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伸出玉指將頭上斗笠往下壓了壓,道:“使用這種暗器,想必你就是斬月臺星湘子聶曉風(fēng)。”
白衣男子臉上露出一抹驚訝,隨即道:“你是何人?”
此刻那女子發(fā)出輕蔑一笑,接著道:“斬月臺月宮宮主宮月,可是你的師父?”
聶曉風(fēng)不禁一驚,眼前之人仿佛很是了解自己的門派,隨即又問道:“你究竟是誰,來此有何目的?”
那女子卻并不答話,反而緩緩?fù)铣鲎笫郑钦菩闹新冻鲆豢|寒芒,李明向她手中瞧去,才發(fā)現(xiàn)那寒芒散發(fā)處竟是根銀針,正是那消失的第九枚銀針!
他不禁微微一怔,果然,剛才就是這女子出手救了自己。
李明微微拱手道:“方才多謝姑娘出手相救?!彼麑@女子的搭救心存感激。
那女子突然冷冷一笑。道:“先別急著謝我,我來此可不是為了救你?!?p> 李明不禁啞然,轉(zhuǎn)而一笑道:“不管你為何而來,總歸是出手救了我,多謝!”他又向那女子拱了拱手。
那女子忽然輕蔑道:“你倒真是麻煩。”她將手中銀針隨意一揮,那枚銀針竟忽然向著白衣男子而去!白衣男子臉色微變,似乎沒料到,這女子竟也會使用暗器!
他身子向后微微撤動,想要避開那枚銀針,可那銀針?biāo)坪蹼S著他的方位而變化,緊跟著他襲來,白衣男子眉頭皺起,臉上已然有了怒火,他已退無可退,臉上也不禁滲起了汗珠,他突然大喝一聲,竟將那包裹里的匣子取出抵在胸前,“?!钡囊宦曧懫?,那銀針擊在黑匣之上,竟生生插在了上面。
白衣男子喘了口氣,臉色漸緩,此刻躲開了那女子的攻擊,眉頭也微微舒展開來,他微微一笑。瞧向那女子,臉色忽然變得陰沉,冷冷道:“你也會使用暗器?”
那女子卻并不答話,轉(zhuǎn)而說道:“斬月臺玉玲瓏江婉兒擅用長劍,狐魅魅姬則擅用長鞭,而你星湘子則是精通暗器,不過我倒沒想到你還會使劍法?!?p> 聶曉風(fēng)臉色不禁一變,江湖上沒有幾人知道他們的綽號,此人似乎對斬月臺極為了解。他不禁對她的身份更加好奇起來。
“你究竟是誰?”他的目光直直射向那女子,似乎想要穿透她眼前的面紗,瞧見里面的容貌。
那女子道:“論起輩分,你還得叫我一聲師叔?!?p> 聶曉風(fēng)臉色一變。
“師叔”李明聽到這兩個字不禁也微微驚訝起來。眼前這女子,莫非她也是斬月臺之人,若果真是,那他今天恐怕就在劫難逃了,這女子的手段方才他已見識過,比那白衣男子還要強(qiáng)上許多??煞讲潘齾s出手救了自己,李明神色一轉(zhuǎn),不禁升起好奇之感,同為斬月臺之人,眼前這女子對于那白衣男子的態(tài)度似乎極為冷漠。
聶曉風(fēng)瞧著那女子,怒道:“你敢羞辱我?”
那女子卻輕輕一笑,柔聲道:“羞辱?看來宮月從來沒在你們面前提起過我?!?p> 聶曉風(fēng)道:“師父當(dāng)年孤身一人創(chuàng)立斬月臺,從沒有什么師妹,你休要在這里胡說?!?p> 那女子輕聲道:“胡說?你的師父是如何成為月宮宮主的,難道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們?”
