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千里之外的泰勒斯城，索利達爾學(xué)院中。
雖然距離秋季盛典正式開始還有一個月，但學(xué)院學(xué)生們已經(jīng)開始了忙碌。三年前秋季盛典的慘劇還歷歷在目，不少戰(zhàn)士系的學(xué)生自愿組成了衛(wèi)隊，協(xié)助維持城市的治安。許多人對作為大賽重頭戲的競技比賽感到十分期待。當然，作為大陸文化第一強國，埃里奧斯秋季盛典從來少不了各種文娛節(jié)目。
“咳咳……那么，”一間寬敞的大教室中，丹尼爾對著人群清了清嗓子，“讓我們開始吧。嗯……雖然我知道我只是個無名小卒……但接下來的工作，我還是希望大家可以積極配合?！?p> 作為學(xué)生會的新人，丹尼爾被溫蒂會長指定負責(zé)新劇《夏夜閑話》的排演。丹尼爾一再推脫自己是個沒見識的鄉(xiāng)下人，但溫蒂會長卻堅持認為……這個其貌不揚的鄉(xiāng)下小子，有極其敏銳的藝術(shù)洞察力。
“我們……你們知道，今天我們要進行的是，是《夏夜閑話》主角的選角……嗯……”驟然面對那么多人，還有不少是比自己年長的學(xué)哥學(xué)姐，丹尼爾顯得非常緊張，說話也變得結(jié)結(jié)巴巴，“……總之，試演的劇本大家昨天已經(jīng)拿到手了……接下來，就是正式的試演……哪一組先來？”
沒有人回答。人群一陣嘀咕。眼前這個新生真的沒問題嗎？似乎很靠不住的樣子。
“照他的話做。”忽然，一個響亮的聲音自教室門口響起。
眾人都吃了一驚，循聲望去。彼得·克利夫正站在那里，用威嚴的目光注視著教室里的情景。
“副校長先生！”丹尼爾連道，“我……”
“不必多說，”克利夫說，“負責(zé)選角的人是你。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凡是那些不聽從指揮的人……你有權(quán)利把他們從教室里請出去?！?p> 鴉雀無聲。沒人覺得克利夫是在虛張聲勢……所有人都明白，他們正直的副校長永遠說到做到。
“好的，先生。”不知為何，只是和克利夫目光相對，丹尼爾就覺得自己充滿了勇氣。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繼續(xù)！”他對眾人喊道。而克利夫雙手抱胸，滿臉嚴肅的站在一旁。
人群沉寂了半晌，才終于有一組人上前表演。丹尼爾時不時在他的筆記本上記著什么。結(jié)束試演的人也沒有離開，而是留在教室里，緊張的看著他們競爭對手的表現(xiàn)。
“好啦，初選的結(jié)果，明天會張貼出來，”所有人都試演完畢后，丹尼爾大聲道，“你們可以走了！”
或是自信，或是沮喪，帶著各異的表情，眾人三三兩兩的離開了?？死騾s留在了原地。
“謝謝您，尊敬的克利夫副校長，”看到其他人都走出了教室，丹尼爾感激的對克利夫說，“如果沒有您，還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
“這是你自己的力量，丹尼爾，”克利夫溫和的說，“我只是為你提供一個契機罷了?！?p> “您也喜歡特里奧爵士的戲劇嗎，先生？”丹尼爾問道。出乎他的預(yù)料，克利夫搖了搖頭。
“稱不上非常喜歡，”他坦率的說，“但這部《夏夜閑話》是個例外。它牽扯到我的兩個好朋友。為了他們兩個，我也希望這部劇能取得成功?！?p> 克利夫口中的好友自然是歌特和萊維了。
“對于這部劇，您知道些什么，是嗎？”丹尼爾聽出了克利夫話里有話。
“你只需要盡全力去準備就好，”克利夫說，“這部劇的結(jié)局怎樣？”
“應(yīng)一位匿名的贊助人要求，”丹尼爾說，“是一個大團圓的結(jié)局。我是覺得，這樣的結(jié)局有點牽強……”
克利夫苦笑。歌特這個小子……
“在戲劇的世界里，一切邪惡都可以被救贖，”他嚴肅的說，“不像現(xiàn)實世界，很多邪惡是無法救贖的?！?p> “和威脅人民的種種邪惡力量抗衡是我們白袍法師的使命，”丹尼爾若有所思，“您的意思是……”
“知道泰勒斯城五大城門之一的‘美德門’上，偉大的埃里奧斯親筆所寫的話吧，”克利夫肅然道，“‘善良者在安樂中隕落，邪惡者在斗爭中永生’。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嗎，丹尼爾？”
