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書中取直
鄭嘉志回到縣城小院中,怒火夾雜著憤懣、不甘卻怎么也壓不下來。
直覺得姓李的小豎子處處與自己作對,偏自己每次都是面上無光。
思前想后,還是打算回家一趟。
既然自己沒有辦法破解局面,那必須要“請家長”。
只說飯后旺財駕車,李浩宇同老一、老五先是去拜見李縣令。
后者很是滿意的收下了李家銀樓兩成股,基于此李賢與便說道:“若是不嫌棄本官字體尚且欠佳,當為你處題一塊牌匾。”
按理妞妞是沒資格見縣太爺的??墒钦l讓以后李家的銀樓是她做掌柜呢?
總要去本地老父母面前混個臉熟。
甫聽聞縣令題字,可把妞妞急壞了。就差把“我要取名字”寫到臉上。
李浩宇自是注意到了她的異樣,遂同縣令告罪。同妞妞湊在一起給買賣商量一個名字。
“妞妞姐,你打算取個什么名字???瞧你剛才就差跳高了?!崩詈朴钚÷曄驳?。
“你愛說什么說什么罷,反正名字得是我來取?!辨ゆじ静淮罾砝詈朴畹南?。
前者也只能無奈道:“那您老人家打算取個什么名字?。俊?p> 妞妞眉飛銫舞道:“當然是‘為金’了,我就是喜歡銀錢嘛?!疄榻疸y樓’,你覺得如何。有金又有銀,享福樂無邊。我真是個天才?!?p> 李浩宇從前只以為自己是個取名廢,沒想到這里還有一尊大神。
偏自己承了她的恩情。隨即想著:為金就為金吧??偙葹殄X銀樓好聽些不是?
之后便慢吞吞的捱到李縣令身旁,躬身行禮道:“為金銀樓......”
因為聲音太小,李縣令甚至沒聽清。
等李浩宇說道第三遍,眾人才聽清楚名字。
老一、老五自不必提,笑容憋得辛苦。
李縣令都茫然的不知道說什么好,最后感慨道:“恩,很是直接。我輩君子當是如此坦蕩。”
李浩宇總覺得待銀樓開張,自己要躲好一陣子了。
就是此刻的李縣令都后悔自己應承下寫牌匾的事了,特別是署了字號,用上私印。更是覺得頭都疼起來了。
三天之后黃道吉日銀樓開張,徐員外父子、范前父女,李家同趙家全員都到了。
老五代表縣太爺到場,縣里眾人圍著瞧熱鬧。
等揭了紅綢,為金銀樓四個金字格外顯眼。
旁人心中如何想的不得而知。許久不曾出現(xiàn)的馨寧此時跟著范前來在李家的銀樓。
只一碰面,便同妞妞互相引為知己。在銀錢一道上倆人的觀點出奇的相合。
以前只知道跟在李浩宇身后的立夏,如今也丟下她的土娃哥哥。
與妞妞、馨寧三個人混在一處,不知嘀咕些什么。
老銀匠最是感慨,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當初那個偷銀來此間洗白的小娘,如今成了銀樓的大掌柜。
自己鰥寡大半輩子,臨了還能有人把自己送走嘍。
即便不提這些身后事,只說見識過了那個小東主寫的甚十四法。便可以死而無憾了。
妞妞從前伺候的姑娘得了信兒,與一班彩艷樓的姐妹一道來給她賀喜。
立夏倒是頭一遭知道,原來當初娘親與李家提到的彩艷樓便是那等去處。
于是皺著小眉頭,不時的瞪李浩宇一眼。
李浩宇只管迎著客人,片刻都不曾望立夏一眼。是否真的沒看見立夏瞪眼,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雖然有些惱了土娃哥哥,可是這些姐姐們真的好漂亮。
衣裳飄飄若仙,姿容也上講究。談起話來,燕語鶯聲。立夏亦是羨慕不已。
李家兩口子和趙氏只有同一個念頭:這是我家的產業(yè)......
當天晚些時候,妞妞牽頭,馨寧和立夏倶是要求留在為金銀樓。
只道是:“看看世面,為了兄弟(哥哥)的產業(yè)?!?p> 趙家與范前居然還同意了。
趙春分干脆也提出來留下照顧妹妹,不要工錢管飯就成了。
李浩宇總覺得女子湊在一起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何況是這三個丫頭。
只怕要不了多久,乖巧的小立夏就“變壞”了。
如今還多了一個趙春分,事情的發(fā)展越發(fā)讓人頭疼了。
老銀匠私下卻是很開心,之前銀樓只有自己一個人冷冷清清。
如今小兒輩的娃娃如此的多,覺得自己也跟著年輕了好幾歲。
徐家爺倆與前來捧場的士紳、掌柜混在一處。瞧著勁頭倒比李浩宇都上心。
此時已經回到岔河村家中盤桓幾日的鄭嘉志,坐在書桌旁靜靜的想著父親之前的話。
“嘉志,為父且問你,你與那小兒年歲之間若何。你與他學問相差多少?人家的背景你可知幾多?”
待鄭嘉志恭敬的回答完了問題。
鄭父笑道:“著啊,你年歲比人家大,學問卻不如人家。亦沒有名師做靠山。你拿什么和人家斗?”
“你此時不思如何自處,卻想著如何為敵。那是取禍之道。”
“你要明白,羊圈里的小羊被狼叼走吃了。旁的小羊不是想著如何復仇,而是如何快快長大?!?p> “你要長大到體重足夠沉,狼叼不動你。你要長出鋒利的犄角,狼懼怕你。你要與旁的羊兒們一道對外,讓狼無從下手?!?p> “我兒,你渾渾噩噩至今。一個小小的徐家都敢悔婚,你還沒有看透徹嗎?”
“去吧,帶著重金,到求索書院去。去尋能讓你長大,讓你的角鋒利,去尋與你志同道合的朋友去吧?!?p> “那個李士的師長,既然坐到了吏部天官。你若是與他為敵,要有搏命的勇氣方可。記住為父今天說過的話?!?p> “倘若你要念頭通達,心不染塵。就要用盡全力一擊必殺。為父聽聞他那師長主和出身,所以無論你愿或不愿,若是為敵,今后可以護住你的,只有主戰(zhàn)一派?!?p> 鄭嘉志細細品著父親的話,一拍桌子憤而起身道:“求索書院,便是跪著我也要跪進去!”
此時已是十二月,鄭嘉志此番求學可謂破釜沉舟。
壓根就沒考慮年節(jié),便是彩艷樓的小娘也被他拋在腦后了。
馬還是當年歸鄉(xiāng)的棗紅馬,長隨小廝也沒換人。
心中若成氣勢,不論愛恨情仇。倶使人一往無前。
當天晚些時候鄭嘉志就拜別父母,長風呼號作伴,殘陽浸染旅途。主仆三人趕奔求索書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