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桌上放了二十歐,朝那個路口飛奔而去。跑到那個路口,我發(fā)現(xiàn)那條路上行人很多,但是沒有穿白色T恤和牛仔短褲的女生。難道是我眼花了嗎?我有點不死心,繼續(xù)朝前走,走了幾個路口都沒有,我再往回走。走了三遍,我確定我是看花眼了。
心情一下子就陰郁起來了,我覺得路上的女生哪個我看上去都像沈玉。疲勞感一下子侵襲上來,我才想起時差的問題。我渾身疲憊地走回酒店,這條路好像很長很長。
走到酒店門口的時候我實在支撐不住了,在酒店門口的臺階上坐下,點起一支煙,抬頭看著天空。天深藍(lán)色,星星點點,我好像在星星里找尋沈玉的影子。
我身邊坐下一個人,又是那個漂亮的意大利女人,她給了我一瓶水。
“我一直在這里等你?!?p> 我口干舌燥,顧不得這水是不是有問題了,打開就灌了半瓶,剩下的半瓶我澆在了腦袋上。美女拿出一包紙巾遞給我,我沒有接,她拿出一張,幫我擦臉和頭。我沒有理會她,她把擦完的濕的紙巾捏在手里。
坐了有半個多小時,我站起身,也沒跟這個美女打招呼,朝酒店里面走去。
美女在我身后說:“瑪?shù)倌?。?p> 我沒有告訴她我叫什么。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醒了,不過感覺精神不錯。我換上運動T恤和短褲,出門跑步,我要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找沈玉。
周邊的美景我根本無暇顧及,我在視力所及的范圍尋找沈玉。路上有不少跑步的人,但是以老外為主,對了,其實在這里,我才是老外。有的人跑過的時候還會給我打招呼。
我把房子密集區(qū)域跑了個遍,雖然沒找到沈玉,但是對這里的情況比較了解了。我想上午再來找找看,下午去海灘那里找。
回到酒店洗了個澡之后,下樓去吃早飯。在餐廳又碰到了瑪?shù)倌?,她向我招招手,我點頭致意。我選了一個離她比較遠(yuǎn)的位置坐下。這次,她沒有走過來。
這個意大利女生雖然我覺得她總是像跟著我一樣,有點奇怪,但是我對她莫名有種好感。這種好感并非僅僅來自于異性吸引,而是一種很親切的感覺。雖然我一再想要遠(yuǎn)離她,但是她好像總是對我不離不棄。對她的一些不是太友善的言行,總有一絲內(nèi)疚,但是我只能這樣做來盡量讓她遠(yuǎn)離我,因為對我來說,沈玉就是整個世界。
吃完早餐后,我換了一件花襯衫,搭配牛仔短褲和運動鞋,準(zhǔn)備開始我的尋覓之旅。
電話震動了,我看了一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我想了半分鐘,接了起來。
“喂,鄭澤灝,我是彭偉?!蔽毅读撕芫?。
“兄弟,你怎么有我電話的?”
“我在網(wǎng)上看到過你的采訪稿,知道你的工作單位,然后我打電話過去,他們說你辭職了。然后我問他們要你的電話,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轉(zhuǎn)了半天才讓我搞到。”
我聽了哈哈大笑。
“你小子躲哪里去了?”
“我后來考了醫(yī)學(xué)院,做個小醫(yī)生?!?p> “這個高大上啊,學(xué)霸的人生就是跟我們普通人不一樣?!?p> “好了,別恥笑我了,有個人要找你?!蔽宜查g想到的居然是沈玉。
“喂,你猜我是誰?”電話那頭一個男生的聲音,聲音低沉,但是吐字清晰。我大概十秒不到就想到了這個人——劉斌。
“劉斌?我靠,你去了哪里了?你失蹤了,我特碼擔(dān)心了你幾十年?!蔽彝蝗挥蟹N想要哭的感覺,聲音有些沙啞。
“兄弟,沒失蹤,我只是不想毀了你?!眲⒈蟮穆曇舾统亮?。
劉斌給我講了他的故事。從我們在學(xué)校分手后,他沒有回家,而是輾轉(zhuǎn)了很多地方,最后從云南去了緬甸。因為在農(nóng)場他對那個惡霸家干的事情會敗露出來,所以他想了辦法跑路。一路上風(fēng)餐露宿,扒火車、打臨工、睡車站,只要能生存下去,他什么都干。
到了緬甸之后,他一開始躲在一個地方,那里有不少國內(nèi)來的人,大多都是犯了點事的。他被一個在那里混得不錯的早先過去的華人看中,做了那個人的保鏢,解決了吃飯的問題。
再往后,那個人出事了,被另外一波勢力干掉了。劉斌帶著手上剩下的人,憑著勇氣和能力,最終成為那里最大的勢力。
再到后來,他轉(zhuǎn)型成為一個企業(yè)家,生意主要涉及東南亞,但是他始終沒敢回來。
當(dāng)時為什么有彭偉給我講的故事,因為他斷定如果我知道了他的想法,我一定會跟他一起跑。他不想拖我下水,但是又怕我因為他的不告而別而恨他,所以他和彭偉編了他回去看父母的事。
那么那家被砸的店是怎么回事呢?后來彭偉告訴我,那是因為我一定要去看現(xiàn)場,他隨便指的一家店。那家店看上去像被砸了一樣很破敗,而且我們那時候還小,加上內(nèi)心緊張,我就認(rèn)為那家店就是被劉斌搶了的。
劉斌直到最近才輾轉(zhuǎn)找到了彭偉,而且彭偉并不是一個小醫(yī)生,而是一個小有名氣的醫(yī)生了。找到彭偉之后,他從緬甸回國,在上海見到了彭偉。他們剛見面,就想到了要打電話給我。
聽完這個故事,我長舒一口氣。看來沈玉并不是劉斌的轉(zhuǎn)世,我總是用對劉斌的想法套在她的頭上,包括我很多次想要放棄她都來自于我內(nèi)心對于劉斌不辭而別這件事產(chǎn)生的陰影。
劉斌讓我出來一起見個面,我告訴他我在意大利,不是旅游,不是工作,而是在找我可能再也找不到的女朋友。電話那頭這兩人的笑聲在我聽來震耳欲聾。
“不是,兄弟,我想說你都這年紀(jì)了還這么純情哪?你這何苦?。看笳煞蚝位紵o妻???”劉斌一邊笑一邊說,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等我回來我收拾你倆,我先去找老婆了,別把我電話號碼搞丟了?。 ?p> 我掛了電話就出門了,此刻,好像能夠找到沈玉的感覺越來越強(qiáng)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