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燭光里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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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秦仰起頭,緩緩吐了一口氣,然后,他才朝舞臺走了出去。
他并不緊張,他只是很專注。
他走出去的那一刻,“蘇秦加油!”的聲音在禮堂里響起,很響亮,但很孤單,是童小丫一個人喊出來的,隨后,丫丫的幾個閨蜜也跟著喊了幾聲,當然,這其中,蘇秦的三個舍友也叫了幾嗓子。
沒有熱烈的掌聲,沒有令人熱血賁張的氣氛。
不過,很快,“哇!”“好帥啊!”“白馬王子耶!”這樣的驚嘆就一聲又一聲的從最前方響起,隨后,這樣的驚訝或者感慨像潮水一樣,迅速波及到了整個禮堂。
但站在舞臺上的蘇秦卻似什么也沒有聽到,平靜到了極點。
待得所有的嘈雜和喧囂都沉靜了下去,他這才開口道:“今天,是5月16日!”
?。拷裉焓?月16日?什么意思?
禮堂里的人,注意力終于是被吸引住了。
頓了頓,蘇秦又用深沉的嗓音道:“今天,是5月第二個星期、的星期天,今天,是母親節(jié)!”
母親節(jié)?
聽到這三個字,禮堂里的人終于是心中一動,想起了一些什么。
秦國人民世世代代受儒家文化熏陶,感情比較內(nèi)斂,不愛表達,也不擅長表達,女王陛下覺得這樣不好,所以,十一年以前,在她的強力推動下,母親節(jié)、情·人節(jié)等節(jié)日這才被推廣成了全民節(jié)日。
“很多年很多年以前,我們從母親的子·宮里呱呱墜地,很多年很多年以后的今天,我們已經(jīng)成年?!?p> 蘇秦的嗓音很低沉,語速也不快,飽含感情,雖然他的嗓音條件不怎么樣,但上一輩子那么多年的歷練也不是什么都沒有獲得,至少,這煽情的能力還是很強的。
這幾句話說出之后,禮堂里的氣氛頓時起了微妙的變化,大家的心情,不由慢慢的沉重了起來,那些想看化學系、或者蘇秦笑話的人,也都表情嚴肅。
“我們都漸漸長大,我們都像鳥兒一樣,飛到了自己渴望的天空......但我們的母親,卻漸漸的老了,我們的母親,頭上已經(jīng)長出了白發(fā)......”
到得這時,整個禮堂里的氣氛已經(jīng)完全被扭轉(zhuǎn)了,之前的輕松、之前的歡樂都已經(jīng)不見了,大家心中深藏已久的東西,漸漸被蘇秦引了出來。
“所以今天,我想在這兒唱一首歌,唱一首寫給媽媽的歌!”
說完這句話后,蘇秦深深的一鞠躬,然后走到舞臺前端擺放著的鋼琴前,把話筒放好,然后,他抬起頭,輕輕吐了口氣,然后,他按下了第一個琴鍵。
禮堂里的人全都一怔。
評委王建佳:“呃?這是......自彈自唱?這小家伙底子還不錯嘛!”
化學系學生會主席:“我們化學系還有這號人?怎么沒聽說過?”
舍友馬冬冬:“****!這小子——深藏不露啊!”
眼圈微紅的商周王也差一點跳了起來:“不會吧?沒聽說過他會彈鋼琴???哦,是了,這小子對以前的事一直諱莫如深,所以我們都不知道?!?p> 坐在第二排,角度正好,恰好能把蘇秦看一個清清楚楚的外語系學生馬莎莎一下用手捂住了嘴巴:“哇!這才是我心中白馬王子的形象啊,又長得帥,又能彈鋼琴,聽剛才那些人議論,成績又還好!媽呀,我要淪陷了!”
童小丫得意的看了看身邊的三個閨蜜一眼:“怎么樣,我家蘇秦厲害吧?”
但這樣的騷動很快就消失了,充滿感情的琴聲,以及那如泣如訴的歌聲,把大家的心一下吸引住了。
蘇秦開口歌唱。
深情至極。
“媽媽——”
經(jīng)過之前的醞釀,這一個聲音就像是一聲呼喊,直擊人心,每一個人的心底深處都是一動,心里的那根弦,都被輕輕一撥。
這一聲“媽媽”其實已經(jīng)藏在大家的心里很多年很多年,這一聲“媽媽”,在母親節(jié)到來之前就已經(jīng)被媒體、被商家喚醒,但這一聲媽媽,大家卻一直沒有喊出,秦國人民受儒家文化的熏陶,都太內(nèi)斂,都喜歡把感情深深的埋藏起來,可是大家的心中,哪一個不想對自己最親最愛的媽媽說一聲“媽媽我愛你”呢,蘇秦的這一聲媽媽,于是一下喊到大家的心靈里了。
“媽媽,我想對您說,話到嘴邊又咽下。
媽媽,我想對您笑,眼里卻點點淚花?!?p> 蘇秦一邊彈著鋼琴一邊深情演唱。這首歌的旋律并不復雜,但足夠深情,這一首歌的歌詞談不上優(yōu)美,但每一句都直指人心。
蘇秦的嗓音談不上好,中音還能勉強湊合,但如果遇到高音,那就基本得破,好在這一首歌的演唱技巧并不復雜,曲調(diào)也不是很高,更何況,在演唱的過程中,他還很注意揚長避短,所以這一次的演唱,從技巧上來說,太出彩的地方,沒有,不過也沒有太大的缺陷。
基于上一輩子的底子和素養(yǎng),蘇秦的曲調(diào)還是很準的,而且,感情很豐富,這種豐富不是來源于“為賦新詞強說愁”,而是真正的飽經(jīng)滄桑,唱著唱著,他的腦海里不知不覺的就浮現(xiàn)出了上一輩子的母親的畫面,于是,感情越發(fā)充沛了,他自己都動·情了。
禮堂里很安靜,除了蘇秦彈奏出來的琴聲,以及他的歌聲之外,沒有任何一點點的聲音,每一個人都正襟危坐,一些嬉皮笑臉的人,這一刻也不由屏住了呼吸,眼圈發(fā)紅。
那一句句的歌詞都像是大家心里最想對母親說的話,那一聲聲歌聲里透露出來的情感,不就是大家心底最深處的情感嗎?
