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是……他?
滿堂喧鬧笑聲之中,帛陽生笑吟吟站定,道袍飄拂。
這一下就點燃了尉道人心中的炸藥桶,頓時火冒三丈,怒喝:“小道士,你這是找死!”
他再也控制不住,揮起長鞭就向帛陽生打來!
寒鞭落下,被帛陽生躲去之后落到地上,剎那間炸響驚人裂聲。
地上石磚裂開成蜘蛛網(wǎng)樣,讓人觸目驚心,威能的確不小。
帛陽生直面其寒鞭,面龐不時能感受到冷冽勁風,亦是有些神情凝重。
看得出來,對方投入了大量精力于武技之中,雖然這么一來會耽擱法術修行,乃至延誤修為增長,卻也彌補了煉氣前期手段不足的缺陷。
這實際上是相當一部分煉氣修士,都會采取的妥協(xié)手段。
帛陽生便是修行了法術,亦不敢輕易硬抗其鞭撻,但他本也無須硬抗。
在旁人不可視之處,其寬敞道袍遮掩之下,濃密云霧早已將他包裹。
有谷雨圖輔助,又有三道炁脈增持,他躲避這尋常武技可謂游刃有余!
寒鞭瘋狂落下,不斷追逐著小道士,他人影卻似一團輕盈無重的云霧,飄然游走其中,面色更是淡然。
旁觀之人,有人面露驚疑之色,開始小聲議論起小道士。
馬庸則悄悄側耳傾聽,聽見有人提及“小道士不簡單吶!”,心中油然而生一種奇妙的勝利感……
這還是他第一次比這些道人預判得更早更準!
而與小道士對陣的尉道人,肝火昧心,沒心思想那么多,心中更多的反而是一股急躁。
他感受小道士氣息頗為平和,并無太大兇煞之意,覺著應該不難對付。
對方卻像是一只跳蚤一樣,怎么用盡去捏都捏不到,反而叫人心頭焦灼難耐!
他不想再等下去,鼓動氣機融入法術之中,頓時有液體憑空凝聚,覆蓋到了寒鞭之上,頓時讓其多了一股陰森鬼魅之意。
有識貨之人,也喊出了法術名字——癸水蝕金術!
這法術一施展出來,寒鞭勢頭頓時就是一變,從大開大合破風聲不斷,到靜謐無聲宛若成了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
帛陽生只覺得自己面前鞭子失去了形體,反而化作了一片綿綿雨幕,每一滴雨水都帶著一絲柔勁。
但若是小看了這股柔勁,接下來便會要為其中藏匿的陰毒而付出代價!
他不敢大意,連連閃躲,旁人見之越發(fā)心驚膽顫。
小道士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抽中,卻總是能在千鈞一發(fā)之間驚險躲開。
有人連連叫好,也有人從中看出了端倪,對小道士越發(fā)驚異。
鳴金道人便是如此,此刻已經(jīng)走回了敞亮之處,望著小道士眼底隱有贊嘆之色:
“不愧是曉得谷先生之人,尉道人這次可不好收場嘍……”
他感慨著,忽然覺察到一絲不對,卻是見到場中泛起了一層古怪霧氣。
這里不是山間,又如何會有云霧……
他更仔細看去,每每鞭子落下,迷霧都會更濃一分——難不成,這是尉道人新學的手段?
他卻不知,尉道人此刻亦是疑惑,尋思著自己也沒這本事。
但無論如何,此刻尉道人氣焰高漲,更有濃郁迷霧疑似全新法術,壓制得小道士只能連連閃躲,宛若暴風雨中一葉小舟,隨時可能翻覆。
有人開始擔心他處境,帛陽生自己眸光卻是清澈。
他眼底蟄伏著一絲凜冽殺意,袖中無人覺察處有火光流轉,正是不動手則已,若要動手便要一擊必殺……
唯一讓他擔心的卻是——這里是步家宴會,教訓對方尚可,當場叫人血濺三尺……卻可能會惹到步家。
他本意是與步家交好,為接下來計劃做鋪墊,可不愿意為眼前吠犬交惡步家。
故而他此刻才不斷閃躲,有能力出手卻遲遲不動,乃是在利弊之間權衡……
“錚——!”
正當帛陽生猶豫之際,他耳畔忽然聽見一聲清脆劍鳴,一股銳利劍意眨眼間浮現(xiàn)在了二人上空。
兩人如芒在背,不敢不去注意,同時停下了爭斗,向劍意來源望去。
不知何時起,一柄鑲玉鐵劍已經(jīng)浮在了兩人之間。
這劍器周身有血煞環(huán)繞,除了銳利劍意之外,還旋著一股兇惡之意。
“兩位道友,此乃我步家賀宴,不知二位如此大打出手是要做什?”
帛陽生抬眼望去,從后殿兩側延伸出來的走廊口處,瞅見了一道熟悉人影。
這人劍眉上挑,眉尾一道疤痕,背負著一青石劍匣,正望著兩人,周身煞氣鼓動,有著一種不怒自威感。
與初次相見之時,其面貌并無太大改變,但渾身氣質(zhì)卻已然不同……
“步兄”,“覓山道友”,兩人見之,皆是先施一禮,步覓山亦立刻回禮。
禮罷,帛陽生神色坦然,甚至有些放松。
既然步覓山現(xiàn)身,那他也無須再做權衡,哪怕間隙仍在,戰(zhàn)斗卻是怎么都不可再進行下去了……
帛陽生心中了然,甚至還有心思多看那童鈺劍兩眼,覺得步覓山已然將氣機融入其中,但剛剛融入,來得匆忙,血煞還有些控制不住。
不過,外泄的煞氣倒是意外添了兇惡之意,卻也不是件壞事。
他看透了步覓山此刻狀態(tài),心中一道疑惑更是順勢解開:
他早就覺得步家廣邀賓客只為“晉升煉氣”,未免有些太過夸張。
現(xiàn)在看來,人家實際上有其自己考慮,實則是為了炫耀自己繼承人“已握煉氣之實”!
的確,晉升之后能立刻祭煉法器,既能反應其根基深厚,又能展示其實力不凡……
無論是步家,還是步覓山,都讓他覺得不虛此行!
帛陽生這邊心情不錯,尉道人卻是臉色陰沉,依舊沉浸在剛剛爭斗之中,心里充滿了憤懣無處發(fā)泄的難受。
一方面他沒能拿下小道士,落下了臉面。
另一方面,步覓山出手時機,正在他戰(zhàn)況大好之時,這說明對方似乎……更看好小道士?
尉道人心中五味雜陳,難受極了,不等步覓山開口,就搶先一步狀告道:
“覓山道友,你來得正好!”
“這小道士潛入你的宴會,還行偷盜之事,你們步家還不快快將他拿下?!”
尉道人惡人先告狀,準備將污名落實到帛陽生頭上,卻未注意到步覓山臉色驟然難看了一成。
帛陽生心知,步覓山這次來,無論對誰有偏袒,最在乎的自然都是其步家的臉面。
而尉道人卻哪壺不開提哪壺,非但不欲就此止步,甚至還欲綁架他步家,如何不叫他厭惡?
帛陽生立在一旁,心思鎮(zhèn)定自然想得通透,同樣也有準備。
他向人群中的馬庸相視一眼,確認好其手中之物,便眼睛一轉,一手負于身后,笑吟吟道:
“誤會,都是一場誤會?!?p> “這偷盜一事,確有此事,卻不是小道所為,而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