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半是運氣
姚瑤眼睛瞪得滾圓,看著蘇組,有一陣子沒說話。一個斷了線的風(fēng)箏,居然這么快就知道落在了哪兒。
更主要的是,蘇組根本就沒有把找到小紋當(dāng)回事。按他的說法,什么鬼不鬼的。就是一通鬼話。
“有些事吧,還真有些說不清楚?!碧K正奇說道,“不是我信什么鬼神,我只是覺得啊,你的直覺,好幾次了,還真都應(yīng)驗了?!碧K正奇說過這話,看著姚瑤。即是解釋,也是詢問。
姚瑤在“月色溫柔”K廳抓獲老彎。去之前,姚瑤是和蘇正奇說過的。既然是搭檔,她當(dāng)然希望蘇正奇和她一起去的。
但蘇正奇根本就不相信小紋說的話。什么老式打火機,什么西裝男子,站在窗外和她說話。瞎扯。還叫小姚也別瞎折騰了。
姚瑤沒理由說服蘇正奇,當(dāng)然就只好自己去了。年輕西裝男子固然沒影,但卻憑借那個老式打火機破獲江城市最大的販毒團伙。
這算什么事。
事后,姚瑤跟他說過整個事件的經(jīng)過。末了說了一句,“我這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運氣好?!?p> 蘇正奇知道,這是姚瑤是給自己一個臺階的意思。
但蘇正奇回過頭一想,幾個案子,他都是和姚瑤一同辦的。但運氣卻總是只落在姚瑤頭上。
那就不能說是運氣了,至少不完全是運氣。這才主動去找小紋的下落。
“我也不信鬼神。但我也說不清楚。有時候嘛,腦子忽的一下,跳出個那么個念頭。一點道理都沒有。更不符合邏輯。比如,這個小紋。你說她說謊吧。我還真不覺得。那天在她房間,我看到她扔在床腳的半個蘋果。我就想,她一定真的看到了她說的那些?!?p> 姚瑤說著,輕輕搖了搖頭。
“她在什么地方?”
“她去了水城?!碧K正奇接著說道,故意地輕描淡寫。
“去了水城?不會是她的手機打通了吧?”
“還真不是,她已經(jīng)換號了?!?p> “換號了,你還這么快就找到她了。厲害?!?p> “老刑警嘛。都有自己的眼線。一般來說,這些酒吧女孩,常常會用著幾個號。以便和不同的……客人交往。既然不在江城了,而且是逃避。就不用在江城用的號。是很正常的事?!?p> “這都是經(jīng)驗啊。要不怎么說,經(jīng)驗寶貴啊。姜還是老的辣。蘇組,你還得多帶帶我。”姚瑤說道。
蘇正奇笑著點了點頭。沒和姚瑤客氣。搭檔三年,知道姚瑤不玩那套虛的。
接下來的問題是,如何操作。
把小紋從水城接到江城來,讓她辨認那天晚上見到的西裝男,是否就是“長青藤古玩店”的少小一??峙旅骼锇道锱率嵌甲霾坏?。
這姑娘嚇得連江城都不敢多呆一天。絕對不愿意跟自己回來。不過是一個人證,也沒有理由強制帶回。
不過沒關(guān)系?,F(xiàn)在辦法多的是。
到戶籍調(diào)出少小一的身份證照片,發(fā)到水城刑警支隊。請他們與小紋聯(lián)系上之后,讓小紋辨認一下,是不是就是那天晚上,在她窗外打著老式打火機的那個西裝男。很容易就搞掂的事。
戶籍那邊,很快就反饋回來。全江城叫“少小一”這個姓名的,就此一個。別無分號。
與水城警方聯(lián)系,蘇正奇自報奮勇。
五年前,水城那邊有個系列搶劫殺人案,涉及好幾個市。部里掛牌督辦。水城警方來人請求江城配合布控。就是蘇正奇配合水城警方開展行動的。
案子成功破獲后,水城警方還發(fā)函給江城這邊為蘇正奇請了一個三等功。
蘇正奇電話打過去,那邊很客氣也很熱情。先是說這么點事,好辦。
但不知怎么搞的,又很快改口。說是警力有限,抽不出人來,所以呢,還是請?zhí)K組能親自去一趟。
當(dāng)著姚瑤的面,蘇正奇綠了臉。正要撂電話。那邊這才說,主要呢,是想請?zhí)K組去一趟,也讓他們盡一盡地主之宜。那年來江城辦案,蘇組沒少出力,沒少幫忙。弟兄們都記著呢。
蘇正奇嘴一咧,正找各種理由推辭著,姚瑤突然說道:
“蘇組,人家那么熱情,那就去一趟吧。”
蘇組捂住話筒,問姚瑤,“真要去一趟?”
