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盤不大,只占得桌面的一半。棋盤的兩面坐著少年和老者,老者是黑,少年是白,現(xiàn)在是老者的回合。
老者安置一子之后道“今日多謝,我那孫子還是太天真了。”
柳長青拿起白子道“說過不用謝,老人家就不必多禮了。”
“敢問公子是何人?”夏東流問道
柳長青淡淡的回復(fù)道“別裝了,既然已經(jīng)知道我身份,沒必要再當(dāng)謎語人了。”
“公子果真聰慧過人,哦不,柳太子果真天子氣象。”夏東流笑著回復(fù)道,一旁的南露姑娘不禁一顫,低頭更深了。
“你會算命?”柳長青問道
夏東流捋了捋胡須道“略微懂些,公子見笑了。”
“可曾算過那九萬多條人命?”柳長青問道
夏東流皺了皺眉頭道“公子這是何意?”
“九萬多條啊,你夏東流胃口真大,安安穩(wěn)穩(wěn)在這度過一生不好嗎?”柳長青撿三子
夏東流眉間松弛“為了復(fù)國,可以不惜一切,柳太子就不曾想過復(fù)國一事??!毕臇|流撿兩子。
柳長青搖了搖頭“小爺我呢,這輩子只想做個凡人?!?p> 夏東流瞇了瞇雙眼“喪母之仇不恨?國亡之仇不恨?被辱之仇不恨?”夏東流撿五子
柳長青手中的棋子瞬間捏碎,他笑了,回復(fù)道“恨?!?p> 夏東流也笑了道“既然如此,為何不一起謀劃?”
柳長青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撿五子
柳長青接著說“如果今天夏慶死了,會怎樣?”
夏東流道“夏慶不會死,因為你來了?!?p> “果真是算命大師,佩服佩服?!绷L青落一子
“我就很好奇。世間天命之子鳳毛麟角,你夏東流是怎么得到兩位天命?”
夏東流道“天機不可泄露?!钡萌?p> “想必如果我今天不下這盤棋,你身后這名女子怕不是已經(jīng)到神陽嘴里了?!绷L青撿四子
南露緊緊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眼角的淚水緩緩的落在嘴角,她不敢哭出聲,因為她怕死。
夏東流由衷的感嘆道“太子心智屬當(dāng)了得,老夫佩服佩服。但這盤棋,老夫可要贏了?!睋炝?p> 柳長青一盯被奪子的位置,悔嘆道“哎喲,大意了,真沒注意這里,夏老棋藝讓人佩服。”
夏東流揮開衣袖滿臉得意說道“那我們就挑開天窗說話,十萬大軍,兩個天命,夠還是不夠?”
柳長青搖了搖頭
夏東流再道“神級木靈根?!?p> 柳長青望著他“命都不要了?你可知人失去靈根會怎樣?”
夏東流道“復(fù)興大業(yè)總會犧牲人的,我愿成為第一個。我讓你稱王,夏慶為將如何。”
柳長青沒有回復(fù)這個問題,只是緩緩的落下最后一子問“你敢算天命嗎?”
棋局已定,柳長青勝。
夏東流仰天大笑“一生大笑能有幾回,今兒被你這后生給給整樂了,我夏東流白活這三甲時了”
“罷了,道不同,不相為謀,你走吧?!毕臇|流擺手示意離開
柳長青并未直接轉(zhuǎn)身離去,而是指了指南露,“這個我要帶走?!?p> 夏東流挑起眉毛“幾子?”
柳長青答到“就一子!”
夏東流敞口大笑“一子就一子?!?p> 柳長青咬牙切齒暗道“老狐貍!又是虧本買賣”
南露望著眼前的少年,她做夢也沒想過他會帶走她,她也沒想過一個少年郎下棋贏過了夏東流。
“三日后,將她送到離國邊境,我還有事要處理”柳長青說罷便轉(zhuǎn)身離開,南露望著少年的背影,月光下澈,影步心上。
夏慶看到柳長青出了屋內(nèi),連忙追上喊著“恩公,恩公!”
柳長青轉(zhuǎn)頭問道“怎么了?”
夏慶撓了撓耳塞,“我爺爺應(yīng)該沒對公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我爺爺這個人可能腦子不太好,每天就盯著那星星看,嘴里時常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柳長青忍俊不禁“你爺爺確實有點問題,不過影響不大。”
屋內(nèi)的夏東流噴嚏十響皺眉道“今日夜像無異象???”
