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司藥
猛然一嗅，這股子強烈的草藥味，倒是讓人上頭。
見季夢幽帶著茉莉已經(jīng)走了進來，司藥司的眾人適才不得不迎了上去。沒到三日之后，季夢幽依舊是攝政王妃，按宮規(guī)她們必須恭敬。
司藥司下設(shè)六品司藥一人，七品典藥二人，八品掌藥四人，其余宮女無數(shù)。現(xiàn)在這位司藥姓柴，是個最不好相與的角兒。
只見她皮笑肉不笑的從后方走來，朝著季夢幽敷衍著行禮：“見過攝政王妃，不知哪陣風，給王妃您給吹來了？”
季夢幽知道這位柴司藥的心計，僅僅瞧著她敷衍的樣子，簡直比倚竹苑那位側(cè)妃更甚。
只是現(xiàn)在她沒時間去計較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小事，上下打量她兩眼，對她說：“你們這群人，知道我如今還是攝政王妃就好。柴司藥，司藥司可有五味子一藥？”
柴司藥頓覺慌張，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從前攝政王妃只知道耍小性子，囂張跋扈，可什么時候也懂得醫(yī)理，竟然直接來問某種藥材……
這太反常了，柴司藥目光躲閃，想來一定是攝政王告訴王妃怎么樣，難不成是來徹查司藥司貪污一事？
柴司藥想到這里，顧不上別的直接跪在地上。既是王妃那么詢問，那一定是受到攝政王的指令，不然憑王妃那跋扈的笨腦子，怎么可能通宵醫(yī)理？
“王妃恕罪！”她大聲說道，神色慌張至極，“司藥司的貪污，從前朝就有了。偌大個司藥司，光是各種藥材每年的損耗都達幾萬兩白銀，司藥司人人都會從中扣掉一點油水，這，這是從前朝就開始的事情，還請王妃恕罪！”
她這一跪，司藥司上下數(shù)十人也一同跪了下來。
本來季夢幽是想問五味子剩余多少，然后直接命令司藥司大批進購的。可沒想到，柴司藥這么精于算計的人，這會兒倒成了憨貨，把司藥司上下的把柄全都抖落出來。
季夢幽想了想，這些把柄都抖落出來并不是偶然?？赡茏约褐苯訂柕奶敿毩?，柴司藥那人總愛算計，覺得自己這五年盡是囂張跋扈之徒，哪會什么藥理，才和盤托出以為是謝一燃派她來的吧！
也只能是這個理由了。
季夢幽故作鎮(zhèn)定，朝著柴司藥輕瞥著，緩緩道：“柴司藥，你們司藥司上上下下，這些年的癰疽一般的貪腐，真的當別人都不知道嗎？攝政王他已經(jīng)與我說好多次了，要不是我，你們早就被下獄了！”
身后的茉莉吃驚的張望，卻不敢多說什么。她只是感覺王妃真的變了個人，可無論如何王妃做什么自有她的道理。
這些道理別人不知，可茉莉很明白。便如那次御花園宴會，大家都認為是王妃殿下跋扈，故意攪翻了宴席?？绍岳蚯宄?，那是年幼的陛下逼著攝政王的生母吃雞子清，而攝政王的生母身患哮喘，吃不得那種食物。
若是王妃不發(fā)瘋一般攪亂了宴席，攝政王必得和年幼的陛下僵持起來，在朝臣面前對立，這對誰都沒有好處。只是人們卻只記住了王妃的跋扈，選擇性忽略了王妃的善解人意。
所以，如今王妃這么做，也應(yīng)該有她自己的道理。
看著柴司藥支支吾吾不肯回答，季夢幽便踱步上前，靠近她又說：“怎么，柴司藥是覺得我要被貶離京城了，所以覺得其實也沒什么所謂？”
“不敢不敢，您是高高在上的攝政王妃，臣一小小女官，怎么敢如此想呢？”柴司藥嚇得夠嗆，連忙解釋起來：“不知道王妃，要怎么樣才能將此事瞞下來??？”
季夢幽輕蔑一笑，瞞下來？她壓根兒就沒有打算瞞下來。雖然未來的史冊上沒有記載司藥司這些事情，但如今她知道了癰疽所在，怎能不用刀剜去？
不過，她現(xiàn)在并不能與司藥司的關(guān)系弄僵。畢竟，各取所需之前，還是需要司藥司的幫助的。于是她將話鋒收轉(zhuǎn)回來，道：“你們想讓我把這事情瞞下來？嗯……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們得把攝政王交代過的事情辦好，至少將來暴露也能功過相抵不是？”
似乎什么都答應(yīng)了，似乎也什么都沒答應(yīng)。
平?？偟脤に及肷蔚牟袼舅?，或許是在這種焦急的心情下，竟然想都未想直接答應(yīng)了。
她緩緩抬頭，看向季夢幽問道：“是，功過相抵也比什么都不做強。那王妃殿下，您是要讓我們做什么事？攝政王交代過的事情，是什么??？”
季夢幽淺笑：“還記得我剛剛問的五味子么？我要你們?nèi)ナ召従┏歉骷宜庝伒奈逦蹲?，藥鋪沒有的便讓他們?nèi)ジ鞯厥铡Ｎ逦蹲哟嬖谒舅幩?，越多越好?！?p> “??？”一陣唏噓，眾人抬頭看了眼攝政王妃又瞬間低頭沉默。
還剩不到三日，五味子這種藥材按照未來世界的《本草綱目》記載，只生長在山坡、溪旁和溝谷中。如果用快馬，收集五味子或許三日之內(nèi)還來得及。
為今之計是愈快愈好，季夢幽于是又說：“既然知道了，此事越快去辦越好！”
柴司藥聞之，迅速站起來朝著季夢幽頷首默笑，然后吩咐司藥司的眾人去做事。剎那間，原本沉寂的屋子變得吵鬧起來，眾人行色匆匆。
縱觀此種場景，季夢幽語重心長又道：“柴司藥，你可一定要盡快！”
“臣定然盡心！”
季夢幽緊了緊指節(jié)，并沒回答，只是希望一切順利。
司藥司的眾人忙了起來，她與茉莉二人站在此處也只能礙事，于是便從屋內(nèi)走了出來。
這會兒雪已停了，算著時間，和歷史書冊的記載重合?，F(xiàn)在謝一燃應(yīng)該正在時疫現(xiàn)場，指揮著現(xiàn)場的御林軍吧！
茫茫白雪下了一日，將四周籠罩的雪白。
日光一晃，倒是覺得刺眼。季夢幽抬手閉攏五指，擋住太陽看向天空，嘴里喃喃：“多好的天，茉莉，陪我再去湖邊走走吧！”
“?。俊避岳蛴行┏泽@，“王妃，您和攝政王的賭約，若是沒能證明自己有作用，可真要被貶為庶民了，怎么這會兒您還有閑心去湖邊逛？”
“傻茉莉，你光記得前一句，別忘了后面那句，我也得找出證據(jù)，證明我沒有推那位側(cè)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