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雙“殺人”,被當(dāng)場擒獲。夏花作為從犯同樣被關(guān)進(jìn)了知州府大牢。然而她面對的不是恐懼,而是迷惑。
“你干嘛搶我的匕首?那是殺人你明不明白?”夏花沒有身為侍女的自覺,口氣比小雙還沖。
“就是因為是殺人,我才不能讓你當(dāng)替死鬼。那些人都是沖著我來的?!毙‰p喃喃地說,雖然她沒有和夏花一樣聽到那些話,但也已經(jīng)明白三番兩次遇險絕不是巧合,和她擔(dān)心的一樣,大雙是被她連累的。她不能再連累夏花。如果不是為了救她,夏花也不需要殺人??墒乾F(xiàn)實和她的想象并不一樣,夏花好像還是被連累了。
由于只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所以獄卒也沒有給她們上鐐銬。盡管這兩個人當(dāng)街殺了兩個男人,但憑著她們的外表,任誰也不會相信這樣嬌小的女孩子能讓人一刀斃命。
“這次死定了,就算被認(rèn)定正當(dāng)防衛(wèi),也逃不了坐幾年牢。”小雙這是基于現(xiàn)代社會的法律體系,她們這次應(yīng)該算是防衛(wèi)過當(dāng)?對于現(xiàn)代社會的法律她都不是很明白,更遑論這個時代的律法了。
“哼!”夏花從鼻子里輕哼一聲,“坐牢?我打賭我們會被判死刑的?!?p> “死刑?砍頭?”小雙臉色煞白,看來嚇得不輕,“我不想死啊!”即使小雙是再世為人,已經(jīng)多賺了幾年,但沒有人會想去死的,特別是這么冤枉的死法,連是誰要殺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當(dāng)時你讓我殺了那個老·鴇,這時候我們早就走脫了,不過是一樁無頭公案而已,又怎么會有人猜到我們身上?”夏花此刻滿心的不耐煩,她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得那么復(fù)雜。如果是她自己,大不了一走了之,但現(xiàn)在小雙扯在里面就沒有這么簡單了。這也是她為什么即對小雙搶她匕首這種行為感動,又感到很不耐煩,這個世界上怎么有人那么蠢,把殺人這種事情攬到自己身上,連累得她都不能脫身。
小雙這才知道自己看到兩具尸體時為什么會有古怪的熟悉感,她第一次見到尸體是在西南小鎮(zhèn)洛鎮(zhèn),那幾具山賊的尸體也是被一刀割開頸動脈和氣管,利落而血腥。
“難道洛鎮(zhèn)的事情也是你做的?不然當(dāng)初就那么幾分鐘的時間,怎么會死活找不到兇手呢?”
“要不是怕露了行藏,我也不至于這么麻煩。哪知道最后還是被人追上了。若不是簽筒來得快,我們也都成死尸了。”夏花承認(rèn)得特別爽快,已經(jīng)沒什么好避諱的了,她今天一刀殺一人注定她不能再掩飾下去。
于是小雙知道了這個自己當(dāng)初在街上隨便撿的丫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光憑那又準(zhǔn)又狠的兩刀,夏花就不是普通人家出來的女孩子。其實夏花一直很獨特,小雙只以為她個性古怪,現(xiàn)在卻對她的身份都產(chǎn)生了懷疑。
不說小雙和夏花兩人在牢里面面相覷,只說劉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亂作了一團(tuán),殺人啊,那可是重罪。偏偏可依靠的天算大人和李放林都不在楚州。劉家根基淺薄,拿什么去疏通官府?大雙也是病急亂投醫(yī),慌忙之中想到了和她有幾封書信往來的盧家姐妹,這盧英、盧清不正是知州大人的愛女嗎?
