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無懼者無敵
人具有一種特性，名為“多樣性”。
在父母面前，你是乖孩子；在朋友面前，你是不拘小節(jié)的摯友；在老師面前，你是認真求上進的學生；在上司面前，你是辛勤奮斗的下屬……
那么，真正的自我，在哪里呢？
——
畢竟是表演賽，沒有正規(guī)比賽那么嚴格，先倒下，或是武器脫手的一方算作失敗，且不能攻擊對方的肢體，只能擊打木劍。
“請欣賞，天狼星與寒羽良兩位同學，為各位帶來的壓軸表演，劍道的比賽！”
主持人冷汗直冒，快馬加鞭地退了出去，他恨不得現(xiàn)在就遠走高飛，再也不要站到那個宛如修羅場的舞臺上。
天狼星沒有動作，既然如此，寒羽良也就站立不動，兩人彼此對視著，目光深陷入對方的視線之中。
“這是在干什么？”竹達繪里在舞臺后面問道，心提到了嗓子眼，很是緊張。
白鳴颯搖搖頭，表示自己也看不出來。
“這是在拼勢?！碧煲羟偕裆氐?，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臺上看。
在動物界，部分弱小的蜥蜴生長出花紋或頭冠，來威嚇比它強大的獵食者，造成心理上的壓力，以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人類歷史上，也有“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說法，氣勢的比拼尤為重要，有時甚至能作為真正決定戰(zhàn)局的重要因素。
觀眾們也都噤若寒蟬，個個都不敢發(fā)聲，儼然已經(jīng)忘卻了這是一場表演賽。
毫無動靜，沉悶的一分鐘過去了。
兩人依舊是站在原地。
只是寒羽良的額頭上已分泌出汗珠，精神的高度集中，讓他的狀態(tài)以極速變差，這是再怎么修煉體力也得不到的。
而天狼星卻顯得游刃有余，輕松愜意。
“有點骨氣，很好?！碧炖切潜硎竞苜澷p，能沉得住氣到現(xiàn)在的人，至今為止也是為數(shù)不多了。
有的人喜歡上來就發(fā)起猛攻，被找到破綻后一招擊敗，還有人所幸始終防御，最后龜殼被打得稀巴爛。
信息快速發(fā)展的現(xiàn)代社會，多數(shù)人都是前者，他們浮躁不安，內(nèi)心混亂迷茫，缺乏堅定的意志。
天狼星左腿向前邁了一點，將身體向右微側(cè)，右手握緊木劍，平行于距離胸口十厘米左右的地方，左手則是向前探出，做招架的姿勢。
嗡——！
剎那間，寒羽良就感受到了無邊的壓力。
下一秒，他就看到棍狀的黑影閃現(xiàn)到了眼前，那距離約摸幾厘米，鋪面而來的是劃碎的冷風，破空之音爆碎開來。
電光石火之間，寒羽良的肌肉下意識就做出了反應。
他用雙手抬起木劍，拼盡全力，抵擋住了這突如其來的第一擊。
砰！
嗯？天狼星驚疑，剛才這一下她可是用了很快的速度，想要正面接下，必須具備超高速的運動反射神經(jīng)。
好輕！
寒羽良本來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去接招，卻發(fā)現(xiàn)這一擊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重，至少他接的很輕松。
事實上，他并沒有什么逆天的反射神經(jīng)，剛才的動作完全是在模擬戰(zhàn)場里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的失敗，所刻進肌肉里的記憶罷了。
而現(xiàn)實之中，其實人類是很難隨心所欲地，用出百分之百的力量的。
這樣啊。
他完全明白了。
模擬戰(zhàn)場里的那個對手，是不具備感情的復制人，招招都是沖著要把人殺死的目的去的。
現(xiàn)實中根本不會有這種事。
唰——！
天狼星調(diào)轉(zhuǎn)攻勢，讓木劍順著寒羽良的木劍滑出去，整個人也跟著轉(zhuǎn)了360度，再從視野的盲區(qū)做出一發(fā)上挑的攻擊，想要一舉將他的武器打飛出去，終結(jié)對決。
啊，是這招。
這招我是見過的。
跟從著身體的本能，寒羽良將木劍橫在了對方的攻擊軌跡上，再用雙手支撐。
砰！
木劍碰撞在一起之后，天狼星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又擋住了？！
這是個劍道新手，說出去誰信？原本自己特地給他留了一個月時間，豈料剛好撞上魔術社的演出，時間被縮短到了大約半個月。
就算寒羽良的身世特殊，那也不可能超越物理的界限，天狼星本以為是摧枯拉朽的個人演出秀，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事實并非如此。
