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可知,朕為何將你們?nèi)齻€留下?”
趙靖從皇位之上直接走了下來,看著三個人說道。
目光如炬,帝冕之下的瞳孔有宛若深潭,不可捉摸,難以揣測。
陳重陽和劉成義兩人,竟有種難以呼吸的錯覺。
就連韓子常,哪怕和趙靖接觸最多的人。
這一刻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有種面對老皇帝巔峰時期的權(quán)威!
甚至!
僅論威嚴和氣魄,趙靖已經(jīng)勝于老皇帝!
“恕臣等愚鈍,還請陛下告知恩科事宜?!?p> 禮部尚書劉崇義連忙說道。
“朕問爾等,察舉究竟是誰家之察舉?”
“九品中正,又是誰家之九品?”
趙靖淡淡開口,看似語氣十分隨意。
韓子常心中一驚。
他之前對趙靖所作所為,心中已經(jīng)有所猜測。
削藩!
還有,削世家!
這就是要動手的意思了?
削藩開沒開始,先對世家動手!
聽上去,科舉就是一個全新的官吏選拔制度!
雖然,世家根深葉茂,必然不可能輕易被削弱。
就算是任何的新制度,他們也能快速的占領(lǐng)優(yōu)勢。
但只要讓世家不再堵住所有渠道,自然就有了新的血液。
而且,皇帝必然會讓世家重新站出來的時間延緩。
禮部尚書劉崇義也是心中驟然一驚。
就連旁邊的陳重陽也是瞪大了眼珠。
兩人都是和韓子常一樣,想到了趙靖的目的。
可是,他們就是世家之人?。?p> 皇帝卻在問他們這個!
不由背脊寒涼,如大暑飲冰。
“陛下……我大周之制度,承襲古制前朝,以孝義治天下?!?p> “察舉,自然是察的孝義道德?!?p> “九品中正,自是才學(xué)品德之九品?!?p> 劉崇義低著頭,擦了擦額頭莫名而來的汗水。
“好!好一個孝義才學(xué)品德!”
“朕卻聽說過一句話,叫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子,不知劉尚書可曾聽說過?!?p> “前朝大楚又是因何而覆滅?”
趙靖冷笑的看著劉崇義。
劉崇義一時語塞,完全不知道如何去反駁。
前朝大楚都說起來了。
大楚最大的原因,就是世家架空了皇權(quán),到后期,甚至圣旨難出京城。
各大世家,完全壟斷了能夠晉升的各種渠道。
大周太祖于混亂之中開辟出大周,但群雄割據(jù),也無力再繼續(xù)。
后歷經(jīng)太宗,高宗二世,特別是老皇帝周烈帝,奠定了如今的大周版圖。
唯一留下的心病,就是燕云之地!
但大周開國之初,尚且算好,世家也有所收斂。
可到了老皇帝的手中,老皇帝目光都落在大周之外的地方。
對內(nèi),自然余漏。
世家之力再次張牙舞爪盤根錯節(jié)。
特別是老皇帝病倒三年,魏王和武輕柔互相爭斗,其結(jié)果可想而知。
“老臣,聽說過?!?p> 劉崇義幾乎站立不穩(wěn)了。
趙靖給了他太大的壓迫。
“好!”
“你禮部之職,有監(jiān)管天下士子之能?!?p> “故從即刻起,昭告天下士子,無論貴賤,無論家世,只看才學(xué)!”
“由各地方從縣開始考核,經(jīng)府,道之試后,入京會考。”
“再由朕在這玄明宮內(nèi),舉行殿試!”
“奪狀元者,朕賜他狀元之名,可跨街游行,你來牽馬?!?p> “天下士子,皆是天子門生!”
趙靖直接將科舉的流程簡單說了一遍。
不管是劉崇義,還是陳重陽,又或者是韓子常。
都是心中無比的震驚。
層層選拔,層層遞進。
篩選到京城來,這其中的貓膩必然大大的減少。
“朕不反對你們世家的人參與其中,你們世家,也有先發(fā)之優(yōu)勢?!?p> “寒門……那至少是個世家,才算是寒門,那些庶民可連讀的書都沒有?!?p> 趙靖輕笑道。
寒門,可不是真就是最底層的普通百姓。
能夠稱之為寒門,那是曾經(jīng)人家輝煌過,只是最近落魄了,才可稱之為寒門。
也是世家之一員。
聽到趙靖這話,劉崇義心中這才松了一口氣。
確實,如此選拔雖然會損傷到世家舉薦之力。
但這個時代,讀書都是件奢侈的事情。
無他,紙貴,普通庶民根本就讀不起。
所以,參選科舉,無非還是世家之人。
皇帝的用途,只是為了選拔真正的人才。
“臣,遵旨!”
劉崇義連忙說道,還以為是皇帝要打壓世家了。
看來是想多了。
陳重陽也是如此。
唯有韓子常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驚駭,又連忙低頭掩蓋了過去。
他看出了皇帝的用意。
寒門,落魄了,所以是上品無寒門。
但是在九品中正,還有察舉之中,至少也有機會去獲取中品,下品。
但是下品里面,連個普通庶民士子都沒有。
皇帝這項科舉,最直接的獲益者,便是寒門。
但是,好處就那么多,寒門獲利,受損的自然是老世家。
皇帝,這是要挑起豪門和寒門之間的斗爭??!
而且,聽趙靖對于科舉的闡述,就知道這項制度如果貫徹下去,必然會有庶民士子出現(xiàn)在朝堂之上。
慢慢的,這些世家就會發(fā)現(xiàn)朝堂之上開始變了。
皇帝,早就算好了,世家不好剪除,除非他們自己內(nèi)斗。
“陳卿,朕這里有一張東西。”
“拿下去,帶回去,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需要一個參與的工匠?!?p> “但,此事若泄露,朕不找其他人,只砍你的腦袋,明白嗎?”
陳重陽才剛剛五十歲左右,聽到趙靖所言,渾身忍不住一個哆嗦。
看到趙靖遞給自己的那張紙條,簡直如同燙手之山芋。
可趙靖的目光看著他,他也只能接下。
“是,陛下!”
他慎之又慎的收了起來,如果握著他自己的命。
“你們兩個下去吧。”
趙靖揮了揮手,讓陳重陽和劉崇義兩人退下。
只留下了首輔韓子常一人。
“老臣,恭賀陛下!”
劉崇義兩人剛走,韓子常直接跪伏在地,然后高呼了起來。
趙靖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他沒有看錯人,果然,韓子??疵靼琢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