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人的眼中,林鳶不過是飛快地做了三個動作,就像抽搐了一下,那平常無比囂張強大的壯漢便被肢解了。
右臂、左腿,頭顱,散落在了地上,血液聚成一攤小湖泊,慢慢地流到了逃竄的眾人腳下。
心里的恐懼無以復(fù)加,前有狼,后有虎,求生的幾率少之又少。
其中一個人哀求著,“饒我一命吧,我知道綠水龜幾年的家當都藏在了哪里。放過我,我?guī)?!?p> 四周依舊寂靜,只有他一個人說話的聲音,他感到無比的恐懼,綠水龜怨毒地看著他,塑料兄弟們恨他先把話說了,人人都想活剝了他,但這時候他必須先站出來,就算是無用功,那也比坐以待斃強。
“請您相信我??!我?guī)途G水龜管財務(wù),雙溺人一切的資金流動我都知道!我……”
“聒噪?!?p> 刀光閃過,掀起一片血雨,滴落在雙溺人們的臉頰和頭皮上。
“瑪?shù)?,和他拼了!!?p> 見那個出頭鳥被一點不留情地斬殺,眾人心里早已沒了那些僥幸心理,殊死一搏是他們最后的選擇。
所有人丟掉笨重且不好發(fā)揮的槍械,抽出腰間別著的短刀,一同奮起反抗,密集的人群朝著那形單影只的少年沖去,從遠處看,就如洪水面前的一顆小樹苗一樣無助與脆弱。
就連黑鋼的自己人都覺得林鳶必須避其鋒芒,單憑他自身是無法匹敵的。
但結(jié)果并非他人所想象的那樣。
只見林鳶的手指縫間多了一張不知名的卡牌,至少不是他們平常玩的桌游里的卡牌,它泛著亮銀色的光輝,上面是一片被迷霧籠罩的大海,如夢似幻般的華麗。
“潮汐迷霧?!?p> 霎那間,卡牌化作碎屑消散于空氣中,與此同時,周圍的一整片區(qū)域里突然沒有由來地起了迷霧,和大海上經(jīng)常遇上的如出一轍。
雙溺人的逃亡者們的視野嚴重受挫,最多只能看到方圓一米的環(huán)境,這要放在戰(zhàn)斗中,無異于瞎子。
“抱團!抱團!”
綠水龜大喊道,短時間內(nèi),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辦法,能防止林鳶逐個擊破。
但,沒人回應(yīng)……
周圍的所有人似乎都不見了。
“怎么……會這樣……”,綠水龜呆滯地開口。
濃烈的迷霧中,幽蘭而又寂靜。
嗡……
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悠揚的鯨詠,似乎哪里都在,孤獨,卻又充滿暴虐。
綠水龜抬頭望去,竟是看到了永生難忘的畫面。
無匹龐大的巨鯨在他的天空中遨游,碩大的巨眸冷漠地盯著他……看著那只黃色巨眸,他的視野逐漸被無數(shù)的眼球充滿,來自深海的眼球帶著血絲和神經(jīng),一齊盯著他。
它們的眼神中不含任何情感,沒有感情,冰冷的就像死人一樣。
它們開始低語,無數(shù)龐雜晦澀的不知名音符無止境地灌入綠水龜?shù)拇竽X。
他仿佛在深海之底,幽閉恐懼、深??謶帧⒚芗謶?、巨物恐懼……無數(shù)負面的情緒占據(jù)他的思想。
他掙扎卻無用,眼球已經(jīng)近在咫尺,它們的神經(jīng)束已經(jīng)將他整個身體都束縛住,他將在鮮紅的絲線中纏綿,至死方休……
毫無規(guī)律的音符最終組成了一個詞,自綠水龜?shù)目谥型鲁觯号f日……榮光……
“就讓他,永生沉眠吧。”
……
迷霧逐漸消散,黑鋼的眾人終于再次看清了戰(zhàn)場:除了綠水龜不見了,其他的尸體橫七豎八地躺著,沒有一絲血液,但所有尸體的臉上都充滿著無法言喻的恐懼,似乎在生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畫面,驚恐的模樣匯集在一起,宛如一副地獄繪卷。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淡定地從懷里掏出了一塊手絹,擦試著手上的污漬,黑刀無法粘上血液,所以也沒必要去擦。
