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員之子有些疑惑，說出了心中疑問。
“哼，你懂什么？那乞丐才捐了多少？三文錢？”
“那無數(shù)百姓又能一人捐贈多少？五文，十文？一兩銀子？”
“本官這五十兩銀子，夠他們多少個人湊？”
“捐多了，給咱們那位皇帝陛下借口，說咱們貪污嗎？”
“這位皇帝陛下，可早就等著我們遞刀子呢?！?p> 那官員冷笑，一副早就看穿了趙靖的樣子。
“非但是我，滿朝文武，除了首輔韓子常之外，沒有人會多捐。”
“皇帝身邊那佞臣也不行，徐牧才當(dāng)了幾天的官員，又無家世，更捐不出錢來。”
“你就坐等看皇帝笑話吧?！?p> ……
“皇帝這一招，屬實有些妙啊?！?p> 季玉住宅。
小院內(nèi)。
季文萱剛才在給他說著今天京城之內(nèi)的事情。
自然就提及到了那乞丐之事。
“朝廷應(yīng)該是確實沒錢了，太后持政數(shù)年，只管結(jié)黨去了，魏王同樣如此，地方財稅已經(jīng)是一團糟?！?p> “如此募捐，也是不得已之法，但是，咱們這位皇帝，確實走的秒棋，如若我沒有猜錯，他必然還有后招。”
季玉笑呵呵的說道。
季文萱沉默少許，道：“那畢竟只是一個乞丐，就算被京城百姓所看見，引動不少，但這些人終究財物也不多?！?p> “皇帝此舉，真的能夠解決這一問題嗎？”
季玉微微搖頭，神色卻十分篤定。
“所以此乞丐必定在今后幾日名滿天下，不要忘了，陛下的手中可是手握邸報，這等利器所在?！?p> “更不要說，陛下這一手功德碑，簡直是神來之筆，到時候，可不是這些人愿不愿意的事情，而是要求著去給陛下送過去！”
季玉神色淡然，臉帶笑意，蒼老的面孔之下，卻閃爍著極為睿智的光芒。
季文萱都愣住了，這看似寥寥幾手，趙靖就預(yù)謀了這么多？
不會是爺爺想多了吧？
而且，爺爺雖然是有天下第一儒門子弟的稱號。
可不代表這些東西，就只有爺爺才能想到？
季玉顯然看出了季文萱內(nèi)心的想法，道：“不是只有我能夠想到?！?p> “而是有些人，自以為聰明，小覷了天下萬民之力?！?p> “大周這個朝廷，皇帝是主宰，群臣是皇帝的工具，而世家，那是中堅，唯有庶民，無人在乎?！?p> “歷朝歷代，都是如此，但我觀今日之陛下，似乎知道如何用庶民?！?p> “所以爺爺才感嘆啊，早生了幾十年，若能得這樣一位君王輔佐，此生無憾了?！?p> 季玉解釋說道，神情之中有三分暢快，卻還有更多的是落寞。
畢竟還是老了。
……
“賑災(zāi)特刊！”
第三天的早晨，邸報一大早新鮮出爐。
立刻引起了無數(shù)人的圍攏過來。
上一期的邸報，因為很多人選擇了自己收藏的緣故。
導(dǎo)致想要找到邸報購買越發(fā)稀少，價格直線上升。
甚至有人出到了數(shù)百兩銀子。
所以越發(fā)有諸多投機之人，想要借此發(fā)財。
甚至某些略有錢財?shù)募一?，直接讓周邊的攤販給自己看著。
一旦報亭開業(yè)，就來通知他。
附近的攤販，就這么個看收費，都收的手軟了。
因為往往都不會只接一家的單子。
甚至攤販還能夠自己購買幾分，出去倒賣。
若不是限制份數(shù)，估計攤販直接全都購買，然后去倒手賣了。
“今天又出邸報了，不知道會寫些什么?！?p> “聽說外地不少人，求報心切，在江南道甚至到了數(shù)百兩銀子都難求一張?！?p> “畢竟可是國家大事，更關(guān)乎朝廷，就算是官吏都想要知道朝堂的第一消息，能不搶手么？”
“廝，快看，有人買到邸報了，那邸報頭版是不是一幅畫？是那個乞丐劉善德？”
眾人排隊議論，當(dāng)最先一批買到邸報的人，被一些眼尖的人看到之后，頓時都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驚奇之事一樣。
有好事者，不為買賣邸報，只為看個新鮮。
直接蹲在旁邊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周圍圍堵個水泄不透，都想湊過來瞧瞧。
那些買不起的更是如此。
還有說書先生，更是當(dāng)街開始擺碗念起了邸報內(nèi)容。
“今兒的邸報乃是北直隸地龍翻身的災(zāi)情特刊?！?p> “頭版居然是一幅畫，乃是功德碑前，前兩天沸沸揚揚的乞丐劉善德，禮部邸報堂主筆吳輝所作。”
“圖文極為精妙，嘶，這上面，竟然有御筆點評，御筆曰：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天下興難，乞兒亦能擔(dān)責(zé)！”
“……”
普通買不起的百姓，也湊不到那些買報紙看閑的人身邊去。
所以絕大多數(shù)，都是在這些茶館，或者自己擺攤的說書先生前面。
當(dāng)說書先生念叨起來的時候，引起了一陣陣驚嘆。
“這乞丐劉善德，可算是祖墳燒了冒了青煙，一下子就飛黃騰達了，不僅有官老爺親自賜名，還有禮部官老爺親自書寫文章，更有陛下御筆點評?！?p> “不得了不得了，這劉善德恐怕也是我大周朝的第一乞丐了吧？”
“嘿，你還說人家是乞丐，殊不知，那些青樓的老鴇子們在昨日找到那劉善德竟然分文不取，請他去青樓尋歡作樂，還包酒食?！?p> 百姓也是聽個樂，而且這兩天劉善德確實受到了追捧。
底層的百姓，或者是小商小販，大多還是良善之家。
碰見了，也多豪爽給件衣服，給個吃食。
甚至是青樓酒樓也愿意請他吃個飯啥的。
而且，現(xiàn)在對劉善德好奇的人非常之多，每次他落座之處，立刻會引來無數(shù)人圍觀。
那些青樓酒樓反而憑此大賺一筆。
到今天的時候，已經(jīng)有不少心思不純的人，甚至要出錢請他去某酒樓青樓去坐坐了。
有不少人聽著說書先生這個報道，心里忽然不是滋味了起來。
用趙靖前世比較流行的一句話來說，見不得沒錢的人吃苦，又怕沒錢的人忽然開路虎。
此間心緒，大概也只有自己才能體會了。
不過好在對劉善德大部分人都只是聽說，見過的也并不熟悉，這種感覺也只是稍稍有一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