坐在第一排的評委,一般的情況下,這個時候都會低聲的交談,探討一下大家對選手的看法,但這一刻,坐在第一排的六個評委全都正襟危坐,有幾個抬著頭,一眨不眨的看著蘇秦,有幾個低著頭,眼圈微紅,也有人,正用紙巾擦著眼淚。
化學系里的好多個同學都是被輔導員或者是其他人趕著來的,剛到這兒之時,大家都低著頭,盡量把自己隱藏起來,生怕身邊坐著熟悉的朋友,生怕被其他人看見,生怕其他人說哇你們化學系又來承包倒數(shù)第一名了啊,但這個時候,這些同學卻全都抬起了頭,大家沒有去想太多,沒有人去想又要丟人了或者我們化學系是不是又要倒數(shù)第一了,這個時候,大家的心里只有歌聲,大家的腦海里,只浮動著自己母親的身影。
“噢,媽媽,相信我,兒子自有兒子的報答。”
當蘇秦用舒緩的、充滿感情的嗓音把這一句唱完,禮堂里的人,無論是第一排的評委,無論是學校里的領(lǐng)導,或者只是來觀看比賽的學生,這一刻,都不由自已的輕輕吐了口氣,默默的在心里跟著唱道:“噢,媽媽,相信我,兒子自有兒子的報答?!?p> 當蘇秦開始重復演唱第二遍的時候,寧靜的禮堂漸漸傳出了弱弱的哭泣。
琴聲,歌聲,以及白天各種媒體各種地方對母親節(jié)的渲染,這一刻,全都匯集在大家的心底,升華,發(fā)酵。
身邊同學的哭聲,其他人的感動,一樣一樣的感染過來,到得最后,哪怕是最鐵石心腸的人,也不禁暗暗感動。
“噢,媽媽,相信我,兒子自有兒子的報答。”
當蘇秦用舒緩的、充滿感情的嗓音把這一句唱完,偌大的禮堂里,已經(jīng)沒有人不為所動,反應激烈的,淚水打濕了衣裳,控制力強的,也都眼圈微紅,鼻子微酸。
“謝謝大家,我的歌唱完了!不過,最后,我還有一句話要說給大家,今天是母親節(jié),再過幾個小時母親節(jié)就過完了,所以,我希望等一下,大家都能打一個電話給自己的媽媽,我希望大家都不要再像我一樣,當終于想起媽媽的時候,想要打一個電話給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不在身邊,永遠不會回來了!謝謝大家,我的歌唱完了!”
蘇秦深深一禮。
但并沒有掌聲。
大家的心里依然回蕩著那令人感動的旋律,大家的腦海里,依然浮現(xiàn)著小時候自己和媽媽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時間好像停止了流動,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聲音。
坐在禮堂一側(cè)的童小丫,已經(jīng)無法說話,只是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癡癡看著舞臺上的蘇秦,她的幾個朋友和同學,之前都是被她強迫趕來的,但這一刻,全都哭得稀里嘩啦:“丫丫,你家蘇秦好壞啊,你要負責,把我都唱哭了,我的臉都花了,怎么出去見人啊......”
不知什么時候了,張元慶這才轟然站起,“好!”他一邊拍手一邊大聲的叫好。
“好??!真的是太好了!化學系終于雄起了!”張元慶在心里大聲的喊道。
他在西京大學并不算什么領(lǐng)導,但在化學系,只要不是像以前的蘇秦那樣的書呆子,都知道他,他都站起來喝彩了,其他那些化學系的學生,哪還有不跟著的,就算只是為了給張元慶一個好印象,也得站起,更何況,蘇秦的演唱真的很好,大家都被感動了,于是,禮堂中央,很小的一小片區(qū)域里,一個又一個的學生站了起來,拍手,喝彩,叫好。
就連李宏也擦了擦眼睛,不由自已的拍起了手!
啪啪啪啪,整個禮堂都響起了掌聲,響起了喝彩。
第一排的評委也站起來了,他們相互看了看,都暗暗點頭,都一起拍手。
偌大的禮堂里,掌聲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