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對陣陸遜
徐盛一怔,看向常陸。
片刻,他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一個無名小卒罷了?!?p> 徐盛與丁奉不同,他知道常陸的姓名,自然也知道他并非蜀漢將領(lǐng)。
盡管折斷槍桿的那一幕給徐盛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現(xiàn)在在吳軍陣前,他不能滅了己方的威風(fēng)。
丁奉皺了皺眉頭,低聲對著徐盛說道:“此人我見過,一身武藝不在我之下?!?p> 丁奉是怕徐盛輕敵才專門告誡他,但他不知道,徐盛只是逞逞嘴上威風(fēng),心中對此人也是異常忌憚。
“徐將軍聽說過我大漢五虎上將趙云子龍的事跡么?”常陸微微一夾馬肚,乘坐的戰(zhàn)馬發(fā)出了一聲嘶鳴。
徐盛握著長槍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了一分。
“聽過又如何?此一時,彼一時,你今天還敢單槍匹馬沖擊我大吳軍陣么?”丁奉厲聲喝道。
“在下確有此意?!背j懳⑽⑿Φ?,然而實際他的腿在發(fā)抖。
怎么可能效仿趙云?就算常陸的身體允許,他的心理也不允許。
雖然姑且算是殺過了人,但是讓第一次孤身直面如此大軍的常陸沖敵軍陣,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害怕
他的虛張聲勢不是沒有意義的,圍攻張苞的部分吳兵放緩了前進的速度,也怕常陸今日真的變成第二個趙云。
盡管吳軍減緩了進攻的態(tài)勢,但張苞身邊的早已疲憊不堪的蜀軍還是一個接一個的倒下,而常陸只能焦急的等待著。如果那五百人在張苞只剩孤身一人之前還沒趕到的話,就算常陸心中依舊恐懼,但也不得不真的要效仿趙云了。
眼見的張苞身邊僅剩下幾個親衛(wèi),常陸不由得一咬牙,狠狠一夾馬肚,向二人沖去。丁奉徐盛二人急忙舉槍,一副要以二對一的架勢。
在常陸沖鋒之時,他心心念念的人馬終于出現(xiàn)。徐盛丁奉二人持著長槍,看著他身后出現(xiàn)的、掩映在叢林之中不知其數(shù)的弓弩手,心中大駭。
常陸的人馬居高臨下,一旦發(fā)起攻擊,便是箭如雨下,自己二人便是能夠僥幸得免,手下人馬定要死傷過半,這種情況下,便是斬殺了張苞,也不過功過相抵。
“撤!”丁奉怨恨的看了常陸一眼,從牙縫里吐出一個字。他第一次見到常陸,常陸便破壞了他生擒劉備的計劃;第二次見到常陸,已被層層圍困的張苞竟也要逃出生天。
包圍著張苞和僅存的幾個親衛(wèi)的吳兵不明所以,但也只得依令,緩緩的后撤。
常陸見狀,自知是自己的援兵到了,急忙勒住馬匹。他這次的目的是救回張苞,如果將徐盛二人逼急了,直接不顧傷亡強殺張苞,反而得不償失。
“常陸,我記住你了。等大都督抵達后,我再與你計較?!毙焓⒉唏R離去前,向著常陸的方向厲聲喝道。
“那我恭候大都督的到來。”常陸微微欠身道,他暗自出了一口氣。怎么可能等陸遜抵達,救了張苞之后就該考慮跑路了。
