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庭遠真要請我吃飯嗎?”周二下午的體育課上,坐在操場看臺陰涼處休息的間隙,吳心怡聽到林溪清跟她說的這個消息,驚訝地問道。
九月份的天氣還是如此炎熱難耐,塑膠跑道被曬得柔軟滾燙,散發(fā)出膠體的味道,就差變成火山熔巖狀,熱烈的流淌。足球場上的草坪,熱氣蒸騰,發(fā)出耀眼的白光。一旦靠近,炙烤感能立即讓人靈魂出竅。操場外圍一行纖細的小樹,蔫頭巴腦,像是一群要被行刑的囚犯,死氣沉沉。
林溪清一手托住下巴,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叩擊著自己的臉龐,慵懶地點點頭,說:“嗯,他已經(jīng)跟我提過兩三次了,很認真的樣子。至于吃什么,由你來決定吧?!?p> 目之所及,吳心怡應該是當下全場最精神抖擻的那個,一雙圓圓的眼睛里迸發(fā)出堪比烈日般的光芒,她想都未想,興奮地脫口而出:“火鍋!我想吃火鍋!”
周五,日落時分,余熱依然襲人,他們四人來到學校附近的一所大型商場。按照吳心怡的意愿,選擇了一家看上去還不錯的川渝火鍋店。
服務員拿來菜單,吳心怡毫不客氣地接過,把自己愛吃的點了個遍。繼續(xù)思量之際,周正則在旁邊實在看不下去,在桌下偷偷地用腳踢了一下她,示意她差不多就行了。不出所料,得到吳心怡一個狠狠地白眼。
“沒事,你就讓她點吧!有什么需求的話,后面我們可以再加?!秉S庭遠觀察到,對周正則說。
“就是,黃大帥哥請客,你緊張啥呀!切~”吳心怡瞅著周正則,一臉不屑,轉(zhuǎn)而回過頭高興地問:“溪清,你想吃什么呀?我?guī)湍泓c!”
林溪清微微一笑,面露難色的說:“心怡,我都可以,你看著點吧。”天氣潮熱,林溪清著實沒有胃口,但又不能直說,連累大家也吃不好。
“好吧,那我就擅自做主咯!”說完,吳心怡大筆一劃,又勾了一些。完畢后,她揚起手,想喊服務員,卻被黃庭遠制止。他從吳心怡手里拿過菜單,往后掃了一眼,圈了一樣東西,才叫過服務員取走。
沒過一會兒,服務員端來六瓶冰啤酒,大家面面相覷,以為送錯地方。于是黃庭遠攔住服務員問:“不好意思,我們不喝酒,你是不是搞錯了?”
服務員一臉茫然,待要查看一下賬單,吳心怡像是夢游回神了一樣,連忙說:“沒錯沒錯,這酒是我點的!”
“?。磕泓c酒干嘛?還這么多,你喝得完嗎?”周正則大跌眼鏡道,搞不懂吳心怡的腦回路。林溪清和黃庭遠也有點想不通,彼此看了一眼對方,不禁覺得好笑。
“當然是你們陪我喝??!”吳心怡豪氣沖天地說:“這么熱的天,吃著火鍋,喝著冰啤,怎一個爽字了得!”說著,一巴掌拍在周正則的肩膀上,如同哥們兒一樣。
“我從小到大,滴酒未沾過,怎么陪你喝?”周正則老實交代道。
黃庭遠也立即表態(tài):“我和溪清也無法奉陪,你自便吧!喝不完退掉即可,無所謂的。”
林溪清點點頭,“心怡,要不你也別喝了,換成其他飲料不也挺好的嗎?!?p> “我不管,你倆不喝就算了。但是,周正則,你必須要陪我喝,否則我跟你沒完!”吳心怡要挾道。周正則只好舍命陪君子,悉聽尊便。
說話間,火鍋湯底和配菜也都一一上齊。最后,服務員端上來一大份盛在透明玻璃碗內(nèi)的冰粉,里面添加了好幾種蔬果輔料,顏色搭配誘人,看起來十分清爽開胃。
“溪清,這是專門給你的,清涼解膩,增進食欲?!绷窒蹇粗S庭遠把冰粉放到自己面前,既感嘆于他的細心周到,又驚服于他的敏銳洞察力。
