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風在大廳里見到了等待的三人。
那個門人走后。
吳風:怎么了?是否我們可以不殺他?他心里真的希望如此。
松東峰神色深沉,謹慎地望了四周才說道:我們剛剛發(fā)現(xiàn),周圍有人在監(jiān)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所以才找你出來看看你是否出了什么事情。
吳風皺了下眉:可是他并無動靜。我想,他并不知道我們帶來的是一把假劍。吳風也終于明白那人為何如此看重三劍堡的三把劍。
松東峰:不管這樣,一會兒你進去,事情稍有異樣馬上動手。他可能也會動手。
吳風:他是知道了我們的行動嗎?
松東峰搖搖頭,望了一眼魏文虎。
魏文虎湊近吳風,悄悄地告訴他:剛才我們在這里小心商議,覺得他很可能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計劃好拿到劍后就把我們?nèi)珰⒘耍粋€都不會放過。也許,那個人會在屋子里把吳公子殺了,然后這里的人會殺了我們?nèi)齻€。這就是我們猜測。
吳風:可是你們只是猜測,萬一不是這樣呢?
松東峰接道:可是萬一是這樣呢?
吳風不說話了。
松東峰:所以,你再次上去的時候,一定要謹慎小心,細心留意他的舉動。如果有什么異常,盡快殺了他。他的武功很高,不知你到底能不能殺得了他。
吳風聽著松東峰的話,突然說道:我們一定要殺他嗎?
空氣安靜了,沒有人說話。
片刻后。
一直沉默,靜靜立在一邊的林霜雪開口道:堡主說什么,我們便做什么。
她說的很輕,但是很冷,仿佛現(xiàn)在如果有人想要離開,她會立刻殺了他。
吳風望著她:你可知道他是誰,又為何要殺他?
林霜雪沒有看他,臉上冰冷一片:我們不需要知道。
魏文虎低下頭,心里難過,因為劍術,他對她總有一份尊敬??墒请y道真正的劍客就是這樣的嗎?冰冷的沒有一絲感情,沒有喜怒哀樂才是劍客追求的最終目的嗎?他們到底是劍客,還是殺手?
劍客與殺手,有什么區(qū)別嗎?只能說,劍客是殺手,殺手也是劍客。只是自詡為劍客的他們,卻不愿承認自己是殺手,也許他們還堅信著他們的正義,堅持著他們的練劍之道。但這份正義,這份練劍之道,不斷磨練劍術的想法卻在江湖的刀光劍影中,在與同樣堅信的忠誠面前慢慢磨滅。殺手也是劍客,但殺手更重忠誠。劍客也是殺手,但劍客更重正義和劍。也許,這是它們微小的差別。
吳風望著那個黑色、柔弱的身影,突然涌起一股憐憫的感覺,這個不知道為何而殺的殺手。
松東峰說道:既然我們來了,這個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吳風看著他們?nèi)耍耗銈冋娴娜绱讼雴??或許,你們和這里的人也有牽連。
松東峰:看來你還是不相信我們。
吳風笑道:松公子,我們都知道,這本來就只是一個測試,就是為了考察我們雙方的信任。
松東峰也不反駁:你說得對,希望你不要忘記這個前提。另外,說到牽連,我們在這里也有人,否則,我們也不敢孤身前來。
吳風:我相信你們,我會做完今天的事情。
松東峰:一會兒,你在他有異樣的時候殺了他。而留在這里的我們,會沖出去。然后,我們在來時經(jīng)過的那個林子里匯合。
吳風點點頭,微笑著看眾人點頭,也對林霜雪點點頭。
吳風走了。林霜雪立在原地,但她卻無法忘記剛才吳風那淡淡的示意。他把她當成同伴一樣信任、關心,只因她也在這里。常常被人忽視,雖然是自己想要的,但是也是自然的這種忽視,為什么他會記得她。雖然有那么一絲漣漪,但是畢竟這是一渠冰凍的深潭,又有什么能打破那千年不化的寒冰呢?
