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靈和樂冥長呼一口氣,這個人影正是他們的大師兄濟鴻。
南華仙人捂著胸口,嘴角流血,有氣無力地道:“濟鴻徒兒,你要殺了師父嗎?”
濟鴻的眼中原本全是怒火,此時卻柔和下來,嘆了口氣,輕聲道:“師父,十年來朝夕相處,你對我們就沒有一絲的憐憫嗎?”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雖然要取你們的性命,但十年來對你們的照顧,對你們的情義,卻都是真的。這十年,我對你們比對自己還要好,你們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樣。”南華仙人說得真切,濟鴻、樂冥和地靈不由得想起這十年的朝夕相處,熱淚盈眶。
“你們殺了我吧。敗者為寇,命該如此,我不會怨恨你們的?!蹦先A仙人絕望地道。
濟鴻本想殺了南華仙人,但終究師徒十年感情,如何能下得了手?
“師兄,殺了他,留之貽害無窮?!钡仂`重傷,倒在一旁,站不起身,有氣無力地道。地靈的話讓樂冥打了一個寒顫,心想:“師妹好無情,平日里,南華仙人對她最好,此刻竟然......”
濟鴻搖了搖頭,向樂冥道:“師弟,你怎么說?”
樂冥凝視南華仙人,見其眼中全是對生存的渴望,對命運不能掌握的無奈。他又瞧了眼地靈,見其眼神堅決,對南華仙人沒有任何憐憫。
“大師兄,我沒主意,你決定吧?!睒汾@氣道。
沉思片刻,濟鴻走向南華仙人,手起指落,在南華仙人的身上多處點戳。
一波操作下來,南華仙人無奈苦笑,道:“你這樣做,不如殺了我。”
“我將你全身筋脈打斷,算是報仇了。師父多年養(yǎng)育,大恩未報。從今天起,我會一直陪在您的身邊,照顧您,孝敬您,陪您過完余生?!睗櫽洲D頭向地靈和樂冥道:“這樣做,如何?”
樂冥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地靈卻十分惱怒:“他殺我家人,此仇怎能不報?”
濟鴻嘆道:“殺了他,你的家人也活不過來,他對我們終究有養(yǎng)育之恩,就這樣算了吧?!?p> 地靈暴怒:“不行,不能就這樣算了?!?p> 濟鴻又嘆了口氣,瞧了眼樂冥,道:“你和樂冥師弟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地靈臉上一紅,和樂冥對視了一眼。
“地靈師妹,我對你一往情深,但既然你選擇了樂冥師弟,我也只能祝福你們??丛趲熜值那槊嫔?,就放過師父吧?”濟鴻的話,樂冥和地靈聽得明白。濟鴻是想讓地靈放過南華仙人,算是還了欠下他的感情債。
“地靈師妹,濟鴻師兄說得有理,放過師父吧。”樂冥附和。
地靈看了看濟鴻,又瞧了瞧南華仙人,又望了望樂冥,隨后輕聲嘆道:“好吧,就聽兩位師兄的?!?p> 樂冥和地靈互相攙扶,濟鴻背著南華仙人,四人回到南華仙居。
濟鴻把南華仙人安頓好,隨后向樂冥和地靈道:“我打算在島上陪著師父,直到他仙逝。不知你二人有何打算?”
“我們要回中土去?!钡仂`搶先道。
樂冥點了點頭:“是得回中土去了,我想回鄉(xiāng)看一看,興許還能找到我的家人?!?p> 地靈瞪大眼睛,問道:“你還記得你的家人?”
“我離家時,雖然只有六歲,卻記憶深刻。我有一個同胞兄弟,比我晚一個時辰出生。哎,當年家里太窮,爹娘養(yǎng)不起我們,就把我賣給了師父。”樂冥說道。
“你還記得家在哪里嗎?”濟鴻問道。
樂冥回想片刻,道:“應該是河南府。我離家時,娘親千叮萬囑,讓我記住的?!?p> 濟鴻又道:“河南府很大,你又上哪里去找?”
