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應(yīng)嫁時
卻說范前滿面春風(fēng)的進(jìn)了徐家。
徐員外對范前很是欣賞。這與周宏卻是不同。
周宏久居高位,身上的一些習(xí)氣是掩飾不住的。對徐員外總是有一絲疏離。
徐有財經(jīng)常和刁滑胥吏打交道,也是個會察言觀銫的主。哪能品不出門道來。
范前卻是在紅塵中跌跌撞撞數(shù)十載,為了能中舉更是嘗遍了心酸。
自己能在望元村安心教學(xué),打磨自己的學(xué)問。還有賴于徐員外的照拂。
言談舉止中的親近和感激自然瞞不過徐有財。
此時聽下人來報,忙把范前迎至中廳。
二人賓主落座,范前拱手開門見山“東翁,此番當(dāng)有一樁喜事。當(dāng)然,成與不成還需員外點(diǎn)頭。”
徐有財拱手回禮“范先生客氣了。有何話只管道來?!?p> “此番當(dāng)與東翁說說那錢正、錢行端?!?p> 徐有財伸手示意請講。
范前進(jìn)言道:“方才與行端閑聊。得知他年二十有一。父母高堂倶已西游?!?p> 范前說道此處,徐有財就坐不不住了。也大約猜到范前想說什么。茶也不喝了,探著身子仔細(xì)聽著。
“之前亦聽聞兩位小師兄言,他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此番高中,因為一些事情也沒有歸家。所以盤桓此處?!?p> 說道這里,范前復(fù)拱手道:“志達(dá)冒犯了。聽聞東翁小姐亦沒有出嫁。您看......”
徐有財立刻站了起來,神情頗為激動。甚養(yǎng)氣功夫也是不顧。
忙說道:“好、好,這是好事,好事啊。哎呀,呃......恩......”徐有財從一開始的欣喜不能自持,逐漸轉(zhuǎn)為躊躇遲疑。
范前也收了笑,拱手問道:“員外可是有何顧慮?”
徐有財嘆了一口氣“不瞞范先生。您也是有女兒的。咱們?yōu)槿烁改刚?,哪能看著孩子如此孤苦存活于世。倘若不能給她尋一個相濡以沫之人,老夫便是死也難以瞑目?!?p> 范前也是有女兒的人,如何會不理解徐有財?shù)男那槟?。也跟著低頭嘆了一口氣。
徐有財捋須說道:“小女自與鄭家婚事作罷后,就姓情大變。厭棄了嫁娶諸事?!?p> “因她姓格剛烈,后來才遂了她的心意為道修行。此番還需再與她細(xì)細(xì)商量過才能答復(fù)先生。”
范前自然也明白事情急不得,不多時便告辭離開徐家。
晚些時候徐夫人親自端著熱粥來在徐守珠處,不多時又原封未動端了回來。
滿面愁容的瞧著徐員外搖了搖頭。
徐員外八字須翹著,將雙手重重的背在一起“這不行,那不行。她是要?dú)馑牢野??!?p> 邊生氣邊不停的來回走著,突然停下對自家夫人說道:“這可是打著燈籠找不著的好女婿。家里沒有掛礙,便沒有那些糟心事?!?p> “好好的侍候相公,來年添丁進(jìn)口。不比她天天拜畫強(qiáng)?”
最后這句徐夫人卻是不能聽了,拉住徐員外柔聲道:“你啊,無論多么生氣??偛荒芄值较缮耦^上。有些話可不能說。”
說完便松開徐員外的衣裳,行稽首禮拜過四方??诜Q恕罪云云。
徐員外恨恨的坐在圈椅上,拍著大腿道:“那你說怎么辦?”
徐夫人笑道:“你可是忘了還有個舉人兒子了?他與守珠相厚?!?p> “若是讀了那么多書,連家庭和睦都不能做到。還讀什么書?!?p> 徐有財臉上有掛了笑,捋須樂道:“恩。夫人有理。若是勸不明白,守珠金貴。橫豎他是個皮糙肉厚的。抽他兩下也是當(dāng)?shù)?。?p> 說著話就到了戌時初刻,天越來越暗。
家里到底寬綽一些了。李浩宇遂在屋里點(diǎn)了燈看書,尋思再過兩日便同父母告別,應(yīng)該回鶴鳴書院讀書上進(jìn)去了。
須知再有小半年就要沖擊會試,時間不等人。
怨不得范前都考崩潰了,每次都要尋文昌帝君老爺哭訴。
自己卡了兩回都差點(diǎn)瘋掉。得幸不知為何開了一屆恩科才僥幸高中。
此時的御書房中,至尊安坐龍書案。細(xì)細(xì)端詳著一篇文章。
福祿瞅見今上喝茶的間隙,躬身行禮道:“皇爺哎,時辰不早啦。當(dāng)愛惜龍體啊?!?p> 飲罷,放下茶碗。至尊樂道:“你這老狗。知道些什么?這篇‘少年中原之國說’,瞧著就提氣。朕亦是看了三遍。”
“可是啊,打仗要錢吶。衣、糧、兵、甲、馬,還有輔兵,地方調(diào)動。這是多大的開銷?”
福祿掉了幾個淚說“皇爺您太不容易了。天下這些個讀書人,沒一個能了解您的苦心?!?p> 今上仰靠著椅背,略微舒展了一下身體。
雙目望著書房橫梁,開口道:“不過亦有可取之處。少年,少年......”
“老狗啊,你說。朕壓他可是錯了?”
福祿大驚失銫,慌忙跪地拜伏道:“皇爺乃真龍?zhí)熳?。文治武功無有可比。誰人敢言皇爺一個錯字,那就是與全天下為敵。奴婢雖是一殘缺之人,亦愿意為皇爺死而后已?!?p> 今上笑了起來“行啦。朕知道你的忠心。唉......忠心。”
至尊沉吟片刻,忽然問道:“他們快回來了吧?”
福祿仍舊跪在地上,會意答話“回皇爺話。想來再有一月也就差不多了??倸w皇家血脈不能身處險地,能禮送邊城已經(jīng)給了大原二部莫大臉面?!?p> 這時身在望元村的李浩宇打了個哈欠,望著窗外月明星稀。打算吹燈休息。
外間突然響起敲門聲,只聽見外面壓著嗓子喊道:“李士,是我。趕緊開門吶?!?p> 李浩宇聽出來是徐守財,卻不忙開門。
逗趣道:“這么晚了,你只管‘是我、是我’的,我哪里知道你是誰?說不得還是尋外財?shù)膹?qiáng)人來了。你再不走,我可喊鄉(xiāng)親們抓賊了?!?p> 外頭遲疑片刻,似乎是被嚇到了。
忽然一張胖胖的臉蛋,出現(xiàn)在李浩宇的窗戶外邊。
徐小胖扒著窗縫說道:“李士,你這個沒良心的。什么時候了,還有功夫編排自家?guī)熜???p> “等來年入京,我定要和師長告你的狀?!?p> 李浩宇瞧著徐小胖趴得太嚴(yán)實,臉上的肉都陷在窗縫里。
樣子著實有些逗人,便毫無形象的哈哈大笑。絲毫不管窗外徐小胖如何的氣急敗壞。
待樂了片刻,趕緊給對方開門。笑著作揖賠了個不是。
徐小胖入了屋,便苦著臉把爹娘逼自己,勸姐姐相親的事說了出來。
瞧著可憐兮兮的徐小胖,這徐員外夫妻倆躲在后頭,只管強(qiáng)迫自家的胖兒子去觸霉頭。
李浩宇暮然想起來那位垂簾聽政的老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