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首輔的計劃
“皇后一共待了多長時間？”竇鼎之已經(jīng)知道了西門皇后離開了四維門。
“回首輔大人，大約一個時辰，而且她離開時還說了一句‘在為公殿靜候佳音！’”曹春正回報道。
“哎，看來四維門答應(yīng)皇后了！”高光義面露惆悵的說道。
張淵義憤填膺的說道：“哼！皇上昨晚才駕崩，四維門今天就投靠了皇后，這群不忠不孝之輩！”
袁復(fù)沒有吭聲，皺著眉扶著自己的胡須若有所思。
竇鼎之并沒有生氣，內(nèi)心里反而有一絲喜悅。剛才他們已經(jīng)捋了一遍人在京城的永平帝同輩宗親，在商議新君人選時內(nèi)閣產(chǎn)生了極大的分歧。
竇鼎之提出當(dāng)立沙侯楚楠，認(rèn)為此人年少有為儀表堂堂，永平帝曾稱贊其為楚家子弟楷模，最為重要的一點是楚楠的父母都已經(jīng)死了。
皇帝駕崩在宗親中尋找繼任者，一般都是選定一人后，名義上讓其過繼到先帝名下，這樣父死子繼兄終弟及名正言順?？梢坏┐巳松高€在世，就會產(chǎn)生很大的倫理爭議和禮法爭議。
而沙侯父母雙亡，連太后的名額都省了，幾乎是最理想的新君人選。
可另外三位內(nèi)閣人精卻不認(rèn)同，他們當(dāng)然知道楚楠很優(yōu)秀，更知道楚楠的夫人姓竇。
竇鼎之為什么支持楚楠，就是因為楚楠是他們竇家的女婿。讓他繼承皇位，竇鼎之豈不是要在首輔的位置上坐到天荒地老？
平心而論，無論是張淵高光義還是袁復(fù)，他們內(nèi)心里都清楚，雖然天下皆傳竇鼎之是因為外戚的身份才得到首輔的位子，可實際上竇鼎之卻有治國之才也有容人之雅量，否則一天到晚跟他唱反調(diào)的張淵早就被貶到天涯海角了。
可是這也并不代表他們愿意繼續(xù)屈于人下。已經(jīng)坐到了內(nèi)閣大臣的位子，誰又能沒有對閣揆的向往呢？他們過去一直被竇鼎之壓在身下，如果點頭支持楚楠，幾乎可以肯定他們永遠也夠不到那個近在咫尺的位子。
但是此刻情況變了，皇后大概已經(jīng)取得了四維門的支持，如果內(nèi)閣還不能達成一致共推新君，那么勝利毫無疑問的將屬于皇后。而這個結(jié)果是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
竇鼎之知道時候到了，站起身來說道：“諸公莫要灰心！就算四維門已經(jīng)追隨皇后，我們也未見得沒有機會！”
“首輔是要動兵？”張淵問道。
“不！絕不可大動干戈！老夫是說皇后就算有四維門支持，也得有推的出的人?；屎罂赡苓€不知道她屬意的楚斌和楚國彰已經(jīng)被我們攔住，正所謂兵貴神速，此刻內(nèi)閣當(dāng)同心戮力共推一人，然后趁皇后尚未回宮，先行說服百官。到時候滿朝一致，就算有四維門的支持，我料皇后也無法再逆天而為！”竇鼎之分析道。
此話一出，廂房里再次陷入了寂靜。所有人都在回味著首輔的話，盤算著自己的得失。
終于高光義走到竇鼎之跟前拱手道：“此刻國本動搖，光義愿與首輔一道，共推楚楠為君！”
張淵心一橫也站起身，正要說話，沉默了許久的袁復(fù)搶先說道：“沙侯天資聰慧，人品貴重，袁復(fù)愿推沙侯為君！”