“我本家姓姚,父親名叫姚大山,母親是秦氏?!睒汾せ卮?。
“好呀!好呀!我同你一起去見爹娘。”地靈異常興奮。
濟鴻卻是一陣心痛,苦笑道:“好,好,等傷養(yǎng)好了,就去吧。別忘了常回來看看師兄。”
樂冥奇道:“你不打算離開這個島嗎?”
濟鴻嘆息:“我已無親人,回去中土也是無所事事,還不如在島上和師父相依為命。待師父離世,那時若是還有心思,再去中原?!?p> 樂冥和地靈聽濟鴻的話語中充滿了傷感,互望一眼,不知如何安慰。
樂冥的傷恢復得很快,沒幾日便行動如常。地靈就慢了些,胸口長長的傷疤,越看越討厭,非要等到月圓之夜,變幻神龍恢復如初后再離開,樂冥只好陪著她等日子。
樂冥將白老頭和矮人老者的尸體埋在草屋之中,寫下祭文。環(huán)顧草屋之中墻壁上的各種武學,樂冥不由得感嘆,心道:“武藝高強又如何?到頭來也難免化為塵土?!?p> 樂冥轉頭又看到了九妖天壇的陣法運行圖,心中又想:“這個邪門陣法,真不應該流傳在世上。那些高人們?yōu)榱俗柚龟嚪ㄟ\行,不遠千里來到這個小島,又為什么要把陣法畫于此,傳于后世呢?”樂冥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嘆了口氣,離開了三間草屋。
又一個月圓之夜后,地靈幻化神龍,身體得以完全復原。
這一個月中,濟鴻很少與樂冥和地靈接觸,他專心照顧南華仙人。
樂冥去看過幾次南華仙人,地靈卻一次也沒有去過。
又過了兩日,地靈和樂冥拿著海圖找到濟鴻。
“這份海圖只有一份,若我們拿走,你想要離島就難了?!睒汾さ馈?p> 濟鴻瞧了眼海圖,道:“你們拿走便是,有緣老天自會讓我離島,無緣我此生便不離此地了。”
“濟鴻師兄,這怎么行?”地靈忙道。
濟鴻擺擺手,轉身離開,邊走邊道:“你們離開時,不用再來與我告別,咱們就此別過,有緣再見?!闭f話間,濟鴻頭也不回地進了內堂。
樂冥和地靈互望一眼,無言以對。
第二日清晨,樂冥和地靈手拉著手,拿著包裹,帶上海圖,揚起風帆,駕起大船,駛入茫茫大海。
海上航行幾日,無風無浪,十分平穩(wěn)。樂冥和地靈的海上生活十分愜意。
到了第五日,海風大起,浪高如山。
樂冥和地靈沒有航海經驗,對駕船更是只懂皮毛,大風大浪之中,船身搖擺不定,忙去卸下風帆。但甲板之上光滑無比,加之風大浪大,船身不定,又有海水不斷涌上甲板,根本無法接近船帆。
眼見著就要翻船,地靈御飛神劍,將纜繩刺斷,船帆隨風入海,船才平穩(wěn)下來。二人折騰了一夜,累得筋疲力盡。
第二日清晨,突然聽得“咚”的一聲響,樂冥和地靈立即跳起來。
二人三步并做兩步跑到甲板,吃驚不小,就見船頭揚起,撞上了暗礁。
地靈慌忙問道:“怎么辦?”
樂冥望著茫茫大海,道:“大船快沉了,我們必須在它沉沒前,把一應用具收拾好,放到小船上?!钡仂`無奈地點頭同意。
二人忙了半個時辰,收拾好衣物、水和食物,登上小船。樂冥劃起船槳,駛離大船。
地靈回頭望去,見大船逐漸被海水淹沒,不僅感嘆:“昨夜的一場暴風雨沒有擊倒我們,卻被這小小的礁石撞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