當吳風再次走進那個房間的時候,不知為何,他感覺和第一次來的時候不一樣了。留意了一下,一樣的房間,一樣的擺設,一樣的、、、那個老者,那會是什么不一樣了呢?為何有這樣的感覺?
那位老者正坐在他離開時的那個位置喝茶,雖然姿勢一模一樣,但是給人的感覺卻不太一樣。
“出了有什么事情嗎?”老者抬起頭來。
令吳風吃驚的是,那雙眼睛不似剛才那樣無神,反而充滿了精神。而且他的聲音,也比剛才渾厚。這是為什么,剛才是為了故意隱藏?
吳風:沒有什么事,他們問我究竟能得到多少錢,希望我能讓前輩出高價買下這把劍。
老者:你覺得這把劍值得多少?
吳風:那要看是誰買。
老者喝著茶:說說看。
吳風:這把劍對于我們不值什么,因為它和其他的劍一樣只是用于殺人,而且威力就算很大,不是我們的,我們也用不了。但是,對于前輩,這把劍不只是一把劍。所以,您才想想盡辦法得到這把劍吧,為了您那去世的徒兒。
老者望向吳風:為了我那去世的徒兒,我剛才是這樣說的嗎?看來,我什么都跟你說了,就在我糊里糊涂的時候。
吳風正在詫異。這個人?
突然,茶杯在老者手里瞬間碎成粉末,茶水噴灑,而他手上沒有受傷也沒有水。
那樣的力道,絕不可能,絕不可能是那個老者。他的內(nèi)力怎么會如此深厚?
老者:我說了什么?我不記得了。人老了難免糊涂,有時候就會神志不清。不過,如果你要相信那些,相信胡言亂語,我也沒有辦法,因為我常常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把聽到的事情當成我所發(fā)生的,把夢里的,胡思亂想的東西都想象成真的,如果你要相信,隨便你吧。不過,不要認為我是個病入膏肓,什么都不能做,連劍都拿不起來的入土的老頭子。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試試。
吳風:我剛才什么都沒有聽到,前輩也什么都沒有說。當然我相信你可以殺了我。
老者:所以,你相信你不可能打得贏我,是這樣嗎?你感覺到我的強大了是嗎?
吳風:是的。
老者:你害怕了?
吳風:沒有,我只是有自知之明。
老者:好狡猾的小子,沒有看過我出手,也沒有讓我看過你出劍,竟然就這樣讓我放松警惕嗎?
吳風:我們沒有要打斗的愿望,所以我沒有理由為了讓你放松警惕而自我貶低。前輩,我來是為了送劍的。
老者:那就看看那把紫云劍吧!
吳風感覺到,他的目的不在于劍,那他到底目的在于什么?只是為了殺了他們?“前輩真的只是想得到這把劍?”