“偉大的埃里奧斯是說，邪惡力量是永遠無法被消滅的，因此善良的人永遠也不能放松警惕?！钡つ釥柣卮稹?p> “你說的沒錯。戲劇終究會迎來結(jié)局，但現(xiàn)實卻不會。戲劇可以凈化人心，但……”克利夫目光悠遠，“只要人的**不止，就會有新的邪惡滋生。無論結(jié)局是悲是喜，盡可能的讓它給人們一個深刻的啟迪吧，丹尼爾?！?p> “好的，先生?！钡つ釥柛杏X自己明白了什么。
“那么……唔？”
那是，刺骨的頭痛。有那么一瞬間，克利夫覺得自己腦袋仿佛裂開了。他踉蹌的走了幾步，扶住墻壁。
“先生？！”丹尼爾低聲驚呼。
“沒什么?！笨死驌u頭，微微喘息。頭痛來的快去的也快，就仿佛一場幻覺一般。
“只是有些疲勞罷了?！蹦贻p的副校長擺了擺手。
“您應(yīng)當注意休息，副校長先生，”丹尼爾擔憂的說，“您是黃金一代們的領(lǐng)袖，如果您累垮了……”
“我明白。”克利夫說?；蛟S，為了埃里奧斯，自己這些年來真的是太過殫精竭慮了，他有些自嘲的想。
等到秋季盛典結(jié)束后，自己就向校長大人請假，去參加碧娜的典禮吧，他想。那個對自己感情深厚的女孩，也是到了該有所回應(yīng)的時候了……
?。?p> 莫爾恰挪威領(lǐng)，戈特利布城的傭兵公會中。
“如何？”綺尓維絲笑道，“傭兵公會開出的條件，還不錯吧?！?p> 歌特微微點頭。
為了拉攏他這位“群星之星”，傭兵公會可謂給出了非常優(yōu)厚的條件。歌特不用向傭兵公會出賣埃里奧斯的情報，也不用承擔任何義務(wù)……卻可以享受傭兵公會提供的諸般好處。
“首先，我們將長期免費為您提供情報，原本，即使在公會內(nèi)部，也只有達到一定高度的傭兵才有資格閱讀這些情報，”綺尓維絲又把條件重復(fù)了一遍，“其次，公會將以最低的價格處理您的所有委托，即使是一些‘性質(zhì)特殊’的委托，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們也可以考慮接受。最后，作為傭兵公會的名譽成員，您在公會將享有和高級傭兵同等的特權(quán)，大陸上任何地方的傭兵公會都會全天對您開放?！?p> “而我只需要偶爾接受一下公會發(fā)布的‘特殊任務(wù)’就可以了，”歌特點頭。
“我們絕不會安排您做對埃里奧斯有害的事，”綺尓維絲連道，“而且，您可以自由選擇接受還是不接受任務(wù)，無礙于您公會的地位?！?p> “也就是說，我其實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享受你們提供的好處就行了？”歌特用開玩笑的語氣說。
“是這樣，”綺尓維絲點頭，“在您之前，泰勒斯城還有三位藍海級法師也接受了同樣的條件，但在去年一年內(nèi)，他們沒有為傭兵公會做任何事?！?p> “確實，接受你的條件并不違背埃里奧斯的法律，”歌特沉吟道，“但我還是想問，‘黃金一代’中有人接受過你們的邀請嗎？”
綺尓維絲尷尬一笑。
“我們邀請過克利夫先生，也邀請了拉曼塔森尼斯兄妹，”她說，“但他們都拒絕了。已故的懷德先生倒是接受過我們的邀請……”
“好吧，我知道了，”歌特說，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黃金一代’是埃里奧斯未來的希望，如果我在埃里奧斯官方部門任職，我一定會謝絕你們的邀請?！?p> “那現(xiàn)在……”綺尓維絲驚喜道。
“嚴格說來，我連埃里奧斯的白袍法師都算不上?！备杼攸c頭，“您的條件，我接受了?！?p> “那就多謝您了……”綺尓維絲起身，向著歌特深鞠一躬。
表面看來，傭兵公會在歌特的交易中是吃了虧的。但傭兵公會也明白……以歌特的性格，平時拿了傭兵公會提供的諸多好處，在關(guān)鍵時刻，又豈會不幫傭兵公會的忙？
“如果您沒有其它事情，”歌特說，“我恐怕得走了?！?p> “您不是還有問題想問嗎？”綺尓維絲說，又坐回了原處。
“真是瞞不過你，”歌特搖頭，“根據(jù)之前的協(xié)定，公會應(yīng)該為我提供情報，不是嗎？接下來，綺尓維絲女士，希望您請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請講?！?p> “對于我的伙伴們……”歌特鄭重道，“也就是剛剛離開的幾位，你們傭兵公會都有哪些了解？請務(wù)必告訴我。”
“我只是個邊境傭兵公會的負責(zé)人而已，并不知道全部的情報?！本_尓維絲說，“一些關(guān)鍵的情報可能被上頭刻意隱瞞了。”
“請將您知道的告訴我。”歌特堅持道。
綺尓維絲稍稍沉默。
