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進展
張靈的演技堪稱爐火純青，嘴里一句實話沒有。
這樣的犯人最難對付，大多還都是硬骨頭，甚至是死士，通過裝傻表演來擾亂你的判斷，面對酷刑又能抗，甚至一心求死，巴不得你施刑時失手讓他解脫。
而且據(jù)盧東臨調(diào)查，這張靈父母雙亡，只有一個失散多年的妹妹，孑然一身，了無牽掛，這方面也沒有突破口。
只有找到他供詞的漏洞，擊穿他的心理防線，才有可能獲得一點有用的信息。
“好，本官就算你背后沒人指使，那你的鴉片是從何而來？”
提起鴉片張靈的臉頰微微僵硬，旋即恢復(fù)正常，“小人聽宮人們談?wù)撨^，一時好奇，托人從承天府鬼市購得?！?p> 柯儀冷笑一聲，“從承天府鬼市購得？所托何人？”
“這…”
柯儀將一個灰色小包扔到張靈面前，“這是從你住所搜出來的，都是最上等的鴉片，鬼市？呵呵，不知你月俸幾何，能支撐你這般花銷?！?p> 張靈的臉色再也無法維持平靜，冷汗布滿額頭。
“如何，可愿意說了。”柯儀好整以暇，盯視著張靈。
幾番喝問下，張靈始終沉默不語，柯儀見狀揮揮手，讓番役將張靈帶下去用刑。
在酷刑之下，張靈咬緊牙關(guān)，不發(fā)一言，但柯儀并未感到氣餒，反而隱隱感到興奮越是這樣說明背后的事越大。
盧東臨這幾日安排人手嚴密監(jiān)控媽祖廟和常回樓。
媽祖廟一切都很正常，每日香客不斷，香火鼎盛。
廟祝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和藹老人，經(jīng)常施舍窮苦大眾，在這一帶名聲極好。
而常回樓是一家酒樓，盧東臨派人分批次裝成客人在內(nèi)用飯，還真讓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貥枪灿腥龑?，但只對外開放兩層，盧東臨調(diào)來?；貥窃诔刑旄牡怯浶畔?，上面明明白白寫著三層全部用于經(jīng)營。
他手下的小校在監(jiān)視時，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了酒店伙計三層為何不開放，酒店伙計卻說他也不知道，自他來這里三樓就一直不開放，東家好像說是倉庫。
這就更可疑了，酒樓每日食材都有人專門采買，何須用一層樓當倉庫，哪有那么多需要儲存的東西。
確定了?；貥怯泻艽蟮囊牲c，盧東臨果斷動手，身穿飛魚服，腰掛繡春刀，一隊如狼似虎的錦衣衛(wèi)沖進了酒樓。
“北鎮(zhèn)撫司辦案，無關(guān)人等統(tǒng)統(tǒng)退開！”
盧東臨一撩下擺，端坐當中，點頭示意手下們?nèi)ニ讶龢恰?p> 噔噔蹬的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一個身穿絲綢的白臉胖子從二樓跑了下來，攔住了正要上樓的錦衣衛(wèi)們。
滿臉諂媚笑容，不著聲色地瞄了一眼盧東臨的腰牌，拱手抱拳道：“鄙人?；貥钦乒窈均i，不知千戶大人蒞臨小店，未能遠迎，恕罪恕罪，不知大人如何稱呼。”
盧東臨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胡志鵬，“本官盧東臨，不勞胡掌柜遠迎，兄弟們是來查案的，不是來吃飯的?！?p> “那是那是，大人心系公務(wù)，小的心里佩服的緊，只是柯大人曾張榜于民，北鎮(zhèn)撫司專司諜案，不管其他，莫非大人懷疑我這小小酒樓涉嫌通敵不成？”
