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對于李傳芳說要走,趙衍也沒覺得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去哪?趙衍還是有點疑惑。
畢竟在他記憶里,這醫(yī)館也有些年頭了,起碼當初他還在清遠城混的時候,牛氏醫(yī)館已然是聲名遠播了。
想來也是在清遠城扎根已久了,故而趙衍也是說道。
“好的,大師兄,只是去哪呢?我能知道嗎?”
而聽到這話,李傳芳也沒有回避。
只聽得他說道。
“自然是粵省,畢竟那地方可比其余地方安生些!當然最關(guān)鍵的是我濟世堂的總堂便在那里。”
“當初要不是師父覺得身為醫(yī)者于一地得享太平太過于不該,再加上當時護國將軍重病,想來他也不會來這川省了?!?p> “只可惜當師父到了的時候,將軍卻已經(jīng)直接去東瀛了,后面再等便只得到了護國將軍的死訊了?!?p> 講到這時,李傳芳也是少有的面露遺憾,在他想來如果當初能遇上的話,或許護國將軍也許不會直接亡故。
而如今北洋軍也沒有那么多時間可以繼續(xù)內(nèi)部兼并,然后再做大了。
然而惋惜也只能是惋惜,無濟于事。
說來在這天下大勢里,他們異人的作用也是越發(fā)的小了。
如果是在古時,異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可以影響天下大局的存在。
比如當初楚漢相爭之時,天生重瞳的項羽便是一個強絕天下的異人,差一點便可奪得整個江山。
雖然最后還是輸給了只是凡人的劉邦,但劉邦的勝利也離不開手底下的異人相助。
不然還真以為垓下之圍,項羽只是因為無臉見江東父老才只能自刎嗎?
不過是軍勢一去之后,原本強絕的實力也無法壓過天下大半的異人強者而已。
而后的歲月里,異人插手人間王朝興替的事情就更多了。
只不過這種影響在如今卻是便弱了,甚至可能會越來越弱。
因為槍炮出現(xiàn)了,那一桿桿鐵疙瘩竟是可以直接比擬一件不差的法器。
一個從未修習過炁的凡人憑借此物,便可以趕超那些苦修彈指神通數(shù)十載的好手。
而這還只是一個凡人而已,當他們形成陣型,然后對異人進行圍殺時。
那般效果就更加可怕了,縱是已然修成無漏金剛的好手,在這般陣仗底下也撐不了多久。
這還沒有算上那種叫做“大炮”的可怕物件。
總之隨著普通人找到了一些新的工具,他們異人能對天下的局勢影響的也是越來越少了。
就比如他,一個炁通九重樓的好手,要是被一群士卒圍住射擊,怕也難逃一死。
甚至有一人突然給他來一個冷槍,他都不一定能擋住。
也正是這樣的情況,他才不敢在這可能發(fā)生戰(zhàn)亂的地方久待,畢竟槍炮無眼。
異人正面對上槍炮大軍也逃不了一個死字。
當然這個前提自然是當異人完全暴露在大軍面前的情況下。
可這分險,李傳芳并不想冒,也正是如此,在得到牛春來同意的時候。
他才會火急火燎地讓王子仲收拾東西。
當然聽自家?guī)煾杆v,要他帶著兩位師弟去粵省的原因除了可能的兵禍,怕還與一個約定有關(guān)吧。
畢竟算算年頭,當初約定的日子也快到了。
而另一邊,聽到回復的趙衍也沒有再繼續(xù)提問了。
而是直接點了點頭說道。
“既然如此,大師兄我便直接去收拾了。”
至于更多的事情,趙衍就沒有問了,因為你那些事不是他能管的了。
雖然從一個后世而來的人,特別是經(jīng)歷過這亂世可怕的人,對這個時代普通人的處境其實還是有些不忍的。
饑餓,疾病,戰(zhàn)爭,以及各種各樣的殘酷事情。
可以這個年代的華夏確實是水深火熱。
可如今他也只不過是剛剛找到一個庇護之地而已,這樣的慘劇發(fā)生在他身邊,而他卻沒辦法去改變。
他能做的也只能是盡可能地在接義診的時候給每一個病人認真看病而已。
讓這些如同當初自己一般無助的人,多上一線希望而已。
至于更多的,他做不到了。
故而在如今連大師兄都覺得事態(tài)嚴重的時候,他自然是沒有什么疑義的。
說到底他如今也只是個想好好活著的普通人罷了。
所以在說完以后也是直接轉(zhuǎn)身走了,只留得李傳芳和王子仲二人在這正堂之中。
而這時看到趙衍離開,此時的王子仲卻又開口了。
因為直到現(xiàn)在他才知道自己師兄讓他收拾藥材的原因。
原先他只以為師兄想要將這些藥材拿出來繼續(xù)去城外義診。
剛剛師弟在,他不好開口,但現(xiàn)在他卻可以說了。
只見他原本收拾藥材的手也是一停。
“大師兄,真就要走?”
“可城外那些病人怎么辦?這么多人,他們怎么辦!”
“難道就讓他們等死嗎?我就不懂了,明明城里的人都往外跑,整個清遠城都快空了?!?p> “為什么就不放那些難民進來?”
“明明我們還可以做更多,為什么要走?”
“要不再等等?北洋軍沒那么快打過來的?!?p> “讓我多救幾個?!?p> 然而面對王子仲的言語,李傳芳卻并沒有意外。
或者說此時王子仲的反應才是他覺得正常的。
只能說當初自家?guī)煾杆f的,小師弟比較沉穩(wěn),確實沒有錯。
他能看出小師弟眼神中也有不忍,更清楚在義診之時,趙衍也同樣是在盡力施為。
甚至為了防止因為自己的水平有限,出現(xiàn)誤差,他都會將所有病人的問題記錄下來,在閑暇時間再與李傳芳言說。
若是發(fā)現(xiàn)問題,第二天他還會親自去找到病人復診。
可即便如此,這個小師弟面對他的說法時卻能忍得住心中的不忍。
至于王子仲,明明年歲大些,卻沒能忍住,可這在李傳芳想來才是正常的。
不過他也沒有直接解釋,只是有些無奈地說道。
“子仲??!你知道當我走南闖北行醫(yī)這么些年來,最大的一個感受是什么嗎?”
而面對李傳芳的突然提問,王子仲卻有些懵了。
不過另一邊的李傳芳卻沒有管,反而是鄭重地說道。
“那就是醫(yī)人易,醫(yī)國難?!?p> “因為人病了無外乎,問診抓藥等身體恢復就可以了,但是國家病了,卻會讓千千萬萬的人流離失去所。”
“可那又怎樣?我們是醫(yī)者,不管這世道如何!我們治病救人就沒錯?!?p> 面對李傳芳的話,此時的王子仲也有些激動地反駁道。
可李傳芳卻是繼續(xù)搖頭然后說道。
“是啊!治病救人沒錯,但想治這個世道,你也好,我也好乃至于大多數(shù)人也好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