“溪清,我也想吃!”吳心怡眼饞不已,蹭到林溪清跟前,撲閃著眼睛,撒嬌撒癡道?!?p> 吃吧,這么大一碗,我一個人也吃不完?!绷窒逵职驯叟驳剿蛥切拟虚g。
“溪清你最好了!”說著,吳心怡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口吞掉,周正則在旁邊都看傻了眼,無地自容。
不到一時三刻,店外已經(jīng)排起了長隊,桌上的啤酒也只剩下兩瓶。大部分都被吳心怡喝掉了,如同飲水一般,毫無反應。周正則只是象征性地抿了幾口,算是交代。
林溪清還是頭一次見識到吳心怡竟然如此能喝,她那嬌小的體魄真是不容小覷,但終究忍不住勸說道:“心怡,不要再喝了,否則過后會難受的?!?p> 吳心怡放下酒杯,滿不在乎地說:“這點小酒對我來說不成問題,不必大驚小怪。放心,這兩瓶我不喝了,肚子有點脹。嘿嘿!”周正則聽后,長舒一口氣。
“沒事就好,你再多吃點菜吧!”說著,林溪清幫她用漏勺撈了一些。
“國慶假期要來了,你們有什么打算嗎?”黃庭遠看向周正則。
周正則瞥一眼吳心怡,清了清嗓子說:“這個我們早就商量過,假期人太多,去哪兒都不方便,只在本市逛一下就好了。你們呢?”
黃庭遠不徐不疾地回道:“溪清和我決定去廈門,往返的車票已經(jīng)訂好。”
“?。磕悴皇钦f哪都不去嗎?溪清!”吳心怡吃驚地神情比林溪清還要夸張。
林溪清只是眉頭微鎖地注視著黃庭遠,看到他露出穩(wěn)操勝券的笑容。
吃完飯后,從商場出來,熱力終于有所緩解,而且偶有微風拂過,令人心曠神怡。一輪皎潔的下弦月靜候東方,輕云略過,似美人含羞遮面,心事欲說還休。
“我們打個車回去吧。”黃庭遠拿出手機。
吳心怡突然一反常態(tài),吞吞吐吐地說:“你們先走吧,我和周正則就不回去了。”
“心怡,那你們…”林溪清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話至嘴邊,她注意到周正則不自然的眼神,才即刻明白,于是話鋒一轉(zhuǎn),龐若無事地說:“那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我們就不管了。”
吳心怡還不忘拉著她的胳膊,傻笑著說:“溪清,記得幫我跟查寢的宿管阿姨說一下。”
林溪清會意:“知道了,放心吧!”說罷,黃庭遠叫的車馬上來了,他們就此別過。
出租車后座上,黃庭遠握著林溪清的手,一臉意味深長的笑意。林溪清側過臉看著他,好奇道:“你笑什么呢?”
黃庭遠轉(zhuǎn)過頭,俯向她,呼出的氣體氤氳繚繞于她的耳旁,隱隱感覺酥麻。“溪清,你現(xiàn)在應該清楚為何吳心怡今晚喝那么多酒了吧?!彼吐曊f道,目光似乎已洞穿一切。
“我看是你喝多了吧!”林溪清佯嗔道:“我還要問你呢,去廈門的事情,你有征求過我的意見嗎?”
“有啊,你不是說只要我不花一分錢,就同意一起旅行嗎?我可是嚴格按照你的要求行事的,不敢有絲毫逾越。這次去廈門,雖然是先斬后奏,但也是在這個前提下作出的決定,你還要拒絕我嗎,溪清?”黃庭遠嘴角露出一絲性感的淺笑,眼神步步緊逼,欲讓她無處可逃,乖乖就范。
林溪清也毫不示弱,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從容自若地說道:“師傅,我們是不是快到了?”
