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宗的外門弟子王芝臨,失蹤了。
王芝臨在兩年之前拜入長春宗,而后一直勤懇修行,終于在不久前突破了煉氣七品修為。
在拜入長春宗之前,王芝臨的背景是一片空白,無門無派,亦無牽掛。
拜入長春宗之后,亦是秉承著謹小慎微的生活態(tài)度,既沒有與人結仇,亦不曾與人交好。
可以說是典型的長春宗小透明了。
縱觀其數(shù)十年的閱歷經(jīng)歷,唯一能值得拿出來稱道的,也就是僅憑自身默默苦修,然后步入煉氣七品了。
僅憑自身苦修步入煉氣后期,這也可以算作一個成就。
如果他就這樣繼續(xù)透明下去,無疑可以成為內(nèi)門弟子中的一員。
但是他就這樣從透明,變成了消失。
王芝臨就這樣消失了。
如同一滴淚消失在了大海里。
沒有引起任何波瀾。
沒有人會為他的消失而感到痛心,亦沒有人會去懷念這么一位籍籍無名的外門弟子。
長春宗的執(zhí)法堂立了案,也有幾位師兄來到了開明峰,盤問過居住于王芝臨洞府邊上的幾位弟子,但都沒問出些什么,最后便只能不了了之了。
王芝臨的一生就這樣留在了執(zhí)法堂如山一般堆積的案件中的一頁紙,再也無人翻閱。
……
聽完紅意報告的宗門內(nèi)關于這位王芝臨的故事,又憶起那日的情形以及王之林所說過的言語,方問蓮不禁心生感慨。
“所謂藏在暗處的人嗎?”
那日回到洞府中的時候,藍煙與紅意便已然將護府法陣修理好了。
空幽鯊的傷勢也在丹藥和兩位侍女的照料下很快恢復。
一切便如同沒有發(fā)生,方問蓮的日常生活與那日的暗殺發(fā)生之前沒有任何差別。
就如同長春宗一樣。
……
長春宗界域之內(nèi)的某處偏門法堂。
老樹枯敗,法堂蕭瑟。
一位老者端坐于法堂深處。
“王之林死了?”
“是?!?p> 一位高瘦弟子跪于堂前,低聲說道。
“方家子弟一個個的都這么深藏不露?”
老者不禁苦笑著嘆道。
高瘦弟子嘆道:“依弟子看,就不該派遣那個二世祖過去,到頭來還賠了件家伙?!?p> “老祖,弟子看咱們要么按兵不動,要動手就該安排些厲害的家伙過去?!?p> “方家這倆外門弟子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老者反笑道:“你說說,還能派出什么人,又有什么機會動手?”
高手弟子想了想,嘆道:“經(jīng)王之林此次行動失敗以后,方問蓮無疑會提高警惕,再想從開明峰后山中動手已然有些困難?!?p> “更何況咱們在開明峰的棋子中也就屬王之林最合適了?!?p> “方玄明倒還好說,方問蓮幾乎是必定會在兩年之后的外門大比中被收入內(nèi)門的?!?p> “屆時才是真的不好動手了?!?p> “如此看來,弟子還真不知道何時動手合適了?!?p> 高瘦弟子小心翼翼地問道:“要不……咱們收手?”
老祖哀笑一陣,隨即說道:“收手,是不可能收手的?!?p> “必須得死幾個?!?p> “不然這方家當真的是要年年往這里送人了。”
高瘦弟子又問道:“那么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老者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擠在一團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些,隨即輕嘆一聲。
“我們不急,會有人急的?!?p> ……
遠在東荒之地的一處陰暗狹間。
“啪……嘩……”
玉盞破碎,然后化作了粉末,從一位中年男人的指間流瀉而出。
“我,對不起林兒啊……”憤怒之后,中年男人有些失神,如是嘆道。
另一位修士見狀,便上前安慰道。
“四哥息……”
話未說完,便有一股無形威壓從空中降下,那人隨即跪下,不再能言語。
“我們都對不起林兒?!?p> 中年男人的眼里沒有絲毫怒意,只是漠然。
王之林身為王家在暗處的棋子,所犧牲的絕不僅僅是自己的名字和宗族里的身份,這些年以王芝臨的身份想必也為王家辦過不少臟活。
已然失掉了在王家的名字,王之林自然不可有功勞,但知情者無疑不會記得他的苦勞。
知道,卻也僅限于知道。
王家不可能,更不可以去為了一個毫無關系,干凈透明的長春宗弟子的消失,去討要說法。
即便這位名為“四哥”的中年男人再如何憤怒,陰暗狹間里的眾人再如何悲傷,他們都不可以有任何表態(tài)。
當日,狹間里眾人依次來到了王家祠堂。
在眾多牌位的某個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個潔凈如初但卻早已蒙塵的牌位。
潔凈如初是因為這些牌位每隔一段時間都有專人清洗。
早已蒙塵則是因為這個牌位已然多年不曾被人祭奠。
牌位上的名字,王之林。
一個本有著相當?shù)奶熨x,卻因為一些原因,還未一展鋒芒便就此死去。
然后改頭換面成為了被王家在暗地里培養(yǎng)的散修。
即便是現(xiàn)在,王之林真的死去了,狹間里的眾人也不能祭奠,只能以個人的身份來到祠堂之中,以神識的余光掃視著那個潔凈蒙塵的牌位。
佇立片刻,默然不語,然后離開。
……
王家的這些個大人們再如何悲傷憤怒,也不能急。
成年人當然應該穩(wěn)重。
但是青年人則不然。
一架飛輦悄然離開了東荒,朝著中州的方向而去。
……
作為王之林事件的另一個當事人,方玄明對于欲來的風雨沒有任何察覺。
拜方問蓮所賜,他只知道王之林這么個名字,卻對其背后的情報所知甚少。
那么現(xiàn)在他所能做的,也就是如方問蓮所說的那般,努力修行。
方玄明依舊是修為讓仙門洞天掛著,然后劍訣心法來回修行。
絕大多數(shù)時間在洞府內(nèi)修行,時不時去后山里散步散心擼一擼開明獸。
再就是去藏經(jīng)閣把例行的工打了。
修行之人的生活可以算得上無聊,而方玄明無疑又是個無趣之人,那么方玄明的修行歲月便可以說是相當簡約樸素。
至于阿月,仍舊是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如方玄明這般勤懇修行,而且依舊是時不時會消失不見。
方玄明在很大程度上已經(jīng)把阿月當作了會間或發(fā)生在自己身邊的某種自然現(xiàn)象。
我是海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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