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劍舞
虞雪姬輕輕一躍,就落在了摘星樓最高處的屋脊之上,身姿宛如謫仙臨塵。
她一身素衣,腰間掛著一只小巧玲瓏的鈴鐺,手上持著一把青色的仙劍,平心靜氣立在那里,一副男子的打扮,倒也是英氣十足。
張負陽也站起身來,靜靜觀看。
一片劍光亮起,璀璨奪目,虞雪姬輕舞手中仙劍,舞姿敏捷,輕盈而優(yōu)美。
她見張負陽看得認真,嘴角也跟著呡起微笑,劍勢翻動間,又是一劍刺出,只見劍光皎皎,勢若雷霆萬鈞,令人驚嘆。
“妙妙妙??!”張負陽忍不住鼓掌喝彩,仰頭又飲了口桃花釀,再次詩興大發(fā),伴隨著劍舞吟詩道:
“一舞劍器動四方,天地為之久低昂?!?p> “?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p>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①?!?p> 虞雪姬雖然在舞劍,但不代表她沒有關(guān)注周圍的動靜,聽到張負陽吟詩稱贊自己,心中也是隱隱高興。
這么好聽的詩句,只有更精妙的劍術(shù)方才配的上。
虞雪姬這般想著,當下更是賣力。
劍光流轉(zhuǎn),無數(shù)森然劍氣縱橫,最后那青色的仙劍更是脫手而出,化做一道流光,直沖霄漢。
那道劍光在她控制下,來回飛旋,只消片刻,就越拉越長,化成晶瑩的劍絲,在皎潔明月的映照下,織成一張令人心悸的恐怖劍網(wǎng)。
“好一個煉劍成絲,沒想到賢弟還有這樣的本領(lǐng)?。 睆堌撽栍芍再潎@。
想要把飛劍化成劍絲,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更別說要織造成劍網(wǎng),籠罩四面八方,讓敵人無處可逃。
這不僅需要掌控飛劍之人,本身的道行和修為不能低,還需要對劍道有足夠深的領(lǐng)悟,而在這個年紀就能做到這兩者的,往往都是千年難遇的天才。
單單從這一手劍術(shù)來看,虞雪姬此時道行,就已經(jīng)不比張負陽差了。
而張負陽可是凝練了金丹的存在,這樣的道行,這樣的劍術(shù),又是這樣的年紀,在真仙之下實屬罕見。
“公子的詩詞才真是謬贊了,區(qū)區(qū)一段劍舞,如何當?shù)闷疬@般盛譽!!”
虞雪姬停下了舞劍,有些羞澀。
張負陽搖了搖頭,一把將手里的桃花釀扔給她,笑著說道:“如何當不得?在我看來這詩詞雖好,卻也遠遠不及賢弟劍舞的萬分之一精彩,又哪里算什么盛譽!”
虞雪姬捧著桃花釀,被張負陽夸得有些不知所措,當下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賢弟舞劍辛苦,不喝上兩口嗎?這桃花釀可是摘星樓的名酒,濃香馥郁,入口順滑,乃是酒中極品。”
張負陽心知她是女兒身,估計還沒喝過酒,就起了促狹之心。
虞雪姬哭笑不得,細說起來,她還真沒喝過酒呢!要不嘗嘗?
她隱約間心動了,但這酒張負陽之前對嘴喝過,若是她也喝了,豈不是……
想到此處,她臉頰漸漸泛起紅云。
張負陽看著好笑,也不捉弄她了,轉(zhuǎn)而問了姓名:“你我今夜一見如故,吾姓張名負陽,還不知道賢弟姓名?”
虞雪姬收拾心情,也想到自己還沒有報上名字,臉上略帶歉意,說道:“是我疏忽了,勞煩兄長掛心,在下姓……”
說道這里,虞雪姬卻頓住了,不行,我不能報真名!報了真名不就暴露了?
可不報真名,那我又該叫什么呢?
虞雪姬心中焦急,看了眼四周,忽然瞥見張負陽頭上別著的桃木簪子,不由福至心靈。
桃枝?不若就取個諧音,喚作陶枝,不行這樣太明顯了,我是練劍的,干脆在中間加上個劍字。
虞雪姬越想,眼睛越亮。
“陶劍枝??!公子喚我陶劍枝即可!”
虞雪姬很滿意這個名字,她本來就是陶唐國的公主,此時化作陶姓也沒什么問題,畢竟不管是陶,還是唐,亦或者是本來的虞姓,對她還說都算是國姓。
“陶劍枝?倒是個好名字??!”張負陽明知道她說的是假名,但也沒有選擇拆穿她,反而一通贊嘆。
只是心中難免不平,又起了促狹之意,念了句歪詩取笑道:
“取得桃枝來鑄劍,蕩滌妖邪天地清。陶賢弟這名字一身正氣,倒是辟邪的很?。」?p> 虞雪姬咬牙切齒,暗生悶氣,這家伙太可惡了,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取的名字……
張負陽眼見美人生氣了,也知道自己調(diào)侃過頭了,只能使出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本事,也拿自己的名字來做做文章了。
“說起名字,其實我這名字,當初也差點被取成別的?。 ?p> 虞雪姬被他的話題吸引,也沒那么生氣了,略微好奇的問道:“取成什么樣的?”
張負陽搖頭嘆息,道:“當年我父親很喜歡太極陰陽之道,又恰逢我出世,就想給我取名為張陰陽,只是我母親死活不同意,說什么陰陽陰陽,聽著像個陰陽人,父親只能悻悻作罷?!?p> “最后,他也只能在‘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這句話中,取了兩個字,好歹和陰陽沾了邊,算是聊以***!”
“噗嗤!”
虞雪姬忍不住笑了,捧著肚子道:“那我豈不是還可以叫你張陰陽了?”
張負陽頓時做出兇惡狀,嚇唬她:“想都別想,我可不做陰陽人?”
虞雪姬笑的更開心了,臉上燦若朝霞。
張負陽撇了她一眼,見她笑個不停,沒好氣道:“你笑一笑就好了啊,可別沒完沒了的。話說陶兄,我那桃花釀在你手里都捂熱了,你若是不喝,能不能還回來?”
虞雪姬也知道自己失態(tài)了,連忙止住了笑意,聞言后又臉上一紅,傲嬌道:“誰說我不喝?就這酒我每天都喝上幾十壺。”
說完,她拿起酒壺,就要往嘴里灌,只是酒到了嘴邊,女兒家的矜持,又讓她遲疑了起來。
她偷偷看了眼張負陽,卻見那家伙正似笑非笑的看過來,連忙收回目光。
就在她左右為難之時,腰間掛著的鈴鐺忽然響起,讓她松了口氣。
虞雪姬故意喊道:“不好……”
“怎么了?”
張負陽見她‘大驚失色’,只得好笑的配合,連忙道。
虞雪姬支支吾吾,“我……我是偷跑出來的,這鈴鐺是家里侍女喚我回去信號,張兄我……不能與你喝酒了?!?p> 張負陽奪走了她手里的桃花釀,好笑的說道:“我還當是什么大事呢?想要喝酒以后有的是機會,在這京城之中,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想要遇見容易的很?!?p> “嗯嗯!”虞雪姬點頭,望了望張負陽手里的桃花釀,鄭重道:“我下次一定會找你喝酒的,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張負陽點頭。
虞雪姬見狀,終于轉(zhuǎn)過身去,把半空中被禁錮的貍貓小妖攬入懷中,翩然而去。
……
——
注釋①:摘取自杜甫的《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