司機師傅干咳一聲,配合道:“是的美女,前方就是了?!?p> 黃庭遠一時無可奈何,更加緊握住她的手。
下了車,林溪清幾乎是被黃庭遠拉著,一路快步向前。進了校門,來到河岸邊一排茂密的垂柳下,氣息還未喘勻,黃庭遠便直接抱住她,開始肆無忌憚地親吻。
林溪清感覺到他的全身都在顫抖,鼻息也變得灼熱異常,像極了一匹野性十足的狼,正在撕咬剛捕獲到的獵物。鼻尖和嘴巴上還沾滿鮮血,攻擊性極強。此時此刻,無論如何,她都無計可施,掙脫不了。
過了許久,黃庭遠才漸漸地平復下來。他溫柔地凝視著林溪清緋紅的面龐,款款地說道:“溪清,答應我好嗎?”忽然,寂靜夜色中,一條魚啪的一聲從水中躍起。林溪清嬌羞地趴到他的懷中。
國慶節(jié)當天,大概晚上八點左右,他們出現(xiàn)在廈門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大堂前臺確定過黃庭遠的預訂信息后,便很快熟練地完成入住辦理,雙手遞給他一張房卡。
隨后,服務人員拿過他們的行李箱,幫他們按下電梯,并一路護送至位于49層的房間門口,才禮貌地退去。
關上房門,林溪清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間海景套房,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整面墻的落地窗,透過玻璃能看見不遠處如星光般璀璨的燈火。房間的整體布置偏北歐風格,簡約中透露出大氣和雅致,一盆盛開的白蝴蝶蘭點綴其間,給人一種寧靜且舒適的感覺。
“溪清,你累不累?我們要不要下去吃點東西?”黃庭遠放置好行李箱后,走過來貼心地問道。
“我還好,不過我要先去一下洗手間,你稍等一下行嗎?”她預感到有件不妙的事情要發(fā)生。
待她走進洗手間,視覺上立馬受到強烈的沖擊。同樣整面寬大的玻璃幕墻下,擺放著一個獨立式浴缸,仿佛海上飄蕩的一葉扁舟。雙人位的超長大理石洗手臺上,鑲嵌著兩塊直抵天花板的智能化妝鏡,猶如兩幅畫卷一般,折射出窗外迷人的海景。就連坐在馬桶上,都會產(chǎn)生一種海浪涌來的錯覺。
過了一會兒,林溪清神色凝重的從洗手間出來,躊躇著不知如何開口。
“你怎么了,溪清?是哪里不舒服嗎?”黃庭遠扶住她的肩膀,細心的察覺到。
“是,也不是…”林溪清實在有些難以啟齒,但又不得不說:“我大姨媽好像要來了?!?p> “???”黃庭遠一時半刻沒聽明白,但旋踵而悟,不禁啞然失笑:“溪清,你的大姨媽是專程前來考驗我的嗎?如此及時!哈哈!”
“討厭,不許笑!”林溪清滿臉羞紅:“我還有一個艱巨的任務需要請你來幫我完成,不知可否?”
“說吧,我該如何招待這位尊貴的客人。”黃庭遠一本正經(jīng)地打趣道。
林溪清猶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氣,索性直說:“我不能下樓了,由于事發(fā)突然,我沒有提前準備,你可不可以幫我到附近超市買兩包日用和夜用的衛(wèi)生巾?如果你不知如何選,我待會兒發(fā)給你兩張圖片,你照著買即可?!闭f罷,她覺得自己的頭頂在冒熱氣,手心也出汗了。
“可以,沒問題!”黃庭遠爽快的答應:“你就好好待在這里,不要著急。我順便再買些吃的,去去就回?!闭f著,親了林溪清額頭一下,轉(zhuǎn)身拿好房卡,開門離開。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林溪清聽到門開的聲音,黃庭遠單手提著一大袋東西回來。他先把兩包衛(wèi)生巾拿出來交給林溪清,對她拋了一個任務完成的笑眼。
等林溪清從洗手間出來后,他用買回來的礦泉水,燒了一壺開水,認真地清洗了兩遍杯子,然后把剩余的熱水倒掉,重新又燒了一壺。撕開一包買來的紅糖姜茶,取出一袋放入杯中,沖入沸水,一抹姜香撲鼻而來。
他小心翼翼地遞給林溪清,“小心燙,溪清。趁熱慢慢喝了吧!”
林溪清心頭一熱,踮起腳尖,蜻蜓點水般吻了一下他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