盧英和盧清也夠意思,雖然相交不深,但也伸出了手,別的忙沒幫上,帶著劉家?guī)讉€人去探監(jiān)還是做到了。因此大雙和沐氏得以來到知州府的大牢,探視小雙和夏花。
“娘!姐姐!”被關(guān)了幾天的小雙雖然平素強自鎮(zhèn)定,但一見到娘親和大姐,心中的恐懼和委屈終于再也掩飾不住,嗚嗚哭了出來。
“別哭,別哭,娘一準(zhǔn)兒想辦法救你!”沐氏也抹著眼淚,聽說死的兩個人還沒查出是什么來路,或許多多使銀子能把女兒給救出來呢?
“娘,是那兩人先要殺我!”
“嗯,娘知道?!边@話即使小雙不說,沐氏也是這么想的。小雙不會為了些小摩擦殺人,更不會無緣無故殺人,如果小雙真的殺人了,那只說明是有人先要害她。再聯(lián)系最近大雙小雙先后遇害,沐氏還能猜不出來是怎么回事嗎?”
夏花無言地立在小雙身后,無論如何,小雙始終沒有把她給供出來。其實如果把罪責(zé)都推到她的頭上,事情很容易處理,大不了她一個人去死好了。可是小雙沒有那么說,劉家任何人也沒有那么說。小雙甚至沒有和沐氏和大雙提一句是夏花動的手。她只說自己反抗是為了自救,竟是默認(rèn)自己殺人的事實。夏花心中五味雜陳,臉上陰晴不定,不知道想些什么。
很快到了知州庭審這樁當(dāng)街殺人的慘案了。小雙反復(fù)說明這兩個人要擄走她和自己的侍女,然而夏花下手太利落,一刀斃命的傷口怎么都不像是為了反抗拐賣人口。好在這兩個人的身份不明,盧知州沒有立刻結(jié)案,只是把小雙收監(jiān),押后再判。
盧知州此舉也很無奈,一方面小雙當(dāng)街殺人,罪證確鑿,老·鴇和差役都能作證。夏國律法嚴(yán)苛,這么清楚的案子他要是敢徇私,日后被人揪出來他就別想再在仕途上更進(jìn)一步了。另一方面小雙畢竟是天算大人的高徒,他也不能做得太絕,萬一天算大人回頭怪罪下來,他小小知州可吃罪不起。就這樣,盧知州只能施行“拖”字訣,拖得一天是一天。
劉家并非不知道其中的道道,盧氏姐妹私底下也暗示過。這恐怕是盧知州借她們口透露的意思,如果能找到天算大人回來作保,盧知州自然不敢不放人。可是現(xiàn)在沒人擔(dān)下這件事,他盧知州官小言輕,不敢妄為。
天算大人去了東晉為大小雙姐妹找藥,一時之間哪里能聯(lián)系得上?劉家眾人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這時候更壞的消息傳來,小雙在牢里病倒了!
或許是憂愁焦急的緣故,小雙在牢里一病不起。牢房常年陰暗潮濕,當(dāng)然不是養(yǎng)病的好地方。大雙去拜訪了盧氏姐妹幾次,但是沒能把小雙從牢里移出來,只是被允許帶郎中去牢里看了幾回。藥也灌了不少,小雙卻沒有一點起色,反而日漸昏沉,漸漸清醒的時間都少了。夏花再也沉不住氣,給劉家?guī)Я藥状慰谛?,也自承是她殺的人,然而這時候說這些已然不管用,除了讓劉家眾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以外。
楚州城一幢看似普通然而擁有著楚州最高權(quán)勢的庭院內(nèi),一位老太太端著碗橘絲蜜糖茶小口啜飲。旁邊她最信任的婆子忍耐了再三還是忍不住問她了:“您真的不管這事了?”
老太太似乎被打擾了雅興,眉頭皺了起來,然而語氣還是和善:“我都那么大年紀(jì)了,哪能事事都管得過來?這些小輩的事情,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的好。我事事插手啊,說不定就成了遭人嫌的老太婆了?!?p> “您怎能說自己是老太婆?。颗颈饶讱q吧,倒是您看著比奴婢精神多了,歲數(shù)也小的多。”婆子笑著說了兩句好聽的,也撂開這事不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