“真去?!?p> “可是,那個案子都已經(jīng)結(jié)了。以什么理由申請?”
出江城市范圍辦案,要經(jīng)警隊大隊領(lǐng)導(dǎo)批準(zhǔn)。不是抬抬腳就能走的。
“案子是結(jié)了。可是,這個案子不是還牽扯出一個販毒團伙嗎?就說還有新的線索需要查證。就由……我去跟大隊領(lǐng)導(dǎo)說?!?p> 江城區(qū)一級原來沒有分設(shè)緝毒大隊,緝毒這塊一直由刑警大隊偵辦。刑警大隊原來下轄的三中隊,就是主辦緝毒。
后來以三中隊為骨干,成立了緝毒大隊,與刑警大隊平級。但畢竟是從刑警大隊分家出去,大家都當(dāng)還是一家人。如果從局里的角度來看,那就是一盤棋。
這次姚瑤抓到“老彎”,并由此一舉打掉江城最活躍的販毒團伙,局里沒少表彰。大隊長,教導(dǎo)員臉上光彩得很。這個時候,姚瑤去跟頭兒說,有線索要去一趟水城。自然不是問題。
“嗯,”蘇組揭開話筒,“好啊,哥們,就來一趟。到了,再和你們聯(lián)系。”
說走就走,姚瑤起身往大隊長辦公室去。又看了一眼少小一的標(biāo)準(zhǔn)照。多少有點遺憾,這樣一來,就看不到被當(dāng)面指證時,少小一臉是何表情了。
聽完匯報,本來也知道抓老彎的線索就是去了水城的女孩提供。現(xiàn)還有線索指向在自殺現(xiàn)場出現(xiàn)的神秘腳印。大隊長當(dāng)即批準(zhǔn)了姚瑤的請求。
老刑警們都有這樣的一個經(jīng)驗,一個案子牽出另一個表面看來完全不相干的案子,是辦案過程經(jīng)常遇到的情況。很多無頭案,也就是這樣牽扯出來的。
從大隊長辦公室出來,姚瑤心情簡直好得很。
等從水城回來,仍然是一出好戲。
我就讓你滴水不漏,我就讓你鎮(zhèn)定自若好啦。
然后呢,再聊一聊《再別江城》?看一看《荷塘月色》?恐怕不會了。那就討論一下安娜.卡列尼娜應(yīng)當(dāng)如何死?他或許不會吧?這樣,就顯得膚淺了不是?
這小子能隨口引用這些書這些文章,肚子里裝的可就不止這些了。
我必須要以……我的節(jié)奏。牽著他走。一旦被帶入他的節(jié)奏,是有那么點書讀少了感覺。
我總不能直接對他說,你明知道我是個警察。
“這是……誰放我桌上的……書?!?p> 辦公桌上,正是一套《安娜.卡列尼娜》,兩本裝。抬頭環(huán)顧了一眼,辦公室里一個人也沒有。
哦,是吃中飯時間了。
拿起書翻開。扉頁上寫著一行字,一九九九年十二月,購于江城市新華書店。但誰購的,卻沒有署名。
自己買書也是這樣的。寫上時期購書日期,購于何處。反正是自己的筆跡,自己認得出來。
沒必要署名。這也體現(xiàn)了一個人的品味。
一九九九年啊,我不是剛上幼兒園嗎。就有人買這樣的書讀了。
誰,誰說警察不讀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