,在縣學中也算有了字號。

  并非無人與他一般境遇,許多人考著考著心氣就散了。只有范前端得是越挫越勇。

  可是這般氣魄依舊不能擺脫小人的編排,合伙給范前取了一個諢號“孫山后”。嘲諷他每次倶是名落孫山。

  范前顯然已經(jīng)習慣了鄭嘉志的諷刺挖苦,也不搭理他。

  李浩宇卻不吃這套,反駁道:“當真是‘猴子看不到自腚紅’,你當你就是個好的?你這些年連個廩膳生的名額都奪不得,還裝什么大尾巴狼?!?p>  “還我是窮鬼,我是農(nóng)家子弟你待如何?你分得清楚五谷嗎,你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碩鼠。”

  “你怕不是都搬到花樓里住了吧,瞧你眼眶發(fā)青的德行。我呸!”

  李浩宇什么都不顧了,火力全開。

  “你,你有辱斯文?!编嵓沃炯t著臉辯白了一句。面皮倒是真如猴子的臀部一般了。

  鴇母在一旁也不插話,倒是瞧了個新鮮。

  原來這讀書人罵起人來,也有那不留臉面的主。

  李浩宇念頭通達了,便拉著徐小胖同范前的胳膊,喊了一句:“走嘍?!贝筇げ匠鲩T而去。

  鄭嘉志乘興而來,被人罵了個灰頭土臉。也徹底沒了興致,對鴇母拱拱手便一言不發(fā)的走了。

  鴇母瞅了瞅手中的三個中錠,心道:這剛說掙了錢了,眼瞧著老主顧又丟了。這叫什么破事啊。

  此時李浩宇拉著兩人出了彩艷樓,三人一起上了馬車。

  旺財這才靈魂歸竅,趕緊一揚馬鞭逃離這“是非之地”。

  李浩宇瞧著徐小胖面有懨懨,開口詢問道:“守財你怎么了,達成心愿怎么還不高興了?”

  “唉......”徐小胖嘆了一口氣道:“當年,鄭家大哥就是我的榜樣。我還記得他騎著馬歸鄉(xiāng)時那么神氣,小娘子們個個高看他一眼?!?p>  “只等我同師長學了圣人文章,這幾年一路行來。心中始終記得當年鄭家大哥的風采,我也想中一個秀才。如他一般,不,是比他還要神氣?!?p>  “可是你今天失望了?”李浩宇回了一句。

  小胖子也不說話,點了點頭。尋了自己丟在車上的兜子吃起點心來。

  “人是會變的,‘三人行必有我?guī)煛!崩詈朴铋_解道:“你瞧瞧范兄,早已經(jīng)蓄須,便是夫人也有了??墒且琅f努力求索,便是那鄭家的什么人挖苦也不改其志。”

  范前連忙苦笑著擺擺手。

  李浩宇繼續(xù)勸道:“就說咱們的夫子,知識何其廣博。對咱們又是如何的認真?”

  “正所謂:‘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何必為了一個鄭什么唉聲嘆氣呢?!?p>  范前猛地拍手道:“這可是小李兄你自己說的?當真高才!”

  李浩宇趕緊擺手道:“是一個名為曹雪芹的先生所言,如今已逍遙山水之間飄渺難尋了?!?p>  范前立刻面露惋惜,似乎為自己又一次訪名師不得而神傷。

  徐小胖使勁咽下口中的糕點,說道:“你說得對,是我狹隘了。哎,對了,你說鄭大哥眼眶發(fā)青是什么意思?”

  莫說李浩宇尷尬了,范前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許久李浩宇回了一句:“放縱過度?!?p>  徐小胖似是而非的點了點頭,也沒說話。

  拿盛點心的兜子在車里招呼一圈,又問過了旺財。便靠著車窗邊吃邊看沿途景致。

  李浩宇悄悄松了一口氣,好在徐小胖沒有補一句:你咋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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