聶曉風(fēng)沉聲道:“師父她一手創(chuàng)立了斬月臺,將斬月臺發(fā)揚(yáng)光大…月宮宮主,自然創(chuàng)立之初就是她的。”
“我呸!”那女子忽然打斷道。
李明微微愣住,這女子仿佛極為痛恨斬月臺。這倒讓他更加起了好奇。
那女子道:“想當(dāng)初,我和你的師父一同創(chuàng)立了斬月臺…”她的神色像是回到了當(dāng)年。目光似有粼粼波光蕩漾而去,記憶中兩個女子青衣素裹,姍姍而來。晨光露雨中,兩人時而歡笑,時而駐足,劍影與霞光相映,兩人在晨光露雨中比試劍法,晨曦交替,兩人身手漸漸靈動,劍法也變得玄妙至極,一個靜似月狐,一個動似皎兔。忽然她眼中的波光破碎,只留下了怨恨之色。她瞧著眼前的聶曉風(fēng)。冷冷道:“你的師傅,就是我的師姐。”
聶曉風(fēng)神色猛然一變,他似乎對這女子的話極為吃驚。
那女子緩緩抬手,一股氣流便向著那白衣男子而去,那插在黑匣之上的銀針竟忽然抖動起來,她手掌微握,那銀針便緩緩從黑匣中掣動,慢慢抽出,銀光一閃間,已回到了她的手中。
聶曉風(fēng)神色猛然變得驚慌,這女子竟能憑借內(nèi)力,將銀針隔空取走。這等內(nèi)力,何等可怕!
李明不禁也暗暗稱贊起來,莫說這股內(nèi)力如何強(qiáng)悍,單單不接觸那黑匣,便將銀針拔出的手段,就已然令人畏懼。他心中不禁翻滾起陣陣疑惑。這女子到底是何身份,她和宮月之間又是什么關(guān)系,又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這一切似乎都極為神秘,李明不禁平靜下來仔細(xì)瞧著,想要看看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那女子瞧著聶曉風(fēng)道:“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斬月臺如今已發(fā)展成武林中一個很強(qiáng)的勢力,不過,我卻聽聞,斬月臺并非什么名門正派,竟與相府相勾結(jié),專替劉清海干些殺人的勾當(dāng)?!?p> 聶曉風(fēng)神色一變,道:“既然你與師尊相識,就應(yīng)該站在我這邊,為何還要出手救這小子?”
那女子哼了聲道:“我和你師傅雖是同門,卻不相為謀,二十年前她將我從懸崖上推下去之時,我與她之間便再無任何情義可言了?!?p> 李明不禁一驚,眼前之人竟是宮月的師妹,那她的武功修為定然在眼前這男子之上。
那女子又道:“我此番前來,就是為了報仇?!彼哪抗庵虚W過一抹狠色。
聶曉風(fēng)長長嘆了口氣,道:“這是你和師尊之間的恩怨,何苦牽扯到我們?”
那女子冷哼一聲道:“不…這是我和整個斬月臺的恩怨,要怪就怪你是宮月的徒弟?!?p> 她話音剛落,手中銀針又再次飛出,朝那男子襲去。
白衣男子臉色煞白,眼下這一擊,他實在無法阻擋。
那銀針驟然而降,眼看就要透體而入,白衣男子臉色慌張,忽然一道白光如驚鴻而來,落在白衣男子身前,白影閃過,那銀針已然被擊落。
李明瞧見眼前來人,目光中陡然露出一抹恐懼。
那人身著一襲長衣素裹,眉前有顆暗痣。蹙眉微挑,嘴角一瞥一笑間都似有無盡風(fēng)情,忽然她的眼中閃過一抹凌厲。李明瞧見那人不禁吸了一口涼氣。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當(dāng)初在覃州城服侍自己的那個侍女,斬月臺月宮宮主宮月!
此刻宮月站立在聶曉風(fēng)身前,清風(fēng)拂動,搖曳著她的衣角,更襯出她的不凡來。她緩緩抬頭,李明瞥見那個眸子,不禁被那銳利的目光所震懾,這就是宮月!
