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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捧上神壇

【062】 狐女言說的消息

把自己捧上神壇 殊屠未歸 3142 2022-04-07 12:22:48

  “原來如此。”

  得知始末的狐女并未急著分辨,而是自行回顧一遍,捋清了思路,方自嘆了口氣,清明目中竟浮現(xiàn)起淡淡的悲憫之色。

  “‘邪丹師’吳海濡之名,我亦知曉,而他在京城,還有一個名號叫做‘妙手丹醫(yī)’。其人在丹道之上頗有造詣,與凡俗、修真界皆有來往,不過吳海濡人緣并不好。許多人有求于他,也有許多人厭惡其所作為,便在于他行事全無顧忌,屢屢做出駭人聽聞的舉動?!?p>  “其人最擅長‘對癥下藥’,即是針對個體煉制對應(yīng)的專屬丹藥。此人前兩年拿出的‘赤玉丹’頗有名氣,于生精養(yǎng)元、豐血益氣一道別具特效,故極受京城權(quán)貴追捧?!?p>  “他此番花費這么大的力氣,專門跑到青州設(shè)立據(jù)點、擄掠孩童,若小女子所料不差,吳海濡正是研制出獨屬某一個人的特殊丹藥,擄掠孩童正是為了采血以邪法煉丹?!?p>  “而且,那些孩童定然也并非胡亂搜羅,他們必定具備某個共同特點,與那幕后之人貼合對應(yīng),方才被盯上受難。若不是如此,以吳海濡與其背后之人的權(quán)勢,擄掠孩童犯不著這般繁瑣,還用上了康龍的‘魘昧造物’做遮掩!”

  馮煜忍不住道:“天理昭昭、報應(yīng)不爽,豈是遮掩就能遮掩得住的?”

  狐女目光從他面上看過,搖頭道:“不,我認為,他們要遮掩的并非是案情。而是想以此不起眼的方式,讓人無法將其聯(lián)系到一塊,從而通過那些孩童的共同之處推測到背后之人——他們掩護的是那位用丹的權(quán)貴!”

  “豈有此理!”

  馮煜難抑慍怒,脫口斥言了一聲。

  狐女之言,倒是把青州“魘昧造畜”擄掠孩童一案說得透徹。他雖不敢斷定,可其實心中已信了七八成,畢竟講清楚這件事,與為康龍開脫并無干系。

  他走了兩步,俯身將收集的干柴禾放上篝火堆。

  那逐漸暗下去的篝火堆得了助力,漸漸地又燃了起來。

  馮煜借此時機平復(fù)了心緒,重新冷靜下來:“那么關(guān)于‘康龍’,你還有何話說?”

  狐女搖搖頭,嘆道:“康龍在此之中到底扮演何種角色,我亦無法盡知。不過大抵推演出事情起末之后,以康龍的述求,倒可以推測出避開直接因果的辦法?!?p>  “哦?”馮煜驚訝,“那康龍參與到這般害人性命的惡行之中,還能有法脫去因果?”

  “自然是有的?!焙攀至眠^一縷散開的發(fā)絲,歸復(fù)耳后,繼續(xù)道,“人族修士修行對丹藥依賴頗大,康龍尋上吳海濡,不外乎欲從其獲取修煉用丹。若直接以‘魘昧造物’交易,吳海濡再以‘魘昧造物’為惡,康龍亦會有間接因果。可若他那‘魘昧造物’并非通過交換落到吳海濡手中的呢?”

  馮煜驀地想起一個可能:“你是說,通過別的人轉(zhuǎn)手?”

  狐女點頭:“不錯。若通過別的人轉(zhuǎn)手一回,那些間接的因果聯(lián)系就會被轉(zhuǎn)嫁。說到底,‘魘昧造物’只有變化之能,并不會直接傷人性命,康龍只要避過一層,不受那因果帶來的怨氣纏身便足夠了?!?p>  馮煜心中驚怵,追問道:“那他出現(xiàn)在虹沂山莊,與我交手相阻又如何算?”

  狐女看著他:“道長還不明白么。只要他未曾直接沾染此事,他出現(xiàn)在何處,又與何人交手,與此并無什么關(guān)礙?!?p>  此時馮煜也回想起來,那康龍當時,最初的確沒有太過強烈的斗法意念,反是在試探馮煜來歷,并且想要邀請他與他“背后那位”一并加入到“青燈教”來。

  可越是知曉詳情,他愈發(fā)不能接受!

  那康龍明明參與其中,卻能不受牽連,馮煜意不能平!

  “此乃欺天之舉,他就不怕墮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狐女喟嘆,幽幽地道:“故我才言,康龍其人善喜弄險,行事詭譎偏激,讓人無法親近。——尤其如今天地劇變,仙佛棄世,失了執(zhí)掌天道審判之仙神,天、亦可欺也!”

  馮煜冷哼一聲,斥道:“若真如你所言,豈非更不能遮掩康龍的罪孽么?”

  狐女輕輕地笑了一下,道:“因此小女子從始至終,并未為他遮掩與辯駁過,不是么?何況小女子也只是推測——但不管如何,此事終歸要稟報到教中去,具體如何處置便不是我能置喙了?!?p>  馮煜盯著她,毫不掩飾眼中的懷疑:“你們‘青燈教’容忍弟子如此肆意妄為,也能稱作‘始奉道統(tǒng)、遵循天規(guī)’?”