老者揚起眉“不然你以為呢,你以為我是因為喜歡你們來做客嗎?如果你不愿意把劍交給我,你現(xiàn)在就可以走,我不會攔你?!?p> 是,他當然可以走??墒亲吡耍磺芯颓肮ΡM棄了。而且,這個人,分明有些什么。
吳風說道:當然,我們是來獻劍的。
吳風打開那個盒子的時候,突然老者站了起來:我一直珍藏著一把好劍,我要去拿來好好對比看看真假。然后,他去了屏風后面的居室。
吳風皺起了眉頭,他要動手了。能不能不殺他,吳風想著這個問題,或許他能幫他弄清楚所用的事情。
屏風后面突然有巨大的響動,一個人走了出來,然后,吳風手中的劍也刺了出去。
期望中的激烈打斗并沒有出現(xiàn)。
血慢慢地流了出來。
吳風抽出了劍,可是,倒在他面前的人拿著一把尚未拔出鞘的劍。而他的眼睛,還是那么地無神,他連一點的警惕性都沒有,想象中的打斗也沒有出現(xiàn),他就這樣毫無防備地死了。吳風準備走進細看,屋外響起了喧鬧聲,他們也動手了。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個人,快速地離開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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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里,寂靜無聲。
吳風站在一棵大樹下,背對著他們,許久都不說話。抬起頭,枝葉稀疏的上空,一片空明的晴朗。現(xiàn)在還是白天,可是林子里卻黑的仿佛沉寂的黑夜。他望著那一片天空,不知為什么那么出神,心里便什么也不想了。
松東峰看著吳風的身影,他想告訴他他已經(jīng)通過了測試,可是看他的表情,他好像并不關心這些,他好像被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煩擾著。
魏文虎站在松東峰身邊,一會兒看看松東峰,一會兒看看吳風,他希望他們誰能開口。他感覺今天的行動很奇怪,他希望他們哪一個人能告訴他。
“你在后悔殺了那個人?”魏文虎實在忍不住,走到吳風身后問。
吳風搖搖頭,回轉(zhuǎn)身來,他溫和地看著魏文虎,看著這個步入江湖不久的少年。
“那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我剛才殺了一個人,殺的是怎樣的一個人?!眳秋L這樣說,仍然。
魏文虎嘆了口氣“我也會想我殺的人,但我知道我殺的人都該死?!?p> 吳風頓了下,然后問道“他們?nèi)绾卧撍??這世上,又有誰是該死的呢?”
魏文虎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別忘了,我們是在為三劍堡殺人,你別忘了這個。
吳風:我知道??墒牵怯秩绾??難道為以三劍堡的名義殺人,就能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三劍堡身上,而自己沒有一點兒感覺。
魏文虎不滿地看著吳風:不是,我才沒有這么說。我只是說,我們是為三劍堡殺人,而三劍堡所殺的人全是該死之人。不像明月宮,利用不知廉恥的手段隨便殺人,大肆擴張勢力,只有三劍堡才是對付它的最大力量。
吳風:哦,三劍堡殺的都是該死之人?那么,你到底是討厭明月宮的擴張的手段呢,還是它的殺人,或者是它擴張勢力的目的呢?
魏文虎:我討厭明月宮,所有的都討厭。
吳風搖搖頭,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轉(zhuǎn)身面向松東峰,松東峰正在考慮吳風說那些話的寓意。
吳風:松公子,這樣,是不是就可以了?
松東峰淡淡道:吳公子,你剛才已經(jīng)殺了我們堡主。
吳風和魏文虎都是一怔。
松東峰:剛才在里面的,是我們堡主。
魏文虎不相信道:我們讓他殺了雷堡主?為什么?
吳風:我只是照你們的吩咐,即使殺了你們的堡主,那也不是我的意思。
松東峰笑了:別急,你殺的不是我們真的堡主。否則,我們也不會放過你。
吳風也笑了:里面有兩個人,是不是?
松東峰:你知道?
吳風:雖然那個人出現(xiàn)的時間極短,外貌幾乎一模一樣,顯示與之前不同似乎也是為了考驗我??墒?,我還是知道他們不是一個人,因為,最深沉的情緒無法隱藏,心中的深情,我不相信那是假的。
松東峰不知道他們在屋子里說了什么,不過他也不想問?!安贿^,現(xiàn)在,一切都結束了?!?p> 吳風:是,是結束了。只是,那個人的死也結束了,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誰。他是三劍堡的三劍的師傅,可是雷烈志殺了他。他不是嗎,那他是誰?這謎樣的一切,他到底什么時候才能知道一切,放下一切。
“雷堡主對于我的劍術,有何評判,他在屏風后,應該看得一清二楚吧。”吳風慢慢說道。
松東峰:還是有所保留。堡主說的。
吳風:既能殺死想殺的人,又能看到我的劍,真是一舉兩得。雷堡主果然不同一般,看來我沒有選錯人。
松東峰說道:更重要的是,如果沒有堡主,我們誰都殺不了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