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東京依舊熱鬧繁華,但葛飾區(qū)的這條路似乎并不被包含在內(nèi)。
王衍山和中元日芽香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路上,在昏黃路燈的照耀下,有些距離的兩人的影子反而貼在了一起。
兩人一起走過一盞又一盞的路燈,走在后面的衍山就這樣看著他們的影子靠近、又分開。
送日芽香回家這件事,本不是他要做的。
但繪梨花和飛鳥兩人臨時都有了工作,生田家的司機更是在把兩人送到宅子后就出發(fā)去機場接生田玉子了。
當時的眾人左看右看,發(fā)現(xiàn)只有自己這個‘無業(yè)游民’沒有正經(jīng)事要做,于是他便就被派來送日芽香回家了。
衍山猶記得繪梨花向自己交代任務時的惡狠狠的表情。
‘你要是沒把日芽香好好地送回去,可別怪我不客氣!’
她是這么說的,但衍山覺得繪梨花的意思似乎不止那么些。
“今天真是這段時間以來最舒服的一天了!”
“今天的烤肉很好吃,衍山醬的廚藝似乎又進步了!”
“上次演唱會結束后,大家聚餐時吃的烤肉雖然也很好吃,但是遠沒有衍山醬烤的那么好。”
也許是在電車上休息夠了,也許是酒精的刺激,日芽香的話逐漸多了起來。
“可能就是食材比較好吧?!毖苌秸J真地聽著日芽香的話,時不時地附和著她。
雖然類似的話,他在吃烤肉的時候就已經(jīng)聽她們?nèi)苏f了許多次了。
喝多了的人都是這樣的。他想。
小時候過年時,衍山就曾在飯桌上看到那些喝得醉醺醺地,指點著江山的叔叔伯伯。
那時的他們所討論的話題與日芽香完全不同,但究其本質(zhì),無非是借著這個機會,把平時想說卻沒有說的話說出來而已。
把烤肉相關的話說完,日芽香又說起了剛剛加入乃木坂時的故事。
“剛剛和繪梨花認識的時候,我就覺得她有能成為Center的潛力。長得又漂亮、人又努力……果然,在十單的時候,她就當上了Center,但那時候的我還在選拔和Under之間苦苦掙扎…”
“后來我就在想,我是不是不適合和繪梨花做朋友?!?p> “沒有這回事,胖虎她不是這種人。再說了,你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連續(xù)進選拔兩次了嘛?!毖苌綄捨康馈?p> 人在喝多了的時候,除了話多了起來,還很容易會想到難過的事。
他看到前面的那個身影突然停住了腳步,伸手在眼睛的位置抹了抹。
是哭了吧。
就在衍山想再說些什么話勸慰她的時候,日芽香后面的話打斷了他的施法。
“這次十七單的活動…我不打算參加了。”
“欸?是為了畢業(yè)做準備嗎?不過按照常理來說,成員要畢業(yè)的話,應該直接畢業(yè)就好了,先休一單好像沒什么必要吧?”
之前日芽香和他提過,想要從乃木坂46畢業(yè)什么的…
日芽香回過頭笑了笑,“衍山醬你沒有發(fā)現(xiàn)嗎,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已經(jīng)不適合工作了?!?p> 她的笑臉疊加上這種類似于指責的話讓衍山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不過這樣也很正常啦。之前幾次聚會我都沒有來,我們也很久沒有聊天了。只有在今天的時候才有了這樣的、難得的交談時光?!比昭肯憷^續(xù)說道,那話似乎是在為衍山開脫,但只有她自己知道。
這話,只是為了勸慰自己罷了。
“是之前說的心理方面的問題嗎?”衍山回想起了之前兩人交談時說過的心理咨詢師相關的話題。
“是,也不是。這次病休的主要原因還是身體原因吧?!彼砬檩p松地又邁動了自己的步伐,衍山就在后面跟著,保持著兩人之間的安全距離。
盡管日芽香前面有說過,像她這樣的under成員,文春是不會在意的,但小心駛得萬年船。萬一有什么熱心市民出現(xiàn)在附近,那可就完蛋了。
“我也不知道這次休息會持續(xù)多久,可能狀態(tài)好一些了就會回去繼續(xù)參加活動,也可能直接畢業(yè)了也說不一定呢。”日芽香邊走邊說著,隨后她搖了搖頭,“不對,應該不會直接畢業(yè)。這樣就太對不起支持我的粉絲們了?!?p> 這段路并不算長,兩人很快就走到了公寓的樓下,日芽香回身對著衍山深深鞠了一躬,“還是要謝謝衍山醬你,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可能也堅持不了那么久。”
“其實我也沒做什么?!毖苌讲缓靡馑嫉負狭藫项^,日芽香這一副認真感謝的模樣,讓他反而有些不自在。
“不,衍山醬其實為我做了很多。光是無條件地接受我那些負能量,讓我有地方可以發(fā)泄自己的情緒這件事,就已經(jīng)夠我感謝一輩子了?!比昭肯汴割^數(shù)著衍山為她做的事,“還有給我提供建議,給我做好吃的…”
“這些也沒什么啦…畢竟我是個廚子,做好吃給客人是應該的。聽你傾訴也讓我知道了偶像這一行業(yè)完全不同的一面,也算是長了我的見識…”日芽香越數(shù),衍山便就覺得越不好意思。
自己知道自己做的好是一回事,被人夸做的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話說回來…”日芽香抬頭看了看公寓高層的位置,“衍山醬為我做了那么多,我卻都沒有好好地感謝過你?!?p> “沒事的,我并不是為了你的回報才做這些事的。傾聽日芽香的煩惱,對我來說不是一件困難的事,舉手之勞罷了。”衍山擺了擺手回應道,但他并沒有注意到日芽香臉上神色的變化。
“所以,”日芽香的臉上突然浮現(xiàn)出堅定的神色,“衍山醬要上來坐坐嗎?”