“那恩公,我以后的路該怎么走???”夏慶小心翼翼的問道
柳長青大步向遠方走去,舉起手揮了揮,喊道“路在自己腳下,堅守本心。”
夏慶看向前方的恩人,用手捂住了左胸,呢喃道“保持本心”
夏慶不知道,在多年以后,他仍會捂住胸口吶喊著“我,是鎮(zhèn)國大將軍!”
原本越走越遠的柳長青在一時刻突然停下,尷尬的又跑了回來,夏慶一臉疑惑的問“恩公還有何事?”
“那個,你不是跟我說你們部落有靈樹嘛?在哪?”柳長青臉不紅脖子粗的問道
夏慶趕忙回復(fù)“就在族長房屋后頭,恩人要我?guī)闳???p> 柳長青折了折手說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p> 二日一早,一聲吼叫從族長后院傳來“夏慶你個敗家子!”
柳長青返回到了之前的那顆巨樹,他停在大樹面前,腦中整理起了思緒,“夏東流不惜用命算相,是為了復(fù)國?你神陽呢?”
柳長青帶著心中的疑慮走進了木中,猩紅顏色的主調(diào),亦有無數(shù)亡靈從四周爬出,探出頭來看著眼前的少年。
“和尚應(yīng)該喜歡這,這么多,夠他超度了”柳長青不斷觀察著四周的情況,他將紅巖晶石拿出,變換成劍,劍的外形很樸實,紅晶透明的外殼,適中的劍身,劍柄上還刻著紋路。
柳長青提著劍大步向前走去,過了一伙后,便看見半殘老人泡在血池里。老人似乎早已知道柳長青會來,抬頭看向了他
神陽尊者滿眼血絲,枯柴般的身體比上次虛弱了許多。柳長青從胸口掏出一顆靈能果,這只能由木靈根屬性者所造的靈能果,被柳長青拋向了神陽。
靈能果掉入了血池,越陷越深,剩下的只有幾顆泡沫?!皼]用的,靈能我根本吸收不了?!鄙裢鹫叽鸬?p> “神陽尊者根據(jù)傳說記載,是光明正義的象征,代表著天庭的正義,如今看來是如此的可悲?!绷L青感嘆道
神陽尊者真正開始注意起眼前這個人。
柳長青接著說“你見過時空尊者嗎?”
神陽尊者點了點頭說道“眾神之首,何人不知?”
柳長青答到“既然知道那就好辦,那個袈裟還我吧,是時空尊者的?!?p> 空氣的氣場徒然增壓,四周的血腥味一瞬間濃厚了幾分,柳長青的雙膝被強大的靈能壓迫彎曲。
神陽尊者直視著他,目光猶如萬丈深譚,“本尊很不喜歡別人開玩笑,尤其是比我弱的人?!?p> 柳長青額頭汗流不止,咬牙頂住這靈壓,單從這靈壓來看,可以目測神陽尊者現(xiàn)在的實力在天人。
“你一個凡人,竟然還能撐住我的靈壓一刻,現(xiàn)在的凡人階層都如此?”神陽尊者問道
柳長青艱難的抬起頭說道“以后會的,我不知道你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但今天我是來跟你談判的。”
神陽尊者不屑一笑,冷聲道“談判都有籌碼,你一個凡人能給我什么籌碼?”
柳長青道“我還你清白?!绷L青在柳長青說話這句話后,周圍的靈壓減弱了幾分。
神陽尊者不由得開始正視眼前的年輕人,“我堂堂神陽尊者,天庭無一不贊美我,封我為天庭正義,人間正義之人都信仰我,我要何清白?”
柳長青道“世人皆知又如何,你內(nèi)心又何嘗釋懷?”
神陽尊者頓時雙沖血,心臟的節(jié)奏聲變得飛快,他緊握雙拳,血池沸騰了起來。
柳長青再道“我曾是時空尊者的候選人?!?p> 神陽尊者左揮一手,靈壓全部解除。他問道“你真認識時空尊者?”
柳長青點了點頭“我跟他老熟了,不過現(xiàn)在當(dāng)了個和尚,也不知道咋想的,那袈裟就是他的,你應(yīng)該能感受到其中的時空靈能”
神陽尊者陳琪了許久,很少人知道當(dāng)年的天界發(fā)生了什么,只有少部分人知道,這部分人不是站在頂峰,就是已經(jīng)銷聲匿跡。
神陽尊者問道“你怎么幫我?”
柳長青走上前去,與神陽尊者講述了自己的想法,這是柳長青第一次說出自己的想法。
春風(fēng)吹過,泰斗森林的枯樹仿佛在孕育著生機,中心的參天大樹下,柳長青和神陽尊者交談一番后,轉(zhuǎn)身便將離去,這是血池的鮮血翻涌而出,穿透了柳長青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