此刻宮月抬起頭,望著前方,目子緊緊凝視著眼前那個女子。
那女子瞧著眼前之人不禁冷冷一笑,仿佛終于完成了某件心事般,眉頭一展,輕聲道:“你終于來了?!?p> 宮月微微蹙眉,道:“你在等我?”
那女子聲音竟嫵媚起來,悠悠道:“我一直在等你,二十年了,師姐,你還好嗎?”
她的聲音竟異常冰冷,似乎只是聲音,便讓人感到畏懼。
宮月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她忽然將擊落的那枚銀針撿起,嘆了口氣,道:“這十二枚銹針是我斬月臺弟子的武器。你用我門派之物來傷我弟子,恐怕有些不妥?!?p> 宮月隨即瞧向了那女子,她雖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卻隱約間感受到那女子似乎對她有一股深深的怨恨?!澳憔烤故钦l?”宮月猛然問道。
那女子輕蔑一笑,長長嘆了口氣,道:“師姐,你不記得我了嗎,可你總記得這個吧?”
她忽然伸出手去,只見一個雕刻異常精致的石玉展現(xiàn)在她手中。
宮月臉色一驚,驚訝道:“你…是…紅沁?”她神色一變,仿佛要確認(rèn)一般,忽然雙手探出,直朝那女子面門抓去。那女子后退幾步,想要避開宮月的攻擊,可宮月那雙手已然掣出,凌厲的氣勢已到了她的面前。那女子雖退了幾步,卻還是被那雙手探出的氣流所擊中,咻的一聲,她緊裹面容的紗布已被那氣流劃成了碎片。
李明只瞥見眼前那人一頭濃密的青絲蕩漾開來。此刻那女子沒了面紗的遮掩,忽變得狂躁起來。她猛然伸出手去捂住了自己的雙目。
宮月瞧著她,目中閃過一絲陰狠,冷冷道:“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紅沁,我的師妹…”她的目光中竟閃過一抹可怕的寒光。
那女子忽然凄厲一笑,道:“紅沁…二十年來,我還是第一次聽見你的聲音,倒還真有些令人懷念呢?”她的話語譏諷。
宮月目色微怔,眼光卻不曾從她身上移開半分。那女子神情一轉(zhuǎn),接著道:“當(dāng)年我被你推下落魄崖,本以為會掉進(jìn)那萬丈深淵粉身碎骨,可沒想到,我命不該絕,師姐,你現(xiàn)在是不是很失望?”她瞧著宮月嘲諷道。
宮月?lián)u了搖頭,道:“你還活著,我很高興。”
那女子冷哼一聲道:“高興?若不是當(dāng)年我墜崖之時碰巧掛在懸崖上的一棵古松上,恐怕,如今早已是一堆黃土?!?p> 宮月神色一變,道:“你的眼睛怎么…”她瞧著紅沁的那雙眼睛,神色微怔,那雙眼睛里沒有一絲光亮,仿佛只是兩個黑漆漆的空洞。
紅沁忽然神色一變,咬牙切齒道:“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我雖活了下來??晌业难劬s被劃傷,二十年來,我一直見不得光明…”她頓了下,聲音忽然顫抖起來,那聲音因顫抖而變得嘶啞起來,“你可知道…這一切…都是你…都是你給我的…師姐…”她的聲音越來越嘶啞,竟似夜空中迷失方向的鷹梟喋喋不休。
李明臉色不禁愕然,沒想到眼前之人竟有如此凄慘的過往,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過于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李明不禁嘆息一聲。遙想當(dāng)初,也是在這相府,宋千舍命救他,只為一個義字。覃州城中,周桓設(shè)計害死了盧傲,卻仍裝作一副盡職盡責(zé)的模樣,可若非他想要害死自己,自己也不會發(fā)現(xiàn)是他害了那盧公子,有時候,親眼所見未必為實,
李明不禁嘆息一聲:畫人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