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彩戲
聽雨齋里，司婭兒、江孽和唐如意在樓上的雅間看著樓下的看臺。
這里和春風如意樓很像，也有看臺但只是沒那么闊綽。
江孽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桌上的酒菜倒是很豐盛，唐如意的吃相竟然沒那么難看，這讓江孽有些驚訝。
“你對方老爺被殺的案子怎么看？你認為是不是詭物所為？”
司婭兒終于忍不住，問江孽道。
“你為什么這么問？你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
江孽反問道。
唐如意聽到江孽的話，眼神里充滿了好奇之色。
“我不懂你在說什么？“
司婭兒裝傻道，她的心里卻在偷笑，這個小子也會犯迷糊。
“你還在裝傻，我都告訴你我已經調查清楚了?！?p> 江孽說道，“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干的?！?p> “哦~~~是嗎？那你倒是說說，是誰做的?！?p> 司婭兒問道。
江孽沒有馬上回答司婭兒，而是把目光投向唐如意。
唐如意也很配合的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但內心卻在狂笑，這兩個人真有意思。
“這件事情應該是人干的?！?p> 江孽最后還是沒賣關子，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啊~~~人做的？不是吧？我們怎么可能找出兇手呢？“
唐如意驚訝的問道。
“我也不敢確定，畢竟我們也只是懷疑而已，但是我們可以從現有線索查起，一定可以找到真相。“
江孽說道。
唐如意點了點頭：“恩，好，那我們就從線索查起吧?！?p> “對了，如果真是人做的，那他的身份肯定不簡單，如果他不想讓我們抓到他，那么我們恐怕很難找到他，甚至有可能會惹禍上身，所以在查他的事情的時候，我們一定要盡量避免麻煩，不要太過招搖了，否則會給自己帶來災難?！?p> 江孽又補充道。
“好的，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注意的?！?p> 唐如意說道。
“好，你知道就行?！?p> “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呢，為什么說那些兇手不想讓我們抓到呢？“
司婭兒繼續(xù)追問道。
“你剛剛不是已經猜到答案了嗎？還有什么好問的呢？“
江孽有些無語的說道。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嘛？難道我的判斷有錯誤？我是在幫你好不好？你這人太不識好歹了?！?p> 司婭兒氣憤的說道。
“呵呵~我的判斷有沒有錯誤，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知道的?！?p> 江孽一臉微笑的看著司婭兒說道。
“你......哼~“
“好啦，婭別姐姐生氣，這件事情我們不說了，先吃東西吧?！?p> 唐如意看出司婭兒生氣了，趕忙打圓場道。
“算了，這件事情就不說了，我們繼續(xù)喝酒吧?！?p> “恩，繼續(xù)喝酒。“
三人說說鬧鬧的吃了一頓飯后，看臺上正巧在表演彩戲。
……
彩戲師是五花八門里的高手，他正在表演一個九蓮燈的戲法。
“諸位，獻丑了?！辈蕬驇煶藗€喏，隨手從酒桌上端起一杯酒走到了旁邊的一面白墻邊上。
“這人干嘛呢？他怎么用酒作畫？”有茶客看到彩戲師用毛筆蘸著杯中酒水作畫不解的問道。
“看樣子這人有些東西。”一個穿著華貴的婦人期待的說道。
彩戲師雖然缺了半只手，但依舊從容的在墻上揮毫，只見他時而毛筆輕掃，時而刻刀落下。
不一會兒，彩戲師便停了下來。