衍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時間,距離回家的末班車的發(fā)車時間,還有很久,上去坐坐其實并不礙事。
但單身女性邀請一個男性去她獨居的家的意圖,衍山比誰都清楚。
他的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了一個身影。想起她笑起來時的憨憨模樣,想起她生氣時錘在自己身上的鐵拳,想起她難過時…不,衍山?jīng)]見過她難過的時候。
不能說他對日芽香明里暗里的暗示無動于衷,但注定,他是沒有辦法對日芽香負責的。
這種無法償還的債務,他已經(jīng)欠了美波的,如果再加上一個人……
“不了吧?!毖苌綋u了搖頭。
就在他正打算拔腿離開時,日芽香拉住了他的衣擺。
“真的,不上來嗎?”
這家公寓樓下的路燈并不算亮,但卻足夠讓衍山看清楚日芽香臉上的神色。
她的眼神中滿是希冀,拉住他衣擺的手微微顫抖著。
至于這顫抖的緣由…也許是因為怕被再次拒絕,也許是這邀請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也許兩者都有。
一時間,衍山突然有些心軟。
只是上去坐坐而已,不發(fā)生什么事的話,應該沒有問題的吧?
他這么想著,拒絕的話再也無法出口。
走進電梯,日芽香按亮了十二樓的按鈕。
電梯門緩緩合上,將他們兩人單獨隔絕于世界之外,密閉空間里的氛圍突然變得有些奇怪。
日芽香緊張地抓著自己的手提包,用指甲不停地摳著肩帶的位置。
自己剛剛就不應該說出口的,尤其是在衍山醬拒絕了之后自己還…
鼓起勇氣拉住衍山衣擺的畫面不停地在日芽香的腦海中循環(huán)播放,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借著酒勁而做出的舉動。
他會不會就此覺得自己是一個隨便的人?還是會因此而討厭自己?
日芽香越想,便就覺得越不安。
“藝能圈的人好像都喜歡住在高層?!彪娞菥徛匦兄亮鶚堑奈恢茫苌酵蝗婚_口說道。
電梯里的燈相比于外面的路燈亮了不少,哪怕是日芽香低垂下她的腦袋,那光線卻依舊映照出了她那雙不安的眼眸。這些,全被衍山看在了眼里。
是剛剛的自己想歪了,日芽香邀請自己上樓的原因,應該真的就是感謝而已。
衍山平和的聲音撫過日芽香的心頭,讓她心中的不安與惶恐在瞬間少了許多。
“是,是啊,”日芽香回答道,“如果住在低層的話,很可能會有被偷拍的風險?!?p> “乃木坂剛剛有些名氣的時候,宿舍附近就出現(xiàn)過這種粉絲。當時成員們都被嚇得不輕,現(xiàn)在出來住了,就更要考慮安全問題了。”
“那我跟你一起進公寓樓……”衍山皺了皺眉,只覺得有點不放心。
聽出了衍山的擔憂,日芽香說道,“文春要蹲也只會蹲TOP級成員,我們這種Under,沒幾個人在意的?!?p> “十二樓到了。”電梯內(nèi)突然響起了機械女聲,隨后便就是被緩緩打開的電梯門。
跟著日芽香,衍山走到了一戶掛著【中元】牌子的門口處。
“屋子里面可能有些亂,希望衍山醬不要介意。”日芽香先一步走進屋子,從鞋架上取下一雙新的男士拖鞋放在了玄關的位置,“這雙拖鞋是很久之前新買的,沒有人穿過。”
衍山脫下鞋,穿上了日芽香放在玄關處的那雙男士拖鞋,只覺得意外地合腳。
要知道,他在家里經(jīng)常穿的那一雙拖鞋,都沒有這么合腳過。
這不會是…日芽香特意給自己準備的吧?衍山蹙了蹙眉,隨后又為自己莫名自戀的想法感到好笑。
她都說了是很久以前買的拖鞋,那個時候的日芽香,怎么可能會知道自己的尺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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