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伯爵的癲狂

　　在決斗的兩人準備上場前，杜弗倫公爵和羅梅大師也一同到了廣場。

　　做了掃了眼其它貴族，招手道：“哈里曼伯爵，不如過來一起看？”

　　哈里曼伯爵點點頭站起來，罵站在身后的大兒子哈羅德道：“蠢貨，你現(xiàn)在是狼家侍從，不是蛇家的少爺，滾回你該站的地方去。”

　　被大庭廣眾之下辱罵，哈羅德的臉漲得通紅，但又不敢多說什么，只好灰溜溜鉆回侍從隊伍。

　　哈里曼伯爵走過去，低頭行禮道：“公爵大人?！?p>　　“不用客氣，坐著看。”公爵收回盯著盯著哈羅德的視線，看了眼旁邊面色陰郁的伯爵。

　　事情發(fā)展到這種地步，哈里曼伯爵也不再偽裝，坐下陰沉沉笑道：“公爵大人就這樣看好安迪，破北境萬年傳統(tǒng)，收他為義子？”

　　“北境素來沒什么傳統(tǒng)，只有合不合適?！?p>　　“果然是公爵才能說出的任性之話，一如二十年前，您帶著一群傭兵回來，說要重鑄狼家的榮耀?！?p>　　“你覺得我做到了嗎？”

　　“公爵是神靈所鐘之人，我從未懷疑您的能力，您的眼光，這次也是?！?p>　　“你做的可和你說的大不相同?！惫粜Φ?。

　　“因為北境的局勢如江河之水日益下流，不管公爵您如何高筑河床，都注定會有決堤的一天，我不想蛇家隨著狼家一起消逝，我想為蛇家爭取一絲活路?！?p>　　“哦，”公爵頗感興趣地問道：“怎么活？”

　　“資格，只要能爭取到一份資格，我就能庇護蛇家存活下去?！?p>　　“資格是什么？”公爵茫然道。

　　到了亮牌的時候，伯爵不再藏著掖著，帶著絲虔誠說道：“持火的資格，照亮灰霧的火焰無法再庇護整個北境，只能分開庇護小塊區(qū)域，蛇家也想要一些火?！?p>　　公爵和羅梅一時面面相覷。

　　“我一直知道你在搞些小動作，卻不想你是因為這樣的理由。持火的資格這種話，是誰告訴你的？半真半假，引導欲望達成不可知的目的，聽起來像是惡魔的作風?！?p>　　“是惡魔沒錯，但您也說了半真半假吧？”徹底撕破臉的哈里曼伯爵有些癲狂，要不是被公爵的領域所籠罩，恐怕他的聲音要蓋過正在好奇試音，打算介紹兩位決斗者的公爵夫人。

　　“我只是想讓蛇家存留下去?！辈粽Z氣中帶著絲懇求。

　　“灰霧、火是真的，”公爵搖搖頭，“但哪怕是狼家，也沒有持火的能力，那是屬于神靈和王者的力量，不夠資格的人只會被火燒成灰燼，他你應該認識?！?p>　　伯爵盯著公爵身旁的老人看了好長時間，才驚聲道：“您是長生者羅梅？”

　　“蛇家的小子，不管是為了家族，還是為了你的野心，你都該收起自己愚蠢的想法，無資格者持火，命星會被當成柴薪燃燒殆盡，自身也會化為火的一部分?！?p>　　伯爵聞言卻是猛地眼睛亮了起來，“命星的燃燒不是瞬間結束的吧，只要有足夠的人，一個一個將火傳下去，依舊能讓火一直燃燒下去。”

　　越想越覺得自己想的有理，伯爵興奮道：“公爵大人，您也是這樣想的吧，北境這么多人，讓火傳下去，火就能一直照亮我們。”

　　哈里曼伯爵生于，長于北境，深知這片土地的人，對自己家族都懷著怎樣的愛，家族是他要維護一切，理所當然地也認為杜弗倫公爵也一樣。

　　在特殊時機，這難道不是個保存家族的好辦法嗎？

　　公爵驚愕又憐憫地看了眼自說自話的伯爵。

　　羅梅也是搖頭無言。

　　作為這里最了解火的，持有王戒的他雖沒被徹底燒為灰燼，但時至今日，命數(shù)已被燒得所剩無幾，一心想教出幾個真王學生，師傳徒、徒傳孫，靠傳承驅(qū)散灰霧的理想，也只教出八個到處嚯嚯的孽徒。

　　為眾人抱薪持火者，調(diào)整他人命運之渦轉(zhuǎn)向的同時，自己也承受著相反的力，以致夢想凝滯乃至被扭曲。

　　要真按照哈里曼伯爵的想法走，或許短時間能幸存，但最后一定只會得到畸化成怪物的族人。

　　杜弗倫公爵之所以和哈里曼伯爵聊這么多，其實是因為哈羅德。

　　在場的都是老狐貍，怎么會看不穿哈里曼伯爵的意圖，哈羅德才能鄙陋，性格膽怯卻又自視甚高，除了皮囊稍好，算是妥妥的草包一個。

　　哈里曼伯爵將之驅(qū)趕的狼家的侍衛(wèi)中，既有切割的意思，也有交底的意思。

　　說白了，他不管怎么想的，倒也算的上是敢賭敢拼，敢舍上一條命。

　　在認識到安迪布局的情況下，還想著拼一把，贏了不說得到他心心念的持火資格，至少能把身份提一提，在后面危局中有更多保住家族的資本。

　　輸了就算身死，大概率也能保下哈羅德。

　　畢竟誰會對一個無法威脅到自己，僅剩種馬作用的小角色趕盡殺絕。

　　正是這份向上爬的決心，賭上一切的決然，以及對家族的責任心，才讓杜弗倫公爵愿意再和他聊聊。

　　可惜，很失望。

　　杜弗倫公爵沒了交談下去的心致，頗為冷漠地說道：“狼家不會放棄北境，不要想不該想的事，伯爵?！?p>　　聽到語氣中的疏離，再覷見兩人神色，哈里曼伯爵頓時明白交談就此結束了。

　　但他心底的火焰卻燒得更旺。

　　他覺得公爵在騙他，其實是想讓蛇家作為狼家活下去的食物，畢竟不管狼家表現(xiàn)得再怎樣溫文爾雅，都無法改變他們才是北境食物鏈最頂端存在的事實。

　　同時也覺得義子之位定然藏著深意，不然為何要在這種時候，突然改變?nèi)f年來的傳統(tǒng)。

　　說不定就是持火的資格，只不過狼家只想讓自己活下去。

　　甚至狼家用的就是自己想的辦法。

　　只是被自己說中，才惱羞成怒。

　　就因為弱，所以一定要淪為事物。

　　和惡魔的交易中，哈里曼伯爵一直覺得是自己占了便宜，但事實上，惡魔從來不虧。

　　留在他體內(nèi)的原罪種子和得知真相的幻滅感交織，繃斷了他腦中的最后根弦。

　　滿心欲念和怒火沸騰，卻又不敢招惹狼家，只好惡狠狠地盯上緩緩步入決斗場的安迪。

　　唐納德一定要用最殘忍的方法殺死他，最好是讓他被毒液一點點腐蝕成灰。

　　要是安迪藏了什么底牌，唐納德輸了，他就上去殺了安迪，看能不能搶奪持火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