茶客看著依舊空蕩蕩的墻壁，不知道這彩戲師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諸位稍待，且看我手段。”彩戲師依舊是不慌不忙，只見他將酒杯中剩余酒水含在嘴里猛的往墻上一噴。
霎時間，一面潔白的墻壁上如出了神異一般，從左到右依次出現九朵蓮花。
這蓮花綠葉嬌翠，芙蓉朵兒嫣紅，連那花蕊都鮮艷分明，簡直神乎其神。
“高啊，實在是高！”有茶客喝彩道。
“還沒完呢！”
彩戲師笑了笑，僅剩的右手沾了些酒杯中殘余的酒水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于燈火中點燃，幽幽藍火就在他的指尖跳動。
“燈起！”彩戲師神色自若的喝道，然后他一甩手右手指尖的藍火頓時在九蓮之間奔騰而走。
火光閃過，墻上的九蓮花蕊都亮了起來，顯得更加嬌艷欲滴。
“好厲害！”
茶客們禁不住喝彩道。
江孽眼前一亮，隨后對司婭兒說道：“幫我個忙，讓彩戲師上來一趟。”
司婭兒雖然不明白江孽是什么意思，但還是走出了雅間，沒一會兒彩戲師跟在她后面上了樓。
“大人，有何見教？”彩戲師說著江湖切口，唯唯諾諾的樣子。
江孽看了他一眼沉聲說道：“我想知道，你墻上的蓮燈是怎么亮的?！?p> 彩戲師臉色變的有些難看，他難為的說道：“江湖規(guī)矩，海不露底，你這，這讓我很難辦??！”
司婭兒從身上摸出五兩銀子放在桌上說道：“放心，我們知道規(guī)矩，不會和別人說的。”
彩戲師見了司婭兒的腰牌，此時又見了五兩銀子，沒辦法只好說出了其中秘辛。
原來奧秘就在彩戲師的指甲縫里，這種戲法需要提前準備姜黃末、堿末、皂礬末和五倍子末。
悄無聲息的加入姜黃末在墻上，噴酒便會變成黃色。
彈入堿末，噴酒就會變成紅色。
加入皂礬，噴酒就會變成綠色。
加入皂礬和五倍子混合的粉末，噴酒才會變成黑色。
彩戲師說完，唐如意驚訝的長大了嘴巴，他也算是江湖人，第一次聽到這么稀罕的事。
江孽打斷彩戲師說道：“我不想知道九蓮燈是怎么變色的，我只想知道它是怎么燃燒的。”
彩戲師有些不悅的看了一眼江孽，但還是沉聲說道：“是樟腦?！?p> “樟腦？”
江孽一愣問道。
本草綱目記載：“樟腦出韶州、漳州，形似龍腦，白色如雪，樟樹脂膏也?！?p> 最早前，人們幾乎不把樟腦作為香料。
它們被用在一種清風羹中，這是一種把大米、牛奶、樟腦混合成的白色飲料。
經冰鎮(zhèn)后，在炎熱的夏天盛給人吃，最是解暑，據說唐朝的敬宗最喜歡這種冷飲。
這是因為樟腦不僅有特別的香味，而且源于樟樹，有一種特別的解暑功效。
樟腦還可以有很多別的有意思的用途，喜好樟腦的皇帝唐敬宗就想出一個騎射游戲，用涂有麝香和樟腦香味的紙飛鏢投擲他的嬪妃們，以此用來看夜間翻誰的牌子臨幸此女。
對很多其他人來說樟腦有一種令人陶醉的香味，唐玄宗就曾送給他最喜歡的楊貴妃十個樟腦做的護身符。
然而可笑的是，這種王室特有的東西，而楊貴妃卻把其中的幾個送給了情人。
而胡演《升煉方》云：煎樟腦法，用樟木新者切片，以井水浸三日三夜，入鍋煎之，柳木頻攪，待汁減半，柳上有白霜，即濾去滓，傾汁入瓦盆內，經宿自然結成塊也。
他處雖有樟木，不解取腦。又煉樟腦法，用銅盆以陳壁土為粉糝之，卻糝樟腦一重，又糝壁土，如此四五重，以薄荷安士上，再用一盆覆之，黃泥封固，于火上款款炙之，須以意度之，不可太過不及，勿令走氣，候冷取出，則腦皆升于上盆。如此升兩三次，可充片腦也。
片腦便是龍腦，樟腦脂白如雪，和龍腦很像，但價值相差甚遠。
凡用，每一兩，以二碗合佐，濕紙糊口，文武火炙之，半時許取出，冷定用。
又法：每一兩用黃連、薄荷六錢，白芷、細辛四錢，荊芥、密蒙花二錢，當歸、槐花一錢，以新土碗鋪杉木片于底，安藥在上，入水半盞，灑腦于上，再以一碗合住，糊口，安火煨之，待水干取開，其腦自升于上，以繃掃下，形似松脂，可入風熱眼藥。人亦多以亂片腦，不可不辨。
江孽想到這里，也是不由地懷疑起彩戲師在胡謅，據他所知這樟腦要么用作香料，要么就被郎中開入藥方。
雖然樟腦也能燃燒，但僅靠九蓮燈花蕊那彈丸之地能燃燒多久，怎么可能驚訝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