少年一臉什么都沒發(fā)生似得開口,“好了各位,所有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雙溺人將在今晚就此滅亡,等處理好他們的遺產(chǎn),我們也來聚一聚吃頓好的。”
士兵們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了,一個個歡呼雀躍,慶幸自己的存活與黑鋼的首次大捷。
這時,派克也已經(jīng)趕到,一大群黑鋼成員正在打掃戰(zhàn)場,雙溺人的尸體被堆在一起,黑鋼自己人的則安放在棺材里。
就林鳶所指示的,凡為黑鋼戰(zhàn)死者,其尸體,其家屬,都能得到妥善安撫。
派克等人無疑將其理念貫徹到了極致。
看到林鳶走出了小巷,派克立馬迎了上去。
“林,戰(zhàn)場基本上已經(jīng)打掃好了,接下來該怎么做。”
林鳶不假思索道:“雙溺人的尸體全部掛到碼頭廣場上的‘晾尸架’上,黑鋼死去的成員全部火化,骨灰還給他們的家人,并給一筆撫恤金,這事,人事部的艾莉森會和因梅爾一起干的,沒有家人的就把骨灰盒統(tǒng)一放在臨時大本營下面的地下室里,標上姓名與事跡,不要讓其他人忘記他們?!?p> 臨時大本營處于比港的中心地帶,也就是林鳶的辦公場所,是一棟獨立的五層大樓,附帶三層地下室,那里甚至?xí)懈鱾€權(quán)貴合力組建的治安隊維護安全,不至于像雙溺人這樣老家被轟了也沒人通知。
但這大本營終歸是臨時的,就像除了皮城來的其他的大勢力一樣,大家都把大本營安在自家艦隊的旗艦上,既不好偷襲,又能隨時跑路,機動性極強。
而雙溺人只是個小幫派,最多只能在自己的地盤上作威作福,哪有多余的力氣去海上闖蕩?所以他們的大本營自然而然地就設(shè)置在了城市里。
派克點了點頭,回答道:“好的,我這就去辦。”
“對了,”林鳶又說道,“這次你做得很好,想要什么獎勵。”
派克搖頭,“不,我做的還遠遠不夠,我的預(yù)估錯誤險些讓攔截小隊全軍覆沒,這是我這個指揮官的責任,我不敢要任何獎勵。”
林鳶聳聳肩,“不要太自責,我相信你已經(jīng)盡了你最大的努力去制定計劃并去執(zhí)行了,我很滿意,所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p> 派克仍舊搖頭,目光死死盯著林鳶星辰般的眼眸,道:“林,我相信你已經(jīng)把最好的獎勵給了我,這是我的直覺,所以,不必了?!?p> 聽到派克的這番話,林鳶突然想起了在狩獵琢珥魚那天,派克臨走前,他把【垂死病中驚坐起】給了他。
要知道這張牌就相當于第二條命,這么看來,那確實是最好的獎勵了。
見派克態(tài)度堅決,有理有據(jù),林鳶也不好再說什么,訕訕道:“行叭,那就等一切都處理完了,我們一起去吃一頓托爾瓦的美食吧,隨便點,保你吃到爽!”
派克眼睛一亮,“嗯!一言為定。”
黑鋼的人再次忙了起來,處理戰(zhàn)損,清點收獲,安撫家屬……
對于很多人來說,今晚是個不眠之夜,黑幫的火拼,權(quán)利的更迭,新貴的產(chǎn)生……牽扯了太多人的神經(jīng)與利益。
但就像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一樣,血雨腥風總會過去,伴隨著又一段安穩(wěn)平靜的時期。
黎明的曙光從東邊的屠宰碼頭,一直普照到西邊的暗巷,穿過守望者之海,一同照耀著整個瓦洛蘭大陸。
整個比爾吉沃特再次籠罩在光明之中。
新的一天已經(jīng)悄聲到來。
這一天,全城的人都要高看黑鋼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