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聽說他還問了你的名字?!?p> 鄧把總指著楊旻說道:“快跟上!”
營中沒有許多馬。只有鄧把總一人騎著馬,后頭跟著的全是他的親兵,除了楊旻之外。
殘陽之下,一騎領(lǐng)著數(shù)十人向著里許之外的隊伍趕去。
“呸呸?!睏顣F被安排在最后,前面之人帶起的灰土全都飛入了他的口鼻之中,張口吐了吐口水,清了清喉嚨。
“終于到了。”
楊旻看著眼前的隊伍,他們應該也是大同鎮(zhèn)的邊軍,和前些日子在校場上看到的卻有所不同。
他們裝備沒有那么好,多數(shù)人手里只有單刀或者長槍,沒有其他的了。
大多身上穿的是紅色的胖襖,只有少數(shù)士卒穿著棉甲或皮甲,至于鐵甲,在這些士卒身上是見不到的。
與之前見過的邊軍相比,眼前的這些差的不只是裝備,還有那股子精氣神。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前面的鄧把總勒馬下馬的動作一氣呵成,楊旻見了暗暗喝彩。
不愧是在軍中破爬滾打了許久的武人,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他走上前,抱拳行禮,高聲道:“下官是把總鄧萬年,前來拜見王守備?!?p> 聚在一起的隊伍從中間分開,守備王準騎馬穿了過來。
“原來是你。前幾日是你押送欠餉和酒肉進大營的吧!”
“今日又為何到這兒來扎營啊?”
“守備,下官是在城中犯了錯,被罰出城。只好找了個地方駐扎,不想竟然在大同鎮(zhèn)的兵營附近,驚擾之處,還望恕罪?!?p> 鄧把總半真半假的解釋道,他可不敢直接說“我奉命前來監(jiān)視你們”,要是說了,怕是自己立馬就得去見閻王爺。
王守備卻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你在城中犯了何事?”
“就算要找地駐扎,看你大小也是個把總,怎會不知道軍中的禁忌?”
“快說,到底為何而來?”
最后,大喝一聲。
鄧把總嚇了一跳,差點把真話脫口而出。
還是旁邊的坐騎嘶鳴了一聲,把他想說的話給打斷了。
它也被王守備的喝聲給驚著了。
“下官所說,句句屬實啊?!?p> 當下,把自己領(lǐng)命押送酒肉欠餉到城外,然后營中有士卒聚眾作亂的事一說。
王守備這才信了七分,還剩三分不信。
“那你為何不去別處,非要來此?”
“這……這是因為別處動亂未平,只有此處毗鄰邊軍大營,更加安全。”
王守備雖也覺得此言有點道理,可心里總是有點疙瘩。他決定回去就稟告上去,是否相信就不是他的事了。
突然,他的目光掃到了最后面的楊旻。
“嗯?你不是那個……誰來著?”
楊旻見他指著自己,就是說不出來名字。
替他著急了一會兒,看他還在想,楊旻提醒了一句:“屬下名叫楊旻。”
王守備才算是想起來了,“對對,你不是那個哨官的親兵嗎?怎么又跟著你們把總到這來了?”
楊旻本來以為鄧把總會說是他要求的,可是那鄧把總就像沒聽見一樣。
楊旻不敢當著鄧把總的面把他扯進來,只好隨便找了個理由:“我家哨總讓我過來給把總帶路的?!?p> 那王守備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也不拆穿這個假的不像話的慌言。
這楊旻在他看來,就是一個小人物,自己只是看見他,興起問了一句。何必為了他跟來的小事而費心呢?
他只吩咐鄧把總營地建好之后,不要到邊軍兵營附近窺伺,其他的也不管他。
看著王守備帶著手下走了,鄧把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差點就露餡了,還好走了?!?p> 轉(zhuǎn)身又教訓起楊旻來,“剛才說的什么胡話?什么給我?guī)??就這幾步路,我還要人帶路?”
楊旻也不反駁。反正你官大,你說什么都對。
回到營地,鄧把總大手一揮,對著圍上來的眾人說:“都回去干活,沒事了。”
“快點干完,不然晚上睡外面嗎?”
