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陸石開始收拾行李,羅格給了他一封信并且把拜師給的一百兩銀子也退了回來,那個禮盒里面并不是什么珍貴的東西,不然也是要一并退還的。
昨晚的對話,羅格雖處處和藹,好像一切都可以商量著來,但其實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余地,與其到時候撕破臉皮,不如自己主動答應,也省的讓父親難堪。
門外傳來敲門聲,陸石打開房門,外面是一個坐在輪輿里的少女,捧著一個食盒,有些難過地看著陸石。
她叫羅秀珍,一個很樸素的名字,可惜天生有腿疾,十幾年前白蓮教入侵瓊陽,城里能動的男丁都去打仗了,所以那兩年懷孕的婦女都特別艱難,陸石的娘親就是因為生陸石是沒人在家,只能自己分娩,一個不慎落了病,沒幾個月就離開人世,羅秀珍也是一樣,不同的是她還帶著腿疾。
羅格也是十分愛惜這唯一的女兒,甚至在眾弟子面前表示:如果娶了羅秀珍,嫁妝就是整個羅氏武館,這些年他盡力打理著武館也是為了在他百年之后羅秀珍能有個好歸宿。
陸石放下手中的活兒,推著輪輿四處走動,第一次聽她的故事,陸石便心生憐憫,畢竟與自己有著相似的經(jīng)歷,自己還幸運些。
“你怎么來了?”
“聽說陸大哥要走了,我來送送。”
羅秀珍捧著食盒,話語中戀戀不舍。
“嗯,師傅夸獎我有天賦,特地讓我跟另一個前輩學習?!?p> “哦”
陸石看她興致不高,道:“我有空還回來看你!”
羅秀珍點點頭,將手里食盒遞給陸石,道:“陸大哥,這是我親手做的,你嘗嘗。”
陸石接過食盒,羅秀珍平常沒什么事就做做女工和糕點,有一次他拿來剛做的糕點分給武館學徒,陸石就是從那認識她的。
...
送走羅秀珍,陸石打理好行李前往信封上的地址,到了地點,是個小院落,大白天的,院門卻緊緊關閉。
陸石上前抓住把手扣了三下門,院內(nèi)靜得很,風吹過樹葉的聲音也能聽到,陸石正欲再扣,忽的一枚石子從門縫打來,陸石感覺肋下涌出空虛感,接著整個人都不能動了。
“是誰擾人清夢?老夫這么大年紀了也不得空閑!”
院門緩緩打開,伸出一個花白的腦袋,搖頭晃腦地。
“你個毛小子要干嘛?”
陸石眼神瞟向手中信封。
老頭伸出手來將信封扯開,來回翻轉(zhuǎn)幾下終是找到了正面,看了幾眼,又看看陸石,
“羅格那老小子還記得那件事情啊,你說他記憶怎么那么好?老夫都要忘了”
老頭又嘟囔了幾句,
“小子,跟老夫?qū)W藝可是有很多規(guī)矩的!知不知道?”
見陸石沒有反應,老頭又說道:“知道沒有?”
隨后又猛拍了一下陸石腦袋,
“知不知道?。 ?p> 陸石身體一頓,氣血又暢通了,忙道:“知道了,知道了!”
老頭哈哈大笑,招呼著陸石進來。
陸石嚴重懷疑他是故意的。
...
一進門,老頭就躺在了院內(nèi)歪脖樹下的一個吊床下。
“第一個規(guī)矩就是不!要!碰!我!的!床!”
“明白”,陸石怕他又打來。
“第二嘛,先去給我打壺酒!”
陸石領命,打了一大壺酒來。
剛進門,老頭就迫不及待搶過,聞了聞,笑道:“哈哈,有級別!”
躺回床上美滋滋的喝酒,只是喝著喝著便睡著了。
陸石也不著急,沒趕自己走就好,羅格早就提醒過這老頭脾氣古怪,這時正好可以練練拳,今天的早課還沒做。
這邊鼾聲震天響,另一邊陸石也將猛虎拳打得呼呼作響,餓了,陸石就將身上的肉干就著井水填飽肚子,繼續(xù)打拳。
直到黃昏來臨,老頭睜開雙眼,見陸石還在,道:“小子有沒有吃食,給老夫來一點!”
陸石拿出羅秀珍給的食盒遞過去,老頭打開,隨口叫出名字,
“糖蒸酥酪?嘗嘗看!”
老頭拿出一塊咬了一口,
“嗯”
笑著將食盒拿過來,
“不錯不錯,比街口王婆做的好吃!”
“您喜歡就好!”
“你小子挺上道,這個徒弟我收了,來!拿去!”
老頭丟出一冊本子,繼續(xù)吃起了點心。
陸石接過本子,翻了幾下,發(fā)現(xiàn)除了幾個常見的字,自己啥也沒看懂,這內(nèi)功圖譜也不像外功那般很多圖畫,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怎么?你這小子不認字?”
“是的,前輩!”
“這不是浪費時間嗎,先去將字兒認全了再來找我!”
老頭送起了客,內(nèi)功本就講究意會,不認字兒的來湊什么熱鬧!
陸石內(nèi)心苦澀,卻也不作糾纏,提起行李走了出去。
暮色將近,陸石尋了一處房價低廉的客棧湊合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陸石來到牙行,想找個教書先生,沒想到不識字成了一樁麻煩,也沒辦法,從小到大陸石就沒接觸過什么文化人!
牙行內(nèi)有很多牙人,賣啥的都有,見陸石進來,立馬涌來一群牙人,有賣房的、賣牲畜的、還有賣絲綢布匹的,陸石選了一個出售各種匠師信息的牙人。
“客官,需要哪一種匠師幫您干活?”
“你這里有沒有教書先生?”
“客官您這需求可偏了點,文化人哪有自標價錢的”
“你就說有沒有?”,陸石沒有同他多啰嗦,前面說這么多無非是想抬點價錢。
“嘿嘿,您來的正巧,剛好有個人在這標了信息,但這種人我們要加一兩銀子!”
“我要先看看!”
“行!”
牙人帶著陸石來到一處低廉客棧,詢問了房間號,陸石敲響了房門。
...
孫卓鈺在陸石走后立馬退掉了房間,還要回了二兩銀子,隨后就搬到了一家低價客棧,自己雖是高門,但卻不是貴女,父親也一直不屑于商賈之事,家中除了官服連件像樣的布匹都沒有,雖然天子時時有賞賜,但也被父親封于家中分毫不動,言自己未得寸功,何得恩賜?
如今落入江湖,孫卓鈺更是能吃苦的,他計劃在此地先扎下根,慢慢積蓄力量助父親脫離牢獄,雖有些不切實際可還能怎么辦呢,自己到現(xiàn)在連個正經(jīng)身份都沒有,現(xiàn)在買了些針線,做些衣衫去成衣店賣,近來還在牙市注了個識文斷句的信息,如果有人需要啟蒙找到牙市,也不知會不會因為自己女子身份而嫌棄。
這會兒孫卓鈺正在房內(nèi)制衣,眨了眨眼睛,微微濕潤了,正欲繼續(xù)下針,房外傳來敲門聲。
“應該是牙行的人,不然也不會有人來敲門”,孫卓鈺想著,打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