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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世予卿

三十七章 任風(fēng)吹

兩世予卿 流諳 1471 2022-08-28 23:16:56

  夢中,池魚身穿一襲白衣,血淋淋地躺在桃花林中,迷迷糊糊,一片花瓣落在她的眼上,還有些許晶瑩的露珠,假裝成眼淚,從眼角滑落。

  池魚緩緩睜開眼,自己躺在一張偌大的床上,嘴唇干裂,滿臉蒼白,兩眼無神,像是死了一般。

  “你醒了?!迸赃吥凶虞p聲說道。

  池魚看去,坐在床榻邊的是一個身穿墨綠色的男子,男子生的俊俏,英朗的眉宇下有這靈光閃爍的眼珠子,正直勾勾的看著她。

  池魚一眼,便認(rèn)出了他,李紀(jì),怎么會是他,人間幾百年,他怎么還會活著?不,他不是李紀(jì)。池魚看著他衣衫華麗。

  “你是李紀(jì),還是誰?”池魚虛弱地念叨。

  “你可以把我當(dāng)做李紀(jì),我也把你當(dāng)做阿溫娜?!毕裾f道。

  “魔尊,我們的人……”門外突然闖入一個士兵,急忙說道。

  “混賬,誰也讓你隨意進來?”溪竹低吼一聲。

  池魚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這個男人居然就是挑起六界戰(zhàn)亂的魔族帝尊,那個在人間保護她的小侍衛(wèi),居然是魔尊,他為何會在人間,為何陰差陽錯地遇上她?

  “魔尊?你居然是魔尊?!背佤~說道,只是覺得可笑,他身邊的人,個個帶著目的靠近她。

  池魚緩緩從床上拍起來,兩只手費力地?fù)沃查?,抬起眸子,直視?“所以你有又什么目的?還是說,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

  溪竹愣了愣,“阿溫娜,我……”

  他剛想說著什么,池魚卻打斷說道:“別叫我阿溫娜,這個名字,我覺得惡心。”

  阿溫娜,這個在凡間的名字,這個在人間深深愛著宋玨的名字,殊不知,都是陰謀,算計,連她的欺騙,都是梓淵算計好的,他要接近他,趁機派人去妖族調(diào)查乾坤陣,而他,假惺惺地說愛她,連自己曾經(jīng)最相信的小侍衛(wèi),居然都是魔尊,究竟,還有什么在等著她!

  忽然間,池魚在士兵手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被鮮血染紅的石骨,她認(rèn)得這個東西,是妖族的召妖令,這個妖族圣物,她小時候在父皇寢宮里見過。

  池魚心頭一驚,猛地從床上下來,懷疑地走上前,跌跌撞撞地,溪竹想要去扶她,卻被她一手推開。

  “這個東西,你在哪里拿到的?”池魚問道,語氣凄涼。

  “這……魔尊,我……”士兵結(jié)結(jié)巴巴不敢說。

  “說!說我父皇還有妖族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池魚瘋了般吼道,眼眶里血絲襯得人恐怖至極,瘋狂地?fù)u晃士兵的肩膀。

  溪竹見狀,忍不下去了,一把手拉過她,池魚瞪著眼睛看著他,眼神里在祈求,求他告訴她。

  “我若告訴你,你定要撐住,”溪竹緩緩說道,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她的表情,“你父皇起兵謀反,試圖開啟乾坤陣,率領(lǐng)眾妖攻上九重天,天帝派上神梓淵領(lǐng)眾天兵應(yīng)戰(zhàn),三日前,妖族之人,無一人生還?!?p>  池魚腦子一片空白,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一陣清風(fēng)繞指尖,一絲涼意涌心頭。

  “沒了,父皇,二姐姐,彩七,花老頭兒……沒了,都沒了,都沒了!”池魚終于抽泣起來,眼淚斗大的落下,重重地砸在地上,暈了過去,溪竹連忙接著她的身子,將她扶在床上。

  “魔尊,你如今告訴她,她現(xiàn)在定心如死灰?!笔勘f道。

  “無妨,她早晚得知道,如今她恨梓淵,對我們也有利,畢竟,她可是梓淵的例外。呵……”溪竹輕笑,萬年來,他倒是從來沒有見過天族上神梓淵對哪個女子上過心,十日前,他看見梓淵在忘川邊尋找著什么,滿臉焦急的聲色,他倒是第一次見,有趣的很。

  最后,梓淵還試圖跳入忘川去尋她,跳入忘川,怕是要忘記所有,那柳南絮及時而來,梓淵居然都沒有察覺到柳南絮在身后,柳南絮施法,將梓淵迷暈,帶了回去,后來才知道,她尋的,乃是妖族三公主,池魚,溪竹命人將她救回來,才發(fā)現(xiàn)她就是池魚,而宋玨便是梓淵。

