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喬默沒說話,齊安放下杯子,納悶道:“默默你說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男人,他老婆都把綠帽子戴到他家里了,他愣是連出現(xiàn)都不敢……”
喬默把瓶子里剩的那點酒全倒進杯子里,慢慢喝完。
“你們男人還能最不懂你們自己嗎?”她懶懶散散地看他一眼,“一旦對一個女人有了愧疚,就施展不開身手了?!?p> “他到底對你做了什么?”齊安想不出一個縱她至此的男人能對她做出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喬默笑。
齊安沉靜地看著她,她突然對他比了個崩掉的手勢,在他不解的時候,轉身上樓:“不提他了,過來,陪我睡覺?!?p> 季末然的車,在早上六點停在靜園門口。
初晨涼意侵身。
他出現(xiàn)在門口的時候,三樓有個房間的陽臺上,站著抽著煙的女人一直在望著。
管家接過季末然的外套,吞吞吐吐了一會兒才說:“先生,夫人昨晚睡在三樓的客房里?!?p> 季末然終究是決定直面他這位恨他的妻子,他既然出現(xiàn),就不會再躲著她,他走向三樓,管家不放心地跟上去,一直不敢把下半句話說出口:夫人與一個男人。
季末然:“哪一間?”
管家把他帶到門口,就先撤了。
季末然抬手握住門把,愣了愣,輕輕地推開了門,路過外廳,進了休息室,看見了床上的場面……
他的妻子披頭散發(fā)地靠在陌生男人的懷里沉睡。
陌生男人的手攬著他的妻子的肩頭。
被子滑在他們腰間,他們睡得很安然,像一對真正的夫妻。
喬默這幾年是怎么過的,他都知道。
有兩年不停換著男人,連郁風都對她刮目相看。
第三年,她不再這么頻繁地換著人了,她只留了一個男人,就這么一直陪下來,現(xiàn)在,還被她帶了回來。
季末然抬手扯開領帶,攥在掌心,眼皮通紅,他深深地看著這一幕,然后旋步離開了。
門沒被他關上,就這么開著,不知是在懲罰誰。
季末然回到自己的臥室,隨手扔了領帶,去了浴室沖澡。
一陣冷水沖下來,他皺了皺眉。
早就有過心理準備的……
冷冷的水流滑過他冷硬的面龐,落過他喉結與鎖骨,冰涼刺骨地沖在他身上。
就是沒想到,她會讓他親眼看這一幕……
不知過了多久,季末然才推開浴室的門走出來,一出來他就愣了一下,怔怔地看著躺在他床上含笑看著他的女人……她煙抽到一半,如孩童般毫無芥蒂地歪了歪頭問:“季末然,你怎么才回來?”
喬默坐起身,一身白色單薄睡裙,赤腳踏在地上,走向他,過程中抽了口煙,到他跟前就把煙滅了隨手一扔,雙臂一抬圈住男人的脖子,專注認真地望著他:“你是不是偷偷去看我了?我是被你吵醒了?!?p> 季末然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嗯,天還早,繼續(xù)睡吧。”
因為這熟悉的動作,喬默心中升起點異樣的不同,可這點不同不過更讓她心里的恨多加幾分,她笑靨如花,側臉靠在他懷里:“我去哪兒睡?去他身邊,還是在你身邊呢?你渾身怎么那么涼?”
喬默皺了眉頭,手在他身上摸了摸,抬頭看著他:“你……”
季末然淡淡地看著她:“我知道你已經不愛我了,不必佯裝關心?!?p> 他把她從懷里推出去,見她不言不語地望著他,便繼續(xù)說:“我知道你恨我當年給你的那一槍,哪怕你知道我不可能是為了要你的命而開那一槍,哪怕你知道我不得已如此,我不能把你的命交給李中那個老瘋子?!闳匀粺o法原諒我對你開了槍這件事,我也無法抹去這件事的存在。我還是當年那句話,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我任你處置,隨時,所以,你不用在我面前疲憊地偽裝,更不用勉強靠近我,這個讓你憤恨的男人。”
季末然很清楚,活在這個世界上,不管活到什么程度,必須學會接受都是最難也最逃不開的功課。
“我只想你活得輕松一點。”他從她身邊低頭走過。
喬默微微轉身,看著他背影,她突然上前緊緊抱住他,低著頭:“季末然,我恨你?!?p> “我知道?!奔灸┤桓仓氖帧?p> 喬默閉了眼:“你知道個屁。”
季末然:“……”
外頭已經開始出太陽了。
喬默推開他,轉身就走,季末然靜了片刻,在她打開門時他突然大步走過去,一掌把門拍上了,她詫異地看向他,就已經被他抵在門口……
他抬起她下巴,一言不發(fā)地吻了下去。
喬默拍著他的胸口,雙手卻被他捉住一抬,放在了他脖子上,一看,像抱住了他似的。
喬默用腳踢他,又被他一伸手捉住,把她的腿放在了他腰上給圈住了……
這么一看,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不給誰走了。
季末然把喬默扔到了床上。
喬默眼睛通紅地看著他。
他跟她對視一會兒,把手中的睡裙丟在了地上,低頭再次吻住她……
到了這個地步,她的傷疤也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季末然落了一滴淚,砸在她的傷疤處。
喬默笑罵:“貓哭耗子假慈悲?!?p> 季末然把喬默摟在懷里,要了她。
他不想她走,哪怕她恨他入骨。
齊安一早上醒過來,房間里就他一個人。
但他并不意外。
給喬默陪過床的男人都知道,這個女人可以把頭靠著他們的胸膛自己睡自己的,但是他們必須像個沒有手沒有腿的殘疾,敢動一下就死定了。
并且喬默半夜總會離開,有時候會回來,有時候不會回來。
即便是齊安受到的待遇也不過如此。
他嘆了口氣,其實自己跟那些賺錢的男人不一樣,他在正當?shù)男袠I(yè)做正當?shù)氖?,他卻把自己淪為了一個陪床的……
最是難以抵抗那第一眼的起心動念。
所謂的,一見鐘情。
結局不過是自取其辱。
他走出房間,去了大廳,也沒見到人。
傭人各司其職地打掃著衛(wèi)生。
管家走過來,給找著喬默的齊安解答:“夫人還在先生房里,您自便就好?!?p> 齊安在沙發(fā)上坐下來,神色微妙:“哦。你們家先生什么時候回來的?”