盧東臨輕笑一身，站起身來，上下打量了一番胡志鵬，”胡掌柜的倒是個有心人?！?p> 臉色一冷，”沒錯！爾等涉嫌謀逆通敵大案，給我拿下?！?p> 兩個小校上前將胡志鵬反剪雙手擒拿。
“哎呦哎呦，疼！盧大人，這可是開在玄武大街上的酒樓！”
胡志鵬臉上諂媚神色消失無蹤，語帶威脅的說道。
盧東臨哈哈一樂，”我自然知道能在玄武大街上開店都是背景深厚之輩，就是不知道您后邊幾位能量有沒有大到能從北鎮(zhèn)撫司衙門撈出來謀逆案犯，給我?guī)ё?！?p> 盧東臨在常回樓三層查獲了大堆鴉片，沒說的，張靈的鴉片是從這出的貨。
他當即回去將此事匯報給了柯儀。
“那個姓胡的背后是何人?。俊翱聝x面色不變，緩緩問道。
“這般多的鴉片，估計有水師的人?！北R東臨面色沉重回道。
柯儀聞言沉默不語，輕嘆一聲，擺擺手讓盧東臨先下去。
胡志鵬只是個臺面人物，所知有限，只供出了一個寧海鎮(zhèn)水師的協(xié)領(lǐng)監(jiān)營官。
柯儀請示鄭克臧，得到了一查到底的命令，盧東臨將此人秘密逮捕，再根據(jù)他的供述繼續(xù)抓下去。
一層層剝開了這個走私網(wǎng)，最后集中到了戶官楊英身上。
柯儀不敢擅專，再度進宮去請示鄭克臧。
”?；貥潜诲\衣衛(wèi)抄了，殿下要對我們動手了?！痹跁恐衼砘仵獠降臈钣⒁荒樈乖?，看著在書桌后安坐的身影，聲調(diào)抬高道：
“當初就應(yīng)該一起動手！你說忍讓忍讓，現(xiàn)在好了，我看咱倆就快能見著馮錫范了。”
隨著楊英踱步帶起的微風(fēng)掃過蠟燭，燭火搖曳下露出坐在書桌后的蒼老面龐，正是吏官洪磊。
他輕輕嘆息一聲，“如今殿下大勢已成，全善兄你說再多又有何用?！?p> 楊英被他的態(tài)度激怒，“還不是你優(yōu)柔寡斷！”
洪磊被楊英三番五次埋怨也微微動了火氣，低喝道：“殿下監(jiān)國時便被贊有國姓爺?shù)娘L(fēng)采，這等人物豈是能被密室謀殺的，要是動了手，你我早已和馮錫范作伴了?！?p> 楊英聞言沉默了下來，洪磊輕嘆口氣，“那個張靈是什么情況？確定沒問題？”
楊英嗤笑一聲，“那是劉國軒埋的棋子，劉國軒被軟禁后，這小子主動聯(lián)系了我，你說他一個內(nèi)官怎么還喜歡女人，而且喜歡哪個女人不好，偏偏喜歡王妃?！?p> 洪磊苦笑一聲，“他才是最麻煩的，這人可靠嗎？”
“你放心，他妹妹被我藏起來了，他不會亂說的。”
洪磊點點頭，“既是如此倒也好辦，不過是走私鴉片，恭敬侯（鄭聰）最近不是也幫著紅夷在鼓搗這東西，你明天主動去認罪，再把喬立焱拋出去，殿下應(yīng)該就消氣了?！?p> “我認罪？！話可不是這么說的，這又不是我一個人的生意?！?p> 洪磊臉色一沉，“全善兄你糊涂，最多不過是罷官，跟喬立焱一樣鄉(xiāng)中養(yǎng)望，有我等在中樞，過幾年起復(fù)便是。”
楊英還要爭辯，洪磊厲聲道：“這可由不得你，只怕北鎮(zhèn)撫司此時已經(jīng)查到你身上了！”
楊英身子一震，臉色變得灰白，半晌后咬咬牙，“好，我去向殿下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