  所以說,梓淵對她,動了情念,世人多為七情六欲所控制,不可一世的梓淵上神以前是那么涼薄冷漠,如今卻為了一個兔子精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碰自己的底線。

  所以,池魚便是梓淵的軟肋,溪竹要對付梓淵,便要利用池魚慢慢對付。

  池魚緩緩從床上起來,就穿上衣服跑回了妖界,溪竹故意將她放了出去,畢竟讓她親眼看見妖界的慘象,她就會越恨梓淵,于他越有利。

  池魚一襲白色單衣,披著頭發(fā),臉色慘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往日的妖界,百花齊放,彩蝶飛舞,鶯歌燕舞,萬里飄香。

  而如今,大殿旁邊的白玉蘭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紅的艷,被血滋養(yǎng)。池魚心頭一驚,連忙跑入大殿。

  周圍靈光閃閃,元神碎片飄散在空中,她來晚了,妖界之人,早已經(jīng)灰飛煙滅,她連他們最后一眼都沒有見到。

  池魚緩緩伸出手,元神碎片輕輕落在她的手心,最后在緩緩消失,池魚哭泣著,仿佛死去的人在和她一起哭泣。

  池魚走上父皇曾經(jīng)的王位,撫摸著座椅,卻感受不到半點溫度,皮毛坐墊已經(jīng)被披成兩半,歪歪扭扭地隨意擺放著,桌子上滴落這粘稠的血液,“滴”的一聲好像滴在池魚的心頭上。

  “父皇!”池魚終于忍不住哭喊出來,“二姐姐!彩七!花老頭兒!你能在哪里?一一回家了,一一回來了……我再也不調(diào)皮了,我會好好聽話,好好修煉,你們回來好不好,我再也不修仙了……”

  哭喊聲傳遍了整個王宮,空蕩蕩的宮殿里傳來空靈的回聲。

  池魚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桌角一邊有一個竹筒,她小心翼翼地將竹筒打開,里面存著好多紙條。

  “一一一百年生辰,會彈琴了?!?p>  “一一兩百年生辰,調(diào)皮的很,把她二伯兔子窩里的蘿卜皮都劃了?!?p>  “一一三百年生辰,很喜歡我送給她的裙子,我看著她穿上開心的樣子,甚是開心?!?p>  ……

  “一一萬年生辰,好像對一個男人動了情念,不知道他靠不靠譜,配得上我們一一沒有,我得替他好好把把關(guān)?!?p>  “一一被天界以施以情罰,我得把我寶貝女兒救回來?!?p>  最后終于是泣不成聲,哭到缺氧,最后癱坐在地上,捂著心口靠著寶座。

  忽然間,傳來一聲微弱的聲音:“丫頭,丫頭……”

  池魚心頭一驚,剛剛回過頭來,便看見花老頭兒杵著權(quán)杖,滿臉鮮血的站在角落喊到。

  “花老頭兒!”池魚連忙跑了過去,拉著花長老的手,左看看,右看看。

  “您沒死?太好了,您沒死……”池魚帶著哭腔地說道。

  “丫頭,你不該回來,如今妖界不安全,你快離開。”花長老替她擦了擦淚水。

  “花老頭兒,你告訴我,妖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何天界如此痛下殺手?”池魚問道。

  花老頭頓了頓,終于說道:“那日,妖帝聽說你被妖界追捕,說你對梓淵上神動了情,妖帝想到你必然會受請罰,情罰天雷劫,滅魂釘,你必定受不得住,便起兵攻上天界,想把你就回來,誰知,天界突然應(yīng)戰(zhàn),像是蓄謀已久,說妖帝私自煉乾坤陣,企圖顛覆六界,天帝派梓淵親征,妖界萬族,無一生還,我正巧在凡間喝酒,在躲過一劫?!?p>  池魚一驚,差點一下子沒站穩(wěn),居然是他滅了妖界。

  “妖界萬族,無一生還……無一生還……”池魚念著,都說神仙無情,果真,無情。

  “不好,”花長老權(quán)杖微微發(fā)光,“天界人來了,丫頭,你快走!好好活著,為了妖界好好活著。”