十月的大同鎮(zhèn)晚上已經(jīng)很冷了,睡在外面定時不行的。
既然把總都說沒事了,大家都趕緊先把營帳搭好,省的晚上真睡在外面挨凍。
……
王守備帶著手下回了大營,遣散了眾人之后,他到了中間的主帳之外,稟告了一聲,進到里面去。
自從馬威想殺欽差不成,不知逃到何處。他在營中的親信,幾個參將和守備也都不知所蹤,剩下的只有副總兵程江和兩個參將。如今營中就是他們?nèi)齻€主事。
王守備先行禮見過上官,然后把他得來的消息稟告了上去。
那程副總兵聽了也不多說,只說了一句“知道了”,便讓他退下。
等王守備走后,那程江和兩個參將商量:“你們說這話可信嗎?”
“無所謂了,現(xiàn)如今城中亂象越來越顯,不只街上商鋪都被搶了,連許多百姓家中都被亂兵闖入,劫掠財物,擄獲婦女。這才是眼下我們該關(guān)注的事情。這只不過一區(qū)區(qū)把總,兵不滿千,何必在意?!?p> 說這話的是參將杜能,他在城中可有許多商鋪,如今全都被搶了,自然恨那些亂兵入骨。
“可咱們營中情況也有些不妙啊,多數(shù)人看著城中亂兵劫掠,竟然還都羨慕他們,說他們發(fā)了財。這可不是什么好現(xiàn)象,要是被有心人這么一鼓動,那……”
話雖未說完,可其中的意思不言而明。
要是大營里的兩萬七千人也成了亂軍,那這大同城恐怕就要毀于一旦了。
那程副總兵撫著額頭,嘆了口氣,問到:“上次不是才發(fā)了銀子下去嗎?他們怎么還不滿意?”
“那點錢夠干什么的?”這是另一位參將馮虎。“現(xiàn)在營中怨言頗深,都怪朝廷沒有兌現(xiàn)之前承諾的賞賜?!?p> “大家對欽差也有不滿,都說是他把馬威給逼反的。”
程副總兵一拍身前的桌案:“何處在傳這些消息,派人去查。定是馬威的人在暗中挑撥?!?p> 兩個參將對視了一眼:“是,總兵?!?p> 他倆暗暗使了個眼色,出去之后,走到了一處寂靜之地。
“這程江也太迂腐了??粗侵衼y兵發(fā)財,營中的兄弟們說要去城中平亂,順道發(fā)一比財,他不肯下令?!?p> “咱們說直接去找欽差要欠餉,他也不肯。就知道守著這破大營,飯都快吃不上了?!?p> 馮虎看了看四周,對著杜能發(fā)牢騷。
杜能也恨這程江迂腐,但是他可不想做出頭鳥。
“誰讓他是副總兵呢?馬威跑了,就是他來管事?!?p> “哼,誰說馬威跑了?昨日他派人找到我?!?p> 馮虎盯著杜能的眼睛,仔細觀察他的表情。
“哦,他找你有何事?”
杜能面無波瀾,可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翱嘁?,麻煩找上門來了?!?p> “馬總兵說,要是咱們想辦法把這營中的士卒也鼓動起來,沖進城去,殺了那欽差,他在朝中有人,到時候花點錢就能擺平?!?p> “你信他的話?他是想讓咱們給他除掉欽差,到時候他摘出去了,咱兩動手的可就萬劫不復了!”
“不會的,他給我寫了一封信,還蓋了他的印章。要是他敢騙我,我就把信給捅出去,他也別想獨善其身?!?p> “不行,我不同意?!倍拍軗u搖頭。
“你想想,城中現(xiàn)在可是有發(fā)大財?shù)臋C會,只要除掉欽差,咱們就能該好好撈一筆?!?p> “再說了,法不責眾。朝廷要是想平亂,就得息事寧人,不然就得一直亂下去。”
杜能干脆連話都不說了,只是搖頭。
“你……”
馮虎有點生氣,可也不能把杜能怎樣。
“哼,你不愿意就算了。但是,你可別往外亂說。不然,可別怪我不客氣?!?p> 杜能這下子倒是點了點頭。
最后,兩人不歡而散。
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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