待吳兵盡數(shù)撤去后,常陸才命人將受傷頗重的張苞抬走救治,現(xiàn)在劉備身邊真的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希望關(guān)興已經(jīng)到了吧,不然自己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常陸哀嘆道。
常陸回到馬鞍山上,劉備和一名白袍小將急忙前來查看張苞的情況,然后盡皆露出了一副如釋重負(fù)的表情。
“常陸,此番多虧有你?!眲渑牧伺某j懙募绨?,稱贊道,那名白袍小將也向常陸表達了救回他兄長張苞的感激之情。
想必此人就是關(guān)興了,常陸看向那名白袍將領(lǐng),思忖道,既然關(guān)興已至,也是時候跑路了。繼續(xù)拖延下去,等到陸遜大軍到了,那才是真正的插翅難飛。
隨后,他看左右無人,方才輕聲說道:“陛下,陸遜旦夕便至,以臣愚見,不如由馬鞍山北上,經(jīng)偏巖、高家堰、白沙驛,至秭歸,然后圖回川之策?!?p> 關(guān)興久居荊州,自然知道常陸說的這條路線。他沖著劉備微微點了點頭,示意這條路線的確可行。
三人快速地整頓了一下兵馬,張苞部原有三千軍馬,隨張苞出征的千人盡數(shù)陣亡。關(guān)興部原有兵馬五千,為趕來馬鞍山與劉備匯合,死傷掉隊者高達兩成,僅余四千人。
“便依常陸計策,拋棄輜重,輕裝撤退。”劉備下達了最終的決斷。
當(dāng)陸遜帶著數(shù)萬吳國大軍趕到時,已是正午時分,馬鞍山上僅有蜀國的輜重。丁奉,徐盛,孫桓三人上前,細(xì)細(xì)訴說先前所遇之事。
陸遜略一思忖,當(dāng)即笑道:“叔武所遇兵馬乃是殘軍,只是故作聲勢罷了,那人自恃勇武,方才敢做出佯裝以逸待勞之舉。文向、承淵二人所遇弓弩手,以我所料,最多不過數(shù)百,但居高臨下,確實不好對付?!?p> 陸遜看向早已人去山空的馬鞍山,親自上前查看蜀軍造飯的痕跡。已去了近半日,這絕不是劉備滑虜可以做出來的決斷,否則自己火燒連營之策也不會取得這么輕易的成功。
“那人名為常陸么?若放此人歸蜀,來日必是我等大敵?!标戇d正色道。
他回到吳軍中,接過左右遞來的地圖,細(xì)細(xì)端詳:“滑虜?shù)哪康囊欢ㄊ秋鰵w城,我已命朱然韓當(dāng)二人守住涿縣。這種情況下他們想要回秭歸,只有偏巖、高家堰、白沙驛,至秭歸這條小路可走。小路雖安全,但耗時頗長,我等走大路,不會比他們晚到多少的?!?p> 常陸,陸遜在這場戰(zhàn)爭中的必殺名單上又多了一個名字。
劉備一行人星夜兼程,終于勉強趕在第二天天亮之前趕到了秭歸城。
駐扎在秭歸城的從事祭酒程畿看見風(fēng)塵仆仆的劉備一行人,大驚失色。
“原來前線已經(jīng)失敗了啊?!背嚏苈犕觋P(guān)興的敘述,他沉思了一會,向劉備建議道:“陛下,當(dāng)今之計,還是盡快回到益州,再圖良策。”
“朕若是這么回去了,有何面目見丞相!”劉備狠狠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案,“朕手下尚有六千人,秭歸城內(nèi)有五百守軍,程祭酒亦有一千水軍,朕要在此與陸遜決一死戰(zhàn)!”
