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串串眼淚流進(jìn)六兒的眼睛。
六兒漸漸睜開眼,輕聲細(xì)語興奮地說道:
“哥,我真流出眼淚了,原來流淚如此痛苦——整個人都被掏空了似的!我的眼淚是苦還是甜,哥快嘗嘗!”
“又香又甜!”
白水親著六兒臉頰說道。
“哥我們都還活著嗎?”
“活著、活著!我們都還活著!”
“哥是殺光那些丑八怪啰?”
“不多、只殺了它們十幾個!六兒放心他們再不敢難為我們。”
“哥我們快離開這里,我好想見到真實的陽光,這里很冷!”
六兒說著又閉上了眼睛,白水緊緊抱住不停說道:
“離開、這就離開……”
小飛馬圍著白水和六兒來回踱步,兩只藍(lán)眼緊緊盯著獸身人,又長又尖的獨角在高大的獸身人面前晃來晃去,奶兇奶兇的神情仿佛在說:
“別過來喲、小心扎你!”
以老獅為首的一眾獸身人安靜地蹲坐在黃土上。它們一排排,一堆堆,好似認(rèn)真觀看主人做事的萌寵。
突然地下接連傳來幾聲悶響,震得圣殿搖晃。白水抱起六兒叫獸身人讓開一條道。蹲坐地上的老獅卻突然仰天大笑,其余獸身人也跟著大笑。
一只眼睛被六兒射得稀巴爛的老獅感嘆道:
“一個眼睛噴血、一個眼睛噴水,仙人互噴真是感天動地!只可惜老獅我不會哭只會笑,要不然真想哭一回體驗噴水味道……”
白水面無表情對獨眼老獅說道:“有什么好笑——你眼睛不也正流著血嗎!笑起來比哭還難看的家伙不想讓另一只眼開花就快開殿門……”
老獅雖面色難堪卻仍然說道:
“殿外已天黑,仙人受傷不輕,請仙人到天仙居歇息一晚白天再離開、也好替仙人療傷陪罪,可好?”
白水?dāng)蒯斀罔F回答道:
“不必!還想騙我不成?!只要別忘了奉上圣土、還我包袱就行?!?p> “當(dāng)然當(dāng)然、一定一定!就照仙人吩咐,馬車早已候在殿外……”
圣殿外面的的發(fā)光體已自然熄滅,天河泛著點點螢光。
四駕馬車在幽涼的夜色里奔馳。其中一輛拉著白水和六兒,另外三輛馬車?yán)b箱的黑色圣土。小飛馬扇著長長的翅膀,一會兒飛到前面引路、一會兒拖在后面追趕,快樂得像個孩子。
原野消失,道路顛簸,馬車緩緩?fù)O?。馬身人通報道:
“眼前就是黑山谷,我等只能送仙人至此……”
白水背起光劍、兩個包袱,雙手抱著六兒走下馬車。他眼前是一道道由低變高的山脊,這些頂天立地相隔很近的山脊分隔出一條條黑縫。
“哪里才是出口呢?”
白水正尋思,他腳下的土地突然如波濤洶涌,定睛一看原來是成千上萬的螞蟻埋伏成一張巨大的黑毯。
馬身人踹下圣土箱子,狂奔而逃。白水一動不動立在原地朝‘黑毯’喊道:
“黑土生蟲,你們要的圣土就在這里!”
閃著點點藍(lán)光的‘黑毯’朝白水移動過來,小飛馬盤旋而下。
蟻群停住,一個螞蟻頭領(lǐng)立起身來指手畫腳一番,白水一頭霧水不解其意,小飛馬奶兇奶兇地朝螞蟻比劃著尖角。
幾只大個子螞蟻翻開箱子發(fā)現(xiàn)是圣土,朝蟻群比劃幾下,蟻群蜂擁而至。轉(zhuǎn)眼間九個圣土箱子被蟻群抬著好似飄浮水中朝山谷涌去。
白水報著六兒不停朝蟻群喊道:
“別只顧搬土快告訴我出口在哪里……”
“哥:它們不會說話,我們跟上它們……”
“六兒你醒啦!不必著急哥先看看你……”
六兒突然蘇醒,白水激動萬分。他們在一塊突起的巖石上相擁坐下,久久凝望,低聲訴說。
“哥:流淚真難!心明明很痛……”
“都怪我不好,讓你心痛得流血……”
白水替六兒擦干凈臉,六兒精神恢復(fù)如初。
六兒突然說道:
“哥:我好餓!我助你飛到天河打些河蝦下來充饑、可好?”