  狐女凝眉,認真地道:“道長,康龍無法代表吾教!至于他能留在教中,乃是因為‘魘昧之術(shù)’頗為特殊,如今僅有他一人得其傳承,為傳承計,方能相容。而且在此之前,康龍也未敢真正逾越教規(guī)!”

  關(guān)于其言,馮煜信了大概六成。

  反正不管康龍如何,他也沒打算輕易放過他。

  狐女方才之言,也只是根據(jù)馮煜講述的始末,幫他理清了來龍去脈。其人對此事的講述,馮煜認為可信度頗高,畢竟許多細枝末節(jié)他仍能繼續(xù)追查。反是狐女自己和那“青燈教”,馮煜未曾放松警惕。

  只能說康龍為他留下先入為主的印象太過深刻。

  “那么,說一說你吧,姑娘?!瘪T煜沉默了一陣,略過方才對“青燈教”的辯駁,“你是何人,又怎么會落到那‘獨角鬼王’的手中?”

  狐女回道:“小女子姓氏為‘辛’,為城隍府‘郡君’效命,因為在郡君麾下位列‘十四’,故有名——”

  “‘辛十四娘’?”馮煜只覺滿心怪異,卻又不由自主那般脫口而出。

  這回輪到狐女驚詫:“道長亦知小女子微薄賤名?”

  馮煜訥然無言,覺得頗為荒謬。

  她居然是辛十四娘?呵,怎么感覺畫風不對,其人跟自己曾經(jīng)讀到的故事所述差異很大吶!而且,那‘城隍府’、‘郡君’又是怎么回事?天地劇變、仙佛棄世之后,城隍府不早就名存實亡了么?

  “好好的你不在廣平府,怎么跑到河間府的荒山野地,還落入鬼王地牢?”

  辛十四娘神色中有些沉郁:“此事請恕小女子無法奉告!道長若欲知曉詳情,不妨前往拜訪‘郡君’,此事只可由‘郡君’選擇告知,縱然道長與我有恩,小女子亦無法越矩?!?p>  “那么不妨說說這位‘郡君’?”

  辛十四娘驚訝地抬頭看他:“道長不知?”

  馮煜神色不變,淡淡地道:“我應(yīng)該知曉?”

  辛十四娘恢復(fù)平靜,可心中的驚疑愈盛。他既然知曉自己,還能一口道出“廣平府”的籍貫,卻居然不知“郡君”?委實古怪。

  不過此事并無什么隱秘,辛十四娘從頭到尾,說的也都是“無不可言”之事。故略作措辭,她便將“郡君”以及“城隍府”之事道出,卻又是頗多曲折的故事,聽得馮煜嘖嘖稱奇。

  原來,“郡君”娘家姓薛,夫家姓馮,人多稱“馮夫人”,倒與馮煜是本家。其人生前家世顯赫,她的弟弟更曾官至當朝尚書,故馮夫人衣食無憂,盡享一世榮華。

  不過其夫早喪,馮夫人為一家之主,恪守道德,持家甚嚴,亦且終生行善積德,助人無數(shù),深受廣平父老稱頌。馮夫人高壽七十過世,因其福德豐沛,得以通過“考城隍”,轉(zhuǎn)入陰司“城隍府”應(yīng)職。

  孰料馮夫人跟隨陰司差役到了廣平府,卻知廣平府城隍仍在任上,并未功德圓滿轉(zhuǎn)世投胎。遂報至都城隍,都城隍遣人至地府一查,發(fā)現(xiàn)竟出現(xiàn)差錯——馮夫人陽壽當至八十耄耋,七十而逝早了十年!

  偏生此時人世中馮夫人法事已畢,廣平受恩百姓哭送,已將其尸骸入葬。細察發(fā)現(xiàn)棺材里的尸身早已開始腐朽,若要起死回生代價極大,偏生地府、陰司遍查也不知哪里出了紕漏導致馮夫人提前過世。

  馮夫人倒是豁達,她一生活了七十年,享盡榮華,兒女晚輩齊全,早已心無掛礙。都城隍見此深愧,遂親自傳法,以彌補其十年陽壽之缺,又囑廣平城隍教導其執(zhí)掌一府城隍事宜。

  如此持續(xù)了九年,直至天地劇變,城隍府司掌權(quán)責的主要陰神一朝消失。眼見時局動蕩,人心難安,馮夫人遂毅然站出來接掌“廣平城隍”之職,號令一府鬼狐莫敢不從,皆尊其為“郡君”!

  “如此說來,廣平府如今城隍仍在,四境俱安么?”馮煜贊嘆,同時心中也隱隱感覺異樣,“那倒是一個值得高興的好消息。”

  辛十四娘似是猶豫了一下,不過想到這個消息只要對方去了廣平,稍一打聽自會知曉,故開口道:“其實不止廣平,大名、順德、真定、保定四府城隍司,自其城隍爺消失之后,如今也盡歸郡君統(tǒng)率之下,直到——”

  馮煜神情一動,順著她沒說的話補充道:“直到河間府遇上了‘獨角鬼王’這般反對者,是么?”

  辛十四娘抿了抿唇,仍是那句話:“道長欲知詳情,可往拜訪郡君!”

  馮煜失笑,知曉此事多半涉及隱秘,她不肯再言。倒是個謹慎持重的狐貍!

  “罷了,我也不強迫你說,至于拜訪么,定然會去的?!鳖D了一下,他又道,“那么,現(xiàn)在說一說‘登仙會’吧,對于這群家伙,我現(xiàn)在也好奇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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