  池魚傻愣愣地看著她,花長老一把手推開她。

  “你們誰也走不了!”素月緩緩飛來,穩(wěn)穩(wěn)落地,穿上穿著鎧甲,身后正是梓淵以及天兵天將。

  池魚看著他們,恨的牙癢癢,恨不得沖過去把他們?nèi)繗⒘?,為妖界報仇雪恨?p>  “池魚,跟我回去?!辫鳒Y上前說道,他的白袍上沾染了鮮血,妖族的鮮血。

  “呵呵……回去?回哪?你騙了我的情,滅了我的族,我殺你都來不及,你還想讓我回去?回到地獄嗎!”池魚吼道。

  “放肆!你是個什么東西,膽敢這樣對梓淵上神說話!”素月狠狠說道,瞪著她。

  “你又算什么東西!堂堂上神,也不過是個妒婦!你私自修改命譜,下凡擾亂人間凡人命軌,你比我更加罪無可恕!”池魚對素月罵到。

  “你這個妖精休要胡說,死到臨頭還想栽贓陷害于我!”說罷,便拿起劍,向她沖來,卻被花長老攔住。

  “丫頭,聽話,好好活著!”便施展靈力將池魚推開幾米之外。

  “花老頭兒!”池魚看著,花長老年歲已高,卻拿著權(quán)杖與素月撕打,梓淵卻站在一邊,望著池魚,眼生里滿是悲哀。

  池魚往外跑,只見,心頭猛地絞痛,轉(zhuǎn)過頭,卻看見素月一劍刺進了花長老的胸膛,花長老扭過頭,沖池魚的方向微微一笑,鮮血從嘴角涌出,順著脖子往下流,剎那間,灰飛煙滅。

  “不!花老頭兒!”池魚哭泣,如今,她當(dāng)真什么都沒了。

  池魚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覺得累了,抬頭一看居然是桃花坳,漫天的桃花瓣飛舞著,池魚緩緩走著,身子搖搖欲墜,普通輕飄飄的鵝毛,終于倒在一棵桃花樹旁。

  池魚潔白地裙角已經(jīng)被鮮血點綴得斑駁,像是漫天大雪里怒放的梅花。

  池魚半睜著眼,陽光微弱,煞時,她好像看見了父皇坐在宮殿批改奏折,好像看見二姐姐躺在柳樹下曬太陽,好像看見彩七躲在草叢里等著她去找她,好像看見花老頭兒搖了搖葫蘆聽酒聲,一瞬間全部化成煙霧。

  池魚伸出蒼白無力地手,遮擋著眼光,眼角的淚滑落,大口喘著粗氣,她只覺得,自己和她們一起去了好了,大家都死了,她為什么要活著?

  “跟我回去。”梓淵站在她身邊輕聲說道,面無表情,眼生里泛著水光。

  “你是來殺我的嗎?”池魚無力說道。

  “我不會讓你死的。”梓淵說道。

  池魚嘴角微微勾起,笑的那般無力,好像是在諷刺。

  梓淵施法將她身子運過來,抱在懷里,池魚渾身無力,只得任由梓淵抱著他。

  梓淵回到天界,素月看著懷里的池魚,說道:“梓淵,你這是作甚?她可是妖,你莫不是也對她動了情?!?p>  梓淵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溫柔的看了一眼懷里的池魚。

  按理說,池魚應(yīng)該暫時被關(guān)在天牢,但是梓淵偏偏不讓任何人碰她,把她安放在清風(fēng)殿,日日夜夜地照顧她,整日心事重重,魂不守舍。

  “對不起,一一?!辫鳒Y看著她靜靜地躺在床上,想要撫摸她的臉頰,手卻頓了一下。

  她應(yīng)該很恨他吧?恨不得殺了他。

  他曾對她動心,等了她五百年,那五百年,每天都在幻想他們相見的場面,他還會偷偷跑去妖界看她,然后再依依不舍地回來,后來,他答應(yīng)要娶她,便是一場賭博。

  他以為,只要有他,她便能飛仙,這樣他們便能一直在一起,沒有任何人能夠阻礙他們??墒牵媱澸s不上變化,她終究是沒有飛仙。

  她若沒有飛仙,他們便不能在一起,否則便會遭情罰。他是上神,自然可以活下來,可是她呢,是萬萬受不住的,他本想把她打發(fā)走,可是她卻對他一往情深,他無數(shù)次的動搖。

  不知怎的,帝尊知曉了此事,他千年來調(diào)查的妖界之事也水落石出,不得不親征妖界,可是他卻耗費修為,消耗壽命,留得妖界眾妖一縷元神,讓他們步入輪回,重新轉(zhuǎn)世。千年前,君祁和姬舒,他也曾動搖過,偷偷讓他們也步入輪回,再到月老那里,為二人牽得姻緣,他可是堂堂上神啊,一而再再而三為了妖而縮短壽數(shù)。

  這些事,除了柳南絮無人知曉,因為他覺得,他們始終是被自己殺了,他無可奈何,他是天神,必須謹(jǐn)遵天規(guī),但是,他也有凡心。

  梓淵看著她,不知不覺,眼淚居然落了下來,最后為了蓋了蓋被子,轉(zhuǎn)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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