袁復(fù)看出形勢有變，自己本來就因為和皇后親近受人詬病，如若此時還不趕緊表態(tài)，一旦楚楠上位自己將何以自處。
“我也一樣！”張淵不愿像袁復(fù)那般見風(fēng)使舵贊美楚楠，只是冷冷的說道。
竇鼎之滿意點了點頭，拱手對著另外同僚一拜，道：“三位一心為國！陛下在天有靈當(dāng)慰亦！”轉(zhuǎn)身對著曹春正道：“有勞曹公公去看看為公殿里現(xiàn)在還有多少官員，并請在京所有四品以上官員進宮議事！”
張淵此刻心里五味雜陳，傷心于永平帝的驟崩，遺憾著英王錯失皇位，不平于自己永遠的告別了首輔的位子。
他抬起頭看著竇鼎之，看了好一會，他赫然的產(chǎn)生了一種想法，走到這一步是不是都是首輔的計劃？
一開始竇鼎之身為首輔卻沒有任何行動，任他和高光義像熱鍋上的螞蟻那樣著急。
竇鼎之是在等！
等皇后行動！
竇鼎之知道皇后一定不會坐以待斃，而且也知道自己一定會想擁立英王。但只要皇后動了，竇鼎之就能因為時間緊迫，逼迫自己放棄對英王的支持！并趁機離間了袁復(fù)，讓其開始懷疑皇后。
竇鼎之更知道他們決不愿意支持皇后屬意的人，便趁機提出此刻最為合適的沙侯。自己不愿意也得愿意。
張淵笑了，那是一種自嘲的笑，他笑自己確實不如竇鼎之，活該居于人后。
這時廂房外喧囂了起來，竇鼎之蹙眉轉(zhuǎn)身，看見幾十個官員怒氣沖沖的往這里來，為首的是……
“嗚呼！皇帝駕崩，太后臥床，皇后不知所在，內(nèi)閣卻是神隱！大文這是要亡了么！”
竇鼎之一聽“嗚呼”就知道是老祭酒蕭光盛來了。
張淵不悅的沖出廂房大喊：“是誰在此大放厥詞！”
“老夫說錯了么！大行皇帝靈前，皇后昏厥不在，四位內(nèi)閣大臣居然也不在！除非亡國否則豈可有如此荒謬之事！”老祭酒吹胡子瞪眼睛的咆哮道。
張淵一時也無言以對，竇鼎之快步出來，對著老祭酒拱手道：“老祭酒莫怪！內(nèi)閣是有要事商議！”
“嗚呼！大文天朝上國，堂堂內(nèi)閣當(dāng)開大門走大路！在這隱蔽之地商議要事成何體統(tǒng)！”老祭酒批評道。
“老祭酒說的是?！备]鼎之安撫好老祭酒轉(zhuǎn)身對著前來的官員說道：“大伙來了也好，正好有事與諸公共議之！”
……
楚牧倒在地上，虛弱的紫露從他的懷里起身，瞪著這個救了自己的男人。
“要你走了，你還回來做什么？”紫露輕聲說道。
“那胖子不停的亂動，我實在背不動了……”楚牧輕聲回答道。
自從顧斬將那支箭從楚斌的背上拔出，楚斌像是被抽出靈魂一般，疼得大喊大叫甩手蹬腿的，楚牧實在背不動，只能將他放下，回頭正好看見顧斬一腳將紫露踢得飛了起來，他沒有一絲猶豫就沖了過來，就像前一世看見有孩子掉進井蓋里，他也會第一時間去救一樣。
楚牧想要救下紫露，但并沒有準(zhǔn)備自己受傷，當(dāng)他飛身而起之時，他真的以為他能接住紫露并躲開顧斬的攻擊。
但顯然他對自己的身手有什么誤解，顧斬的兩指完美的點在了他的后背上。
看著楚牧在地上趴著來回扭動，紫露問道：“你還好么，還能動么？我……”
忽然她臉色大變，低頭看著楚牧將雙手伸進了自己裙擺之下，“你這是在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