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了,他參軍從最小的兵做起,一次一次沖鋒在前,只為獲得更多的軍功,早日憑借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的面見女皇,見兒時玩伴盛永玉。
將軍之下非召不得入,是沒有資格獨(dú)立面見圣上的,所以他只有做到將軍,才能面圣,八年的時間,他做到了,而他正好也回來赴他們的八年之約,他沒有食言。
只是盛永玉和從前不一樣了,不再是那個軟軟的小團(tuán)子,方才她向他撲來的那一刻,他聽見自己的心撲通的鈍響了一聲,跳的遲鈍而緩慢,卻又歡快而不自知。
他說過等他回來,再做她的小侍衛(wèi),守在她的身邊保護(hù)她,而如今,她在萬人之上,可還需要他的守護(hù)嗎?
“年花花,你想什么呢?”
盛永玉擺著手在年瑾南眼前晃動,“怎么還走神了呢,是不是太累了?!?p> 年瑾南微笑著搖搖頭,“不累?!痹趺磿勰兀姷剿吲d都來不及。
“你這身鎧甲很重吧,快脫下來吧,先去洗個澡換身衣裳,等會我們慢慢聊?!?p> 說著盛永玉起身呼喚鈴鐺,“去帶將軍沐浴更衣?!?p> 鈴鐺看著臉龐俊朗剛毅的年瑾南,一張小臉紅的快要滴血了,低下頭應(yīng)著,“將軍請隨奴婢來。”
看著被鈴鐺帶走的年瑾南,盛永玉笑了,鈴鐺這丫頭臉紅的樣子她可是看見了,也是,都十五歲了,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jì),又見到年花花那個少年將軍,心動是難免的。
年瑾南脫了衣服進(jìn)了浴池,身體被溫暖的浴湯包裹著,緊繃的神經(jīng)得到了放松,身上斑駁的布滿了刀傷劍傷,熱水一燙,愈加猙獰起來。
這是他這八年奮勇殺敵的證明,看起來雖然丑陋,卻是他引以為豪的見證。
鈴鐺準(zhǔn)備好了換洗的衣物后等在外面,沒過多久,年瑾南穿好嶄新的衣裳走了出來,脫去鎧甲的他,少了些滄桑之感,多了些年輕人的俊逸。
鈴鐺看得臉紅心跳的,低下頭去只管帶路,不敢直眼去看,心里暗想,這還是當(dāng)年那個貪吃的小胖子嗎。
盛永玉坐在桌邊等著,看著鈴鐺帶著年瑾南進(jìn)來后,吩咐侍女們開始上菜,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蛔雷?,都是年瑾南愛吃的?p> 時隔多年,年瑾南在軍中艱苦,早年的吃食習(xí)慣也早已經(jīng)改變,盛永玉準(zhǔn)備的飯食,是按照上一世成年的年瑾南的飲食愛好來準(zhǔn)備的。
年瑾南十分吃驚,八年未見,他的飲食喜好盛永玉還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心里盛滿了喜悅,你惦記的人同時也惦記著你,真好。
一頓飯年瑾南吃的很開心,他沒有跟作為女皇的盛永玉客氣,兩人從小玩在一起,雖然身份地位有所不同,但同樣是孩童,感情是最為真摯的時候,再見時的熟悉感,讓年瑾南一度以為又回到了曾經(jīng)。
“這些年,你過得十分辛苦吧。”盛永玉看著年瑾南吃飯,她只是拿著筷子簡單的吃了兩口,她并不餓,只是想陪著年瑾南一起罷了。
年瑾南從飯菜中抬起頭來,兒時那張圓圓的臉蛋出現(xiàn)在了盛永玉的視線中,然后同樣的神情同樣的眼神,慢慢被一張瘦削的臉龐所替代。
“還好吧,都過去了。”
盛永玉眼眶有些發(fā)熱,夾了一筷子菜到年瑾南碗里,“你太瘦了,多吃點(diǎn)?!?p> 年瑾南快速夾起來吃掉,滿足的表情一覽無余,用實(shí)際行動證明他會多吃的。
“以后你便留在我身邊吧,不要再去軍中了?!卑四赀^去了,距離上一世年瑾南慘死的時間越來越近了,雖然害死他的云裳已經(jīng)死了,但她不敢保證沒有其他變數(shù)。
只有將他放在自己身邊,好好的看著保護(hù)著,曾經(jīng)的事情應(yīng)該就不會發(fā)生了吧。
不知道盛永玉心中所想,年瑾南吃的差不多了便放下碗筷,“軍中俱是我的親信兄弟,都是陪我尸山血海里拼出來的,我不能留下他們不管,我此次回來看看你,是為了完成當(dāng)年許下的約定,你如今貴為大盛女皇,身邊保護(hù)你的人無數(shù),少我一個也不少,況且這些年來,我聽說秦言一直在你身邊,他的傳言不少,有他在定能保你無虞,我也放心了?!?p> “可是你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我,八年后回來做我的侍衛(wèi),你怎么能說話不算話,軍中的人那么多,你推舉一個信賴的人我封他接替你的位置,你就安心的留在我身邊吧。”
“阿玉......陛下,容我想想吧,我一回來就進(jìn)宮來了,還沒去拜見父親,我先回府一趟。”
“好,快回去吧,年伯父應(yīng)該也是極想念你的。”
看著年瑾南慢慢離開的身影,盛永玉內(nèi)心惆悵,方才年瑾南內(nèi)心的猶豫她看出來了,八年的時間,年瑾南改變的不僅是外貌,還有心性,他不再是那個一心只圍著她轉(zhuǎn)的小胖子了,他的心里有了家國,有了更過需要他堅(jiān)守和保護(hù)的東西。
可是她要守護(hù)的,八年前是他,八年后還是他,她只想將他留在身邊,讓他好好的活著。
“鈴鐺?!笔⒂烙褫p輕的喚了一聲,不遠(yuǎn)處的鈴鐺走到她身邊,“陛下?!?p> “鈴鐺,你喜歡年瑾南嗎?”
被猛然一問,鈴鐺一下被戳破了女兒家心思,有些羞澀的無地自容,立刻跪下來:“陛下恕罪,奴婢對廣陵將軍只是仰慕,并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p> 盛永玉轉(zhuǎn)過身,看著將頭深深的埋在地上的鈴鐺,語氣中帶了些許暖意,“朕并沒有怪罪你,你且起來吧?!?p> 盛永玉站在門口望著長長的宮道,仿佛一眼看過就能透過啟翔殿的大門望向?qū)m門,看到年瑾南走向?qū)m外的孤寂身影。
“年瑾南也到了可以成家的年紀(jì),我希望有人能夠替我照顧他?!?p> 盛永玉說的很慢,聲音很輕,但鈴鐺聽得還是很清楚,如果陛下想找人在廣陵將軍身邊照顧他,她是愿意的,即便以她的身份只能是一個妾氏。
鈴鐺復(fù)又跪下,“陛下若需要奴婢,奴婢愿意。”
盛永玉沒有說話,她在考慮這么做對嗎,這樣的方式能留住年瑾南嗎。
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