言未畢,竟掩面而泣。
關(guān)興張苞二人亦面有哀色,此次出征前,他們從蜀中帶了近五萬人馬,盡皆死于那場大火中。
五溪蠻王沙摩柯、大將馮習(xí)、張南、別督輔匡、趙融、傅肜盡皆戰(zhàn)死。張苞若不是得常陸相助,恐怕也要死于丁奉徐盛二人之手。
常陸知道自己要說些什么,真的讓劉備在這里和陸遜決戰(zhàn)的話,勝算恐怕連半成都沒有。
“陛下何必以身犯險,臣愿代陛下與陸遜決戰(zhàn)?!背j懝Ь吹恼f道,一邊不停地給張苞使眼色。
張苞也知道他的意思,劉備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取勝的機會,現(xiàn)在要做的應(yīng)該是將損失降到最低。
“陛下,臣兄弟二人愿隨常陸一起與陸遜決戰(zhàn)?!睆埌磉叺年P(guān)興,齊聲說道。
劉備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下去,面前這三人雖然口口聲聲說著愿與陸遜決戰(zhàn),但多半是為了趕緊讓他離開說的場面話。
劉備又何嘗不知自己現(xiàn)在萬萬不是陸遜的對手,但眼睜睜的看著無數(shù)跟隨他的兄弟葬身火海之中,他又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
常陸看著劉備的表情,知道他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一點點動搖:“陛下,陸遜定是從大路趕來,不會落后我們太久,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早做決斷!”
劉備的頭垂了下去,良久,才沙啞的說道:“朕,回蜀中!”
除去劉備的四人對視一眼,知道這場戰(zhàn)爭雖然輸了,但是還沒有完全失敗。
程畿帶著劉備登上了戰(zhàn)船,向著巫縣出發(fā)。
從秭歸入蜀,以水路最快,但被東吳追擊的風(fēng)險也最大。劉備本想走陸路,但在常陸的反復(fù)勸說下,只得聽從他走水路的建議。
二人出發(fā)前,常陸特意將一封書信交給程畿,讓他到了巫山再打開。
雖不知用意,但在關(guān)興張苞二人的勸說下,程畿也只得答應(yīng)下來。
送走了兩人后,常陸看著身后的關(guān)興張苞和六千人馬,陷入了沉思:陸遜大軍數(shù)倍于自己,而且這六千人更是疲憊之師。雖然自己沒有想著在這里和陸遜一決勝負(fù),但勢必要給劉備的撤退拖延足夠的時間。
只能這么做了。
常陸將自己的計策告訴二人,在二人詫異的眼神中,常陸開始了自己的準(zhǔn)備。
不過一個時辰,陸遜便帶著徐盛、丁奉、孫桓、朱然、韓當(dāng)?shù)热吮R城下。
“此等小城,某愿領(lǐng)兵五千破之。”韓當(dāng)看著城門緊閉、旌旗獵獵,一片嚴(yán)守景象的秭歸城,笑道。
“韓將軍,自信是好事,但不要太小看對面啊。”陸遜笑道,“蜀軍新遭大敗,士氣低落,現(xiàn)在乃是故作嚴(yán)守景象騙人攻城,我們的目標(biāo)已經(jīng)跑遠了?!?p> 說著,陸遜向?qū)O桓招了招手,示意他從水路去追趕劉備。
城墻上的常陸看著孫桓離去的身影,自然知道他的去向。
“還好是孫桓啊,”常陸向著身邊的兩人感慨道,劉備那邊已經(jīng)萬事無憂,該考慮自己如何撤退了。
“大都督,如果他們真的走水路,叔武恐怕也追不上了?!敝烊粨?dān)憂的說道。
韓當(dāng)冷哼一聲:“蜀狗的水軍,豈能從我東吳水軍手中逃脫?”
陸遜頷首,認(rèn)同了韓當(dāng)?shù)挠^點。除非劉備手下也有一支能征善戰(zhàn)的水軍,否則必不可能逃開孫桓的追擊。
曾經(jīng)劉備手下是有這樣一支水軍的,但是現(xiàn)在都隨著關(guān)羽一起進了墳?zāi)沽恕?p> 他將目光投向眼前的秭歸城,冷笑道:“常陸,何不早降?”
常陸一怔,他沒想到陸遜這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名字。難道他僅從徐盛三人只言片語的描述中就將自己認(rèn)定為了東吳的大敵么?
常陸從城樓中走出,笑道:“若是你能生擒在下,在下一定歸降?!?
茍或茍攸
孫桓,字叔武;徐盛,字文向;丁奉,字承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