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先吃吧
黎蒙面無表情的看著阿菲婭緩慢的翻動著菜單，心里隨著她的手指忽上忽下，他原本還寄希望于來的太早，餐廳還沒有正式開始工作，或者餐廳經(jīng)理看見他和9521號磕磣的穿著，拒絕為他們提供服務(wù)。
這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拒絕這次聚餐了。
但是這一切都沒有發(fā)生，穿著紅馬甲的服務(wù)生彬彬有禮的招呼著大家進入二樓的包廂，熱情的遞上菜單和咖啡。
黎蒙看著3333號翻到最后一頁，那是整個餐廳，最貴的菜品——碳烤霍納奇斯高地山羊。
“就這個吧?！?p> 黎蒙的眼神掃了一眼價格，17鎊。
點完主菜，阿菲婭又點了三份鵝肝，三條煎龍骨魚，三只焗龍蝦和一瓶奧爾米爾葡萄酒。
9521號似乎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場面，手足無措的坐在黎蒙斜對面，偷偷的用眼神瞟著黎蒙，看著一道道熱菜放在碩大的餐盤里端到桌子上。
“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p> 看著服務(wù)生上完菜品，又貼心的把紅酒打開，黎蒙無力的揮揮手，讓服務(wù)生出去，順便關(guān)上了門。
到這個時候，3333號阿菲婭突然不著急了，她伸長手臂，捏住了9521號拿起叉子準備進食的右手。
“疼，你輕點?！?p> 阿菲婭的手臂，比常年在船舶修理廠干活的9521號還要粗壯，一下子捏的他面孔開始扭曲變形起來。
“不是你要吃飯的嗎？早上還沒睡醒就被你叫了起來，我現(xiàn)在還有點困呢！”
阿菲婭沒有回答9521號的問題，而是面無表情反問。
“這好吃嗎？”
“當然好吃，聞著都特別香。我還是很久以前，看見船舶修理廠的監(jiān)工吃過，那是工廠主飯后剩下的，隨便扔給了他一塊，他炫耀了好久才咽下去?！?p> 9521號看著那塊鵝肝，香氣讓他的鼻孔有些噏動。
阿菲婭打斷了他的回憶，拿起一只盛有血紅色葡萄酒液的玻璃高腳杯，朝9521號晃了晃，語氣變得十分溫柔，就像一個母親勸說自己不聽話的孩子。
“先喝點酒，免得吃東西的時候噎著?！?p> “可是，這樣不會喝醉？再說了，喝酒之后會不會吃不下東西？”
9521疑惑的看著黎蒙，似乎在等他的解釋。
“喝吧，這是貝克蘭德用餐的禮儀，你早晚要學(xué)會的?！?p> 黎蒙輕輕點頭，看著9521號半信半疑的把那杯奧爾米爾一口灌了下去。
阿菲婭又拿起餐刀，眼前幾道白光閃過，9521號面前的鵝肝就被切成了整整齊齊的小方塊。
“你們不吃嗎？”
“你先吃吧，我們不餓?！?p> 9521號答應(yīng)了一聲，拿起叉子，飛快的把鵝肝送進了肚子。
剛剛吃完，他忽然覺得有些口渴，旁邊黎蒙已經(jīng)及時遞上了一杯奧爾米爾。
看著9521號把面前的鵝肝，龍骨魚和焗龍蝦都一一吃完，阿菲婭又貼心的倒上了一大杯紅酒。
9521號想拒絕，看見阿菲婭凌厲的眼神，只好忍著又喝了下去。
三大杯紅酒下去，雖然度數(shù)很低，但9521號明顯不是久經(jīng)酒場考驗的戰(zhàn)士，很快就醉倒了。身子一軟，朝地上倒去，阿菲婭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讓他半躺在沙發(fā)上。
“好了！” 3333號拍拍手，聽著9521號發(fā)出熟悉的鼾聲。
“你到底要干什么？”
3333號拿起葡萄酒，給自己和黎蒙倒?jié)M。
“9998號，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這些人存在的用處是什么？”
“呃，當然是為了阿蒙家族服務(wù)，還能做什么？”
黎蒙一下子警覺起來。
3333號瞳孔微微收縮，似有銳利的光芒從中射出。
“不，我不是說那個，我是說我們自己，除了編號之外的東西，比如你給自己起了一個名字叫尤利烏斯，對吧？”
“是的，不過這是4號安排的身份。”黎蒙也抬起頭，迎著阿菲婭審視的目光。
“總而言之，我感覺的到，你很排斥別人叫你的編號，你也不喜歡叫別人的編號?！?p> 阿菲婭卻移開了目光，看向已經(jīng)睡熟的9521號。
“這有什么問題嗎？”
“這代表著一種身份的認同，你已經(jīng)開始缺乏對那些高序列分身的敬畏了?！?p> 黎蒙饒有趣味的看著她，開口道：
“我不覺得這有什么值得一提的?！?p> “你是最幸運的那個，當然不覺得。”阿菲婭語氣輕柔的開口，似乎在回憶過去。
“我聽說在第四紀，阿蒙的分身還沒有那么多，但每一個分身至少都是一位半神，它們游戲人間，愚弄神靈，制造了無數(shù)惡作劇，讓七神都有所忌憚?！?p> “可是現(xiàn)在那些分身要么去了神棄之地，要么徹底潛伏下來，剩下的，都是我們這樣的中低序列的分身。”
“可是，我們的存在，有什么用呢？”
“其實很多事，那些高序列的分身或者0號，非常容易就辦到了，根本不用我們的存在。”
“聽說在幾百年前，分身都是偷竊者途徑的，可是后來也許是非凡特性損失的太嚴重，那些天使和半神就開始用其他途徑的超凡特性制作分身?！?p> “我感覺我們就像是超凡特性的載體，被那些高序列分身制作出來的炮灰。”
“我曾經(jīng)想和3006號討論這些事，可她似乎完全不在乎，我也不能很好的把握住她的情緒，所以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p> 阿菲亞重新審視著黎蒙，似乎想從他身上看出更多的東西。
“從你的身上，我發(fā)現(xiàn)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你不像是一位被制造的分身，你的情緒和欲望，帶有一種和其他阿蒙分身完全不同的味道。但是，這種差別，也不是非凡特性本身的精神殘留造成的?！?p> “這種精神上的差別，我相信除了我，應(yīng)該沒有別的分身能夠覺察。因為我是惡魔途徑中，序列最高的分身。”
不愧為欲望的掌控者，惡魔途徑的超凡者，力量來的太詭異了，她要是再進一步，會猜出什么？黎蒙一點也不緊張般地笑著反問道：“你告訴我這些，是想合作嗎？”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可以擺脫阿蒙分身這個身份，開始自由自在的生活？”
阿菲婭的眼神越來越亮，似乎找到了一個目標。
“我暫時還沒有這個想法，但是我覺得這可能很難辦到，分身的存在，皆由0號的意志決定。”
“假如，我是說假如，如果有一位比0號更加古老的存在，愿意幫助我們，你會去做嗎？”
難道她也加入了塔羅會，黎蒙隨即很快否定了這種想法，目前塔羅會只有自己和正義小姐，眼前這位怎么看，也不像正義小姐。
想到這里，他短暫的沉默了一下，聲音堅定而沉穩(wěn)。
“阿蒙的歸阿蒙，自己的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