她當即向后跳了出去，退出交戰(zhàn)距離，問道：
“你真的只練了半個月？”
“嗯，算是吧。”
嚴格意義上來說，寒羽良在模擬戰(zhàn)場里訓練了很久很久，那是用疼痛磨練出的技術——是只能用來對付天狼星的，針對性劍術！
“這是……‘絕對復制’能力？”天狼星懷疑，現(xiàn)在她所面對的人是寒羽家實驗的結(jié)晶，人造的天才——寒羽罪。
“不?！焙鹆驾p笑，探出左半邊身子格擋，右手向上彎曲，將木劍置于肩膀后，做出類似蓄力拋投的動作架勢：
“這是努力的結(jié)果！”
努力……的結(jié)果？
這個是……
對她來說，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現(xiàn)過愿意和她交手的人了，即使是那些大賽上結(jié)識的所謂對手，在遇到她時也不會刻意去努力，因為他們深知贏不了。
可現(xiàn)在，有一個白癡出現(xiàn)了！
他想僅靠努力打破與天才的差距。
“呵呵……哈哈哈！”
天狼星的性情大變，從認識她開始，寒羽良就只見過她死板冷酷的一面，現(xiàn)在居然在舞臺上笑了出來，而且笑的無比放肆和張揚，那分明是興奮到極點的表情。
令人毛骨悚然。
她的兩邊嘴角向上高高地翹起，眼中是肆虐的瘋狂：
“那你就好好地給我看看！”
“努力的價值吧?。 ?p> 嗖——！
話音剛落，天狼星就消失不見，身形的殘影扭曲到幾乎要看不清。
這起碼是65%的力量！
寒羽良的所有神經(jīng)繃緊到最極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人有多可怕，絕不能產(chǎn)生一絲絲的松懈！
在這種時候，運動神經(jīng)已經(jīng)沒有用了，全憑借的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經(jīng)驗和預判的能力。
砰！
再一次的交手，寒羽良咬牙切齒，從木劍上傳到手臂的壓力太大了，被那股力量震得發(fā)麻，差點劍都要脫手，和被榔頭砸了差不多。
一個女生怎么能有這種臂力？！
這個人的天賦，是對世界上所有努力者的褻瀆，最令人膽寒的是，這樣的她卻還在不懈訓練，從未有怠惰的時刻。
面對這種神話一樣的天才，贏的希望在哪里？
根本看不到。
一眼望過去，是無邊的荒原，這里雜草叢生，尸橫遍野，無數(shù)骸骨之上，屹立著唯一的一尊酮體。
“你不是想給我看看嗎？”
“努力?！?p> “在哪里呢？我甚至都看不到你。”
籠罩整片天空的，名為天賦的黑洞，正吞噬著這里的一切，無論是熱情還是希望，亦或是失望的負面情緒。
乒、乒，砰！
攻防戰(zhàn)達到了極限，寒羽良已經(jīng)拿不出再多的力量了，他的手臂開始酸痛，可是對方仍然發(fā)起不間斷的攻擊，沒有任何喘息的時間——她想就這么把寒羽良丟進只有痛苦的深淵里去。
和模擬戰(zhàn)場剝奪生命不同。
現(xiàn)實中的天狼星，想要擊碎人努力的尊嚴，摧毀人的靈魂，真正意義上的生命。
觀眾們的情緒跟著這場決斗而起伏，他們瞪大雙眼，看著這場無規(guī)則的交戰(zhàn)。
人類的本能就是搏斗，弱肉強食是天性，狼不會對羊仁慈。
這殘忍的事實擺在了面前。
“喂——這樣下去，很不妙吧！”竹達繪里看著臺上節(jié)節(jié)敗退的寒羽良，心急如焚。
誰也幫不了他。
可是就在天狼星打得正盡興時，過大的動作幅度讓她出現(xiàn)了破綻，不過她覺得無關緊要，因為剛才的一連串迅猛攻勢，想必已經(jīng)讓眼前的人認識到了差距才對……
砰！
精準刺出的木劍，捅在了天狼星的木劍上，用推力將她擊退了出去。
直到目前為止，這是她第一次后退。
還沒有放棄？為什么這么堅韌？天狼星相當迷惑，她覺得寒羽良也差不多該倒下了，就像那些被她打敗的劍道社前輩們一樣，乖乖地投降認輸。
砰！
寒羽良抓住時機，又是一擊猛攻，打在了她的木劍上。
接著，是還擊！
這個人！有點奇怪！天狼星終于察覺到了異常，她發(fā)現(xiàn)這次的對手，和以往的所有對手都有所不同，又難纏，又古怪！
直到她看到了那雙陰沉的黑色眸子，正熠熠生輝地散發(fā)燭火，她便意識到了異常感是從何而來：
他，為什么會有必死的覺悟？！
天狼星，你不知道，我死在你手上多少次，頭骨、軀干骨、肋骨……幾乎全身上下的部位都曾被打爛過。
而在現(xiàn)實中，觀眾們的注視下，你不敢傷人，也不敢致人于死地。
所以，寒羽良根本就沒什么好怕的，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施展渾身本領，用盡所有體力，抽干躁動的鮮血。
唯獨天狼星，他一點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