“早上六點?!?p> 齊安若有所思,深覺自己這個陪床的工作,做得太不合格,他睡得很好,他陪的女人卻可能壓根沒睡著。
他感到,她絕對是等了那人一夜,雖然她也絕對不會承認……
六點這個時間,很有意思啊。
熬夜的人在這個時間點兒上會睡得很死。
那位先生也真是,很有意思啊……
齊安一個人七想八想了一會兒,歪著身體把頭靠著沙發(fā),盯著樓道的方向,半天沒說話,他突然忍不住起身,上了樓一間一間地找了過去……
管家留意著呢,一看趕緊跟過去問:“您是想找他們吧?房間太多,您找不到的,但我可以帶您去。”
齊安停下來,望著管家:“你是要讓我死心的意思?。俊?p> 管家卻笑了:“先生,您要是不去,就請下樓去吧?!?p> 齊安神色一冷,往前走去:“帶路!”
管家的笑容里多加輕蔑了三分。
季末然的臥室里,傳來一聲男人的悶哼。
齊安看著門被管家輕輕打開。輕輕推開,也不知是里面的兩位鬧得多瘋,房內一片狼藉,他和管家走進去,看到連窗上的簾子都被扯了下來,被狂風驟雨打過似的。
他們終于停在了一道門前。
“老婆,你要弄死我,嗯?”里頭傳來男人微痛微快的悶哼聲。
齊安忍不住伸手去開門,卻在半途被管家阻止。
管家同情地望著他,把他的手推回去,幫他,輕而又輕地推開了點門縫……
齊安就此看見了,風采卓絕、生動明艷的喬默,與她平時心如止水的模樣大相徑庭。
但很快,她的囂張就被男人化被動為主動地粉碎了。
季末然深吸一口氣,把身上胡鬧的女人拽下來。
她趁機一口咬住他。
他卻不合時宜想到姑姑當年的警告,她是一條毒蛇,忽然就有點哭笑不得。
被她咬著,季末然狠狠地挺了挺腰腹。
那一刻,喬默咬牙切齒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季末然!”
季末然無奈地望著她,反身把她圈在身下,抹去她眼角溢出的淚:“我在。”
喬默控訴:“你欠我的,你還敢欺負我?!?p> 季末然放輕了力道。
喬默卻依然狠狠地拿指甲摳他的背。
要命一樣地在他的身上留下一條條她摳的血痕。
“早知道這能讓你出氣,當時我就不該放你走……”
季末然悔之晚矣。
換來喬默一聲嘲諷:“這點傷就想贖罪了?”
季末然說著不敢,卻也不耽誤他當下積極地對她做著一件男人跟女人在床上做的事。
喬默無力地攤開了掌心,真的很傷心:“季末然,你怎么可以對我開槍……”
那道門被管家關上,齊安毫不停留地離去。
他知道了,也是眾多陪過她的人里唯一知道了她的過去的人,并且看見了,她很愛很愛那位愿意帶著綠帽子的先生。
那天不理外事,季末然哄了喬默很久很久,他全部的時間,只要她一回來,就再次歸她所有。
那天,他們待在房間里一天一夜。
齊安就在客房里等了一天一夜。
喬待定聯(lián)系不上喬默,就聯(lián)系齊安,齊安把他的所聞所見都說了。
喬待定罵了一句:“死丫頭?!?p> 齊安苦笑:“他們和好了吧?!?p> “和好?開什么玩笑。季末然殺妻之罪在默默那里絕對不可能會被忘記,默默不可能再放心和他在一起,這就跟老婆抓到出軌的男人一樣,男人一出門這個老婆就會懷疑他是又出軌去了。”
喬待定說:“你先別回來,幫我盯著他們?!?p> 齊安嗯了一聲。
“千萬別愛上喬默?!眴檀ㄔ趻斓綦娫捴埃^來人的給了齊安一句,“因為被她深愛或是不愛都不是一件好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