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娘瞧著薛大海過來了,看他一臉窩囊樣,就打心眼里看不起他,頭一扭,就不再看他。
暮老頭簡明扼要地說明了來意,意思是他們在約定的三天期限內(nèi)找到了真正的小偷,偷戒指的另有其人,還告訴薛大海孟氏丟的其實并不是金戒指,而是一枚十分老舊的銀戒指,且這枚銀戒指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到了,就在你們家里面。
所以,按照約定,你們得把那二兩銀子還給暮家。
聽了暮老頭的話,薛大??纯磩⒋竽?,又看看蕭大郎,心里無聲的嘆了口氣。
在這窮山溝溝里過上一日三餐都溫飽的日子已屬難得,又哪里可能會有金銀細軟這些昂貴的東西?。?p> 薛家有沒有金戒指,薛大海比誰都清楚,別說金的了,連銀的都沒有,自家婆娘昧著良心訛詐暮家,這已經(jīng)讓薛大海心生不滿了,但礙于婆娘的兇悍,薛大海只能忍著不敢發(fā)聲,現(xiàn)在又被人找上門來,還帶著人證過來,薛大海只覺臉上無光。
丟人啊。
“暮老哥先在這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拿過來?!?p> “姓薛的我看你敢!”薛大海話音剛落,孟氏叫囂的怒吼聲就響了起來。
她雙手叉腰,手指著暮離這一行人,眼睛卻看著薛大海,怒道:“他們說啥你就相信啥是不是?你是不是沒長腦子,他們隨便從哪拉過來幾個人說是證人,你就相信了是吧?”
暮老頭臉上一下子就不高興了,所有人的臉色也都變了。
孟氏三言兩語就把他們幾個塑造成了惡人,明明她才是那個真正挑起事端的人,這讓所有人面子上都下不來。
大家伙心里都憋著一口火氣沒有發(fā)出來。
暮老頭壓下心頭的怒火,試圖跟孟氏講理,“孟氏,你這話就不對了,我老暮的為人在平安村那是堂堂正正的,栽贓陷害、找人做假證這種事兒我都不稀得做,今兒要不是有十成的把握,我都不會過來你家門?!?p> 白元山的臉色也很難看,他拉下臉,頗有威嚴道:“孟氏,你說話注意點分寸!我是平安村的里正,有責(zé)任有義務(wù)調(diào)解鄰里之間的關(guān)系,你若再亂說話,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p> 暮青本來以為帶上人證就可以很輕松的把這件事情解決,還阿玄個清白,也能把銀子要回來,沒成想,他們這才剛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孟氏就開始嚷嚷起來,又企圖造謠誣陷他們。
連跟他們一塊過來的白叔,劉大娘,還有秦嬸娘,蕭大郎也都被冠上了騙子稱呼。
暮青臉色鐵青,雙手緊握成拳,怒視著孟氏,大有你再嘴巴不干凈,我就不客氣的意思。
此時正是下地回來的高峰期,有不少人圍在了孟氏的家門口看熱鬧,有的人站在籬笆外看熱鬧。
見孟氏不僅不承認自己的錯誤,還往他們身上潑臟水,連帶著劉大娘他們幾個也受到了波及,暮離心里一陣惱火,臉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嘴唇緊抿著。
孟氏不敢對白元山說些什么,她把矛頭直對暮老頭,尖著嗓子道:“喲,漂亮話誰不會說呀?!?p> 剛才她在灶間待著,暮老頭對薛大海說的話她可都聽得清清楚楚。
她不屑地瞅一眼蕭大郎,“小孩子說的話能信嗎?別小孩子說謊,大人也跟著犯糊涂。”
秦氏氣笑了,“你這話說的,不怕閃了舌頭啊,昨兒個不還相信我家大郎講的,今兒個就開始說小孩子說的話不能相信,我看最不該相信的人是你才對,整天話頭沒有一句是真的?!?p> 劉大娘也跟著搭腔道:“孟氏,你說謊都不帶打腹稿的,你家里那個敗家子大哥當(dāng)年連媳婦都快娶不上了,你爹娘還會給你打金戒指?”
“笑死人了。”
眼看著話題越跑越偏,孟氏與劉大娘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劍拔弩張,倆人誰也不肯讓著誰,說著說著就罵起來了,眼看著就要動手,白元山倏地冷喝一聲:“你倆都給我安靜點!”
“孟氏,今兒大家把話都說開了,大郎說是你家二頭偷拿的,不小心弄丟后害怕挨打才嫁禍給阿玄的,既然事情弄清楚了,那戒指就不是阿玄偷的,二兩銀子也該物歸原主才對?!?p> “我家二頭才不會干偷雞摸狗的勾當(dāng)!”孟氏一下子炸毛了,但又有些忌憚白元山,底氣又弱了幾分。
白元山硬聲道:“是不是你家二頭偷的,把他叫出來一問就知道了?!?p> 薛大海黑著臉把兒子拉到院子里,沉聲問:“說,你娘的戒指是不是你弄丟的?”
薛大海起初并不相信婆娘有戒指,可他婆娘昨兒晚上告訴他,那戒指是她自個兒買的,他也就相信了。
二頭耷拉著腦袋,小身子微微顫抖,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等了會兒,見二頭不肯說話,大郎就沒了耐心,往前跨出一步道:“二頭,你愣著干什么?快說啊。”
“昨兒個你可是親口跟我說的,你不小心把你娘的戒指弄丟了,你害怕挨打,就想把事情嫁禍給玄子,又用兩個雞蛋收買了我,讓我替你保密,跟你一塊說是玄子偷的?!?p> “你現(xiàn)在咋成啞巴了?”
“我……我沒說過這樣的話?!倍^垂著腦袋,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但還是足夠被大家聽見。
大郎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你明明就說了?!?p> “我還問過你戒指長啥樣,你還告訴我了哩?!?p> 二頭明顯慌亂了,“我……我……”
突然,孟氏揪著二頭的后領(lǐng)子把他拎身后面去了,“二頭根本就不知道我把戒指放哪了,你又是從哪知道的?”
“該不會你才是真正的小偷吧?”
“我不是!”大郎瞪大眼睛,“二頭才是!”
“你別血口噴人!”秦氏一把將兒子護在身后,怒瞪她,“見人就咬?!?p> “你罵誰是狗呢?”孟氏擼起袖子就要去拽秦氏的頭發(fā)。
秦氏也不甘示弱。
薛大海終于再也忍不下去了,一手拽著孟氏的胳膊就拉開了與秦氏的距離,松開孟氏,他鐵青著臉冷喝道:“你娘的戒指到底是不是你偷的?”
“我……我不知道。”二頭帶著哭腔,小聲抽噎,顯然被嚇哭了。
薛大海這一喝,可不得了了。
孟氏跟發(fā)了瘋似的撲上來,對著薛大海就是拳打腳踢,薛大海的臉都被她抓破了,愣是沒有還一下手。
孟氏邊打還邊道:“薛大海,你長本事了啊,敢跟自己兒子這么大呼小叫的,有本事你跟這些人叫啊?!?p> “老娘嫁給你這些年,也沒見你硬氣過幾回,你這回倒是跟自個兒人硬氣起來了?!?p> “你個不會出氣兒的悶鱉?!?p> 孟氏越罵越上癮,越打越上癮。
白元山趕緊讓人上前將倆人拉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