“哥也餓??!不過我卻一步也不想離開你,咱們都再忍忍……”
“哥應(yīng)該是傷得不輕!瞧我還逼你去打獵,我不是個好媳婦……”
“哥這次傷得的確不輕,不過我的心卻更痛!”白水猛錘自己心窩。
六兒拉住白水的手輕聲問道:“是誰傷了哥的心……我嗎?”
白水見嚇著了六兒,淡然一笑說道:“我其實一直在責(zé)怪自己隨意拋棄光劍、輕易放棄生命。你堅信我有種,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孬種——放棄了它們不就等于放棄六兒你了嗎——可我怎能放棄你呢——一刻也不行!”
六兒也笑著調(diào)侃道:“嗯嗯!哥你終于想明白了,也不枉我比你大還叫哥呀……”
兩人正耳鬢廝磨、你儂我儂,這時靜靜爬著的小飛馬用尖角頂了頂白水。
白水摸了摸小飛馬的頭說道:“‘小白’快快長大、自己照顧好自己,遠(yuǎn)離人面獸……”
“‘小白’?!哥你是把它當(dāng)兒子了喲?”六兒驚訝問。
“叫它‘小白’除了它小和白外,還因為我用血澆灌過它,感覺格外親切……”
“哥這不算什么,用我們血和淚培育出來的才叫親呢!地里長出來的怎么會有感情?”
白水輕聲說道:“別這么說它,你看它有些難過了!”
“有嗎?我看不清……”
白水卻看到小飛馬一咎長毛下兩汪藍(lán)色的眼睛好似閃著淚花。
突然小飛馬展開雙翅奔跑著朝天河飛去。白水悵然若失說道:
“‘小白’保重!”
“哥放心,圣土在它就不會感到孤單!”
六兒安慰白水,白水卻驚喜地說道:
“這只也許例外,它是舍不得離開我們嗎?它正朝我們飛來……”
白水看到小飛馬飛臨天河,然后翻轉(zhuǎn)身體朝他們飛來……
飛至白水和六兒頭頂,小飛馬猛扇翅膀,攪得天河雨下,河蝦暴跌。
六兒驚喜說道:“哥:是蝦雨!”
白水看到小飛馬翻正身體朝他們飛來,高興說道:
“你看小飛馬真是舍不得我們?。∷娴幕貋砹恕?p> 小飛馬圍著白水和六兒盤旋兩圈,然后扇動翅膀朝圣殿方向飛去。
白水目送小飛馬消失在遠(yuǎn)方。
六兒安慰道:“圣土永遠(yuǎn)都是它的家,它只是回家去……”
吃完蝦,他們決定就地休息,天亮后才出發(fā)。
不知睡了多久,白水和六兒醒來發(fā)現(xiàn)天依然沒亮,螞蟻把他們圍在中央。
六兒得知蟻后殘骨已入圣土,蟻族回來是擁她為臨時蟻后,指揮它們戰(zhàn)斗。
白水疑惑道:“難道它們是想奪取獸身人的圣殿?”
六兒也疑惑說道:“在外面它們也遇到了強(qiáng)敵,不過要我做什么呢——除了翻譯。”
見不是回去奪殿,白水放心說道:“先答應(yīng)它們——蟻皇也是皇!叫它們帶路、先離開這里……”
六兒答應(yīng)幫助蟻族。
蟻群整體朝六兒跪拜,然后抬來一條又長又窄的石船請‘蟻后’上轎。
“這是什么儀式?!”
六兒邊想邊跳到船中,可沒等六兒站穩(wěn),蟻群抬起石轎乘風(fēng)破浪般朝山谷涌去。
白水邊追邊喊:“她是你們的蟻后,我不就是你們的蟻皇……”
看著白水一副無奈的模樣,六兒回應(yīng)道:
“哥:它們是記仇的家伙!”
“不錯!我不僅亂斷了蟹腳還瞎砍了蟻身!做個‘蟻后’的帶刀侍衛(wèi)也很不錯……”
白水發(fā)現(xiàn)那些黑山原來并不是真正的山,而是洞天盡頭直抵天河的斜壁上一條條溝壑在連綿起伏。
白水心想:“難道出口就隱藏在那些山谷之中?”
為跑得快些,白水伸手朝石船投去失重射線。
六兒突然跳出石船朝白水飛撲過來喊道:
“哥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