“好吧。”她終于說。
“首先，是索利達爾學(xué)院的小隊?！?p> “小隊隊長溫蒂·斯圖爾特，是藍海級法師喬治·斯圖爾特的養(yǎng)女，施法天賦中等，善于處理人際關(guān)系，任索利達爾學(xué)院學(xué)生會會長，但在歷任會長之中并不突出?！?p> 在索利達爾學(xué)院的普通學(xué)生眼中，溫蒂會長也算個小小的天才了，可在綺尓維絲嘴里，也就是“天賦中等”“并不突出”而已……畢竟，綺尓維絲說話的對象是“群星之中最閃耀的明星”歌特。
“她的四名隊員中，三名戰(zhàn)士系的學(xué)生赫爾曼、蘿拉、夏洛蒂都是學(xué)生會的成員。這三人在學(xué)習(xí)的成績都還算不錯，不過……沒有什么值得特別注意之處?！?p> “……我對普通人沒興趣。”歌特說。
“羅伊·克洛維?！本_尓維絲的語氣漸漸嚴肅起來，“對于他，您知道的比我們公會要多。本來，他只是個毫不起眼的低級法師，但他和您一起卷入了伊曼紐爾城的事件。我們認為，他擁有極高的潛力，是公會重點觀察的對象之一?！?p> “繼續(xù)?！?p> “蕾吉妮絲·菲奧多羅維奇……或者說，蕾吉妮絲·夜喃，和其兄‘蒼白之月’萊維·菲奧多羅維奇同為夜喃家族的最后傳人。蕾妮曾效力于‘云海之手’，也是引發(fā)伊曼紐爾城事件，造成詹金·菲奧多羅維奇死亡的主犯之一。根據(jù)目前的情報，蕾妮已經(jīng)在萊維的幫助下和‘云海之手’劃清了關(guān)系，但據(jù)我們猜測，蕾妮依舊和‘云海之手’保持聯(lián)系的可能性非常大?！?p> “……真的對你們的情報網(wǎng)感到恐懼。繼續(xù)?！?p> “凱特林娜·葛雷克熙亞，葛雷克熙亞帝國第二皇女，”綺尓維絲仔細觀察著歌特的表情，注意到他沒有絲毫吃驚的表現(xiàn)，“一直被海威爾公爵收養(yǎng)的她，在一個月前正式得到了皇室的承認。目前這個消息還沒有公開，但帝國的大貴族們基本都得到了這個消息。和姐姐碧娜相比，林娜還沒有成為秘儀戰(zhàn)士，但仍保有成為秘儀戰(zhàn)士的潛力。”
“明白了。繼續(xù)?！备杼匦闹形⑽捫?，看來無孔不入的傭兵公會也有不知道的事。
“芙蘭貝兒·馬提亞，還有那位穿藍色衣服的商人少女，”綺尓維絲說，“對于這兩人，情報不多。我們知道前者曾經(jīng)和你一起出現(xiàn)在埃里奧斯，猜測是你的……呃……然后，那名商人少女此前我們并未特別注意，因此沒有調(diào)查。”
“我知道了?！备杼卣f。他可不打算把情報對傭兵公會和盤托出；提示做到這份上就夠了，他想，剩下的事情你們自己頭痛去吧。
“以我的觀察——這只是我的個人意見，”綺尓維絲變了口氣，“馬提亞小姐和那位商人小姐看起來都氣質(zhì)不凡，且和你關(guān)系匪淺……再加上葛雷克熙亞小姐和菲奧多羅維奇小姐——我無意打聽你的個人隱私，但，作為長輩，我必須提醒你……”
“即使您還年輕，而且才華橫溢，可真的……您應(yīng)當正視自己的感情問題了。”綺尓維絲鄭重道。
“她們都是很好的女孩子……”年輕的法師點頭，“能和她們成為朋友，對于我來說是莫大的幸運?！?p> “但您似乎不愿意做出選擇，歌特先生，”綺尓維絲說，“我理解您的苦衷，但有時，優(yōu)柔寡斷會對她們造成更大的傷害?！?p> “我懂?！备杼卣f，“我不能一直拖延下去?！?p> 他無奈的笑了笑：“這幾個月，我經(jīng)歷了很多事，也考慮了很多東西。而其中最重要的一點……”
“我不再反感劇作家們?yōu)樗麄兊墓适掳才乓粋€根本不合理的大團圓結(jié)局了。戲劇應(yīng)該有一個大團圓的結(jié)尾。而現(xiàn)實生活也是如此……”
“哪怕只有一絲可能，我也會竭盡全力為名為‘現(xiàn)實’的戲劇實現(xiàn)一個圓滿的結(jié)局。這就是我，約翰·歌特，所選擇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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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了太久兩千黨，今天是四千字的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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