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一個不帶面具的人。
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誰。
*
好像過了很久。
他已經(jīng)不記得他是從何時開始踏上旅程了。
他就這樣走啊,走啊,遇到了一名張狂的“孔雀”。
孔雀告訴他,他應(yīng)該穿的富貴閃耀一些。畢竟前面有個富人聚集的大型城鎮(zhèn)。
他隨意換上新衣,去往那未名的城。
那是一個富饒的城邦,坐落在氣沉沉的環(huán)境中——城墻圍起了密集的尖塔型建筑,散發(fā)金光如天幕中的突兀;在四周曠野的襯托下,又作為一簇簇平靜綠海中的驚芒。
在那扇巨大的、建構(gòu)精巧復(fù)雜的城門之下,并沒有聚集的商人、旅客乃至平民。想來這是一個相當封閉的城鎮(zhèn)。
在這被灰幕遮蔽的光耀之下,他好像顯得沒有那么渺小。
“面具人的樂趣,便是以弱小的姿態(tài),去推翻一面面堅不可摧的墻?!?p> 這是他所構(gòu)建的短暫劇本,也是后來金光城里流傳的短小歌謠。
封閉的城,就這樣迎來了一位新的訪客。
面具人通過各項密集的手續(xù)流程后,才總算成功進了城,獲得了在城中居住的資格。
在這兒,富態(tài)胖子漫漫的金光城中,他作為一個外來者,該如何生存——
面具人可不會擔心生計。錢對他來說從不是問題。
只是此刻還需要些商品,叫人看得上眼的;對了,還有店址,就選城中央最顯眼的位置吧。
店里需要的所謂商品,對面具人來說也不是問題。他既有貨幣,也知道很多渠道收購。但要是詳細問起它們的來歷:
是他從爐城親手制作的?還是他探險得來的寶藏?是他從鬼城劫掠而來的~
畢竟面具人不可能只經(jīng)過金光城,他的懶散導致他喜歡在各處地方歇腳。
待店鋪收拾好,他搬來一把躺椅,在柜臺前酣睡。哎,店輔實在冷清,可憐了那些貨架上奇目琳瑯的物品。也可憐了它們費盡心思簇擁著的一個人頭大的黑箱子。
那黑箱子是那么的顯眼,一眼便可以辨認出是店里的鎮(zhèn)店之寶。只是不知是皮質(zhì)的還是金屬質(zhì)地,外皮還泛著明顯的光澤。
特殊的是,目前只有店長知道,這是一個可以實現(xiàn)任何愿望的鬼箱子。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鬼總是喜歡交易的,箱中鬼尤甚。
面具人只等著哪個倒霉蛋上門,趕緊把箱子買走,反正最后箱子也只會回到自己手中,繼續(xù)給他講故事。他并不著急,他的命歲給他提供了長久的耐心,更何況他從不做虧本生意。
店門隨意地敞開著,奇異詭譎們放出吸引;一周過去了,卻仍沒有客人。倒是他趁著在柜臺前發(fā)呆時,發(fā)現(xiàn)了金光城有些奇怪的地方。先不說那些不知是擋何物的厚重圍墻,金光城四周都是棕綠的平原地帶,城中卻是沙漠氣候,炎熱干旱,常伴飛沙走石,而且這些并不影響它的繁榮。
難得沒有飛沙走石的一天,終于一個身體瘦削的老頭,獨自一人坐著輪椅,慢慢駛進店中。他沒有帶任何防風沙的頭巾斗篷,直接讓面具人得瞧見他的臉。那是一張滄桑,布滿層疊皺紋的臉。
面具人只是瞧了一眼,便感覺到悲傷已經(jīng)從這位小眼睛的富商眼中溢出了。
老人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訴說了自己的需求:“我唯一的親人,我的兒子,他去世了。我仍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我想我可能需要一些麻痹和安慰??吹昵暗呐谱咏榻B,這里好像賣一些奇異的貨物?”
“實不相瞞~您是我在這兒的第一個客人,我很開心您選擇并信任我的店。我也不跟您拐彎抹角,我誠摯的向您推薦我店里最好的一個商品——”面具人將黑箱子從貨架上取下,“您只需要每日不停地向它傾訴,它就會實現(xiàn)你的任何愿望?!?p> 看著眼前布滿不規(guī)則花紋的硬質(zhì)箱子,老人又有些猶豫了。作為一個白手起家的大人物,他深知等價交換的原則:“我想知道,我需要付出些什么……”
“這只是一個帶一些特殊作用的箱子,并沒有嚴重的副作用,您不需要擔心~當然,不要忘了收費六萬六千六百六十六金。我相信您不會在意這么一點錢財?shù)?。能用金錢買來愿望的實現(xiàn),更加難能可貴啊,您說是是嗎?”面具人一向是一副奸商面孔。
或許是太過思念兒子,老人還是高價買下了箱子。
其實這箱子開出的價錢,已足夠平民生活一輩子,或者在金光城買一座設(shè)施齊全的宅邸了。
***
哎,這個老人可真傻。
其實箱子里什么都沒有。只不過,持箱人的執(zhí)念會日漸沉入箱中,憑空生出與他相聯(lián)的獨一無二的鬼。人“養(yǎng)”鬼,鬼食人魂。他們共生,同滅,至少我不知道之前那些箱子的持有者最后去了哪里,可能是化為灰燼,散于無邊的曠野之中了罷
最后箱子只會回到我的手中,而我,會繼續(xù)將它賣出去。如此往復(fù),形成閉環(huán)。直到我哪天膩了,離開金光城后才會瓦解。
箱子本身不會讓任何人記住,當然除了我。
也正是因為它這一特性,我才能賣空氣牟取暴利這么久,還從未被人報復(fù)過。
咸魚仙人在學習中
面具人的旅行志兼童話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