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農(nóng)盅
“師父?”
秋生回過神來,喊了一聲。
不等九叔應聲,許陽風風火火地從小院中沖出來,喊道:“師父,等等我。”
一路小跑,躍過秋生、文才,還不忘回頭沖二人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
秋生滿臉急切不解之后,低聲咒罵一聲,趕緊追了上去。
秋生很清楚,九叔收徒一向很嚴格,要不然闖蕩江湖這般久,也不會只有兩個徒弟。許陽這不要臉的小混蛋到底給師父說了什么,竟然讓師父答應收他為徒,不解是其一,嫉妒是其二。
師父的愛,以后要一分為三了?
“師父,怎么能勞您動手,來,我拿著。”
許陽追上去,不由分說,從九叔手中接過一應工具,滿臉恭敬中又透著一股子親熱勁。
九叔沉著的臉稍稍緩解,瞥了許陽一眼。
這時,秋生、文才追了上來。
“師父,這小子究竟給你說了什么,你可別被他騙了?!?p> 秋生喘著氣,見九叔不理會他,扭頭惡狠狠地瞪著許陽,威脅道:“小子,你和我?guī)煾刚f了什么?老實交代,不然讓你好看?!?p> “師父,他威脅我?!?p> 許陽嘴角露出一抹壞笑,問道:“那……我要不要告訴師弟?!?p> “沒大沒小。”
九叔嘴角微微抽搐,想起這個徒弟之前還偷看他招魂,新仇舊怨加在一起,沉著臉說道:“剛剛自己說過的話,這么快就忘記了?!?p> 秋生張了張嘴,被噎了說不出話來。
他斷定師父不會收許陽為徒,那話分明就是嘲諷之言,結(jié)果不承想正應驗了。秋生眼睛轉(zhuǎn)動,尋思著是不是師父想與自己開個玩笑,整一整自己,這樣的事情,在他們師徒之間,可是經(jīng)常發(fā)生。
彼此都是坑貨。
師父坑徒弟,徒弟坑師父。
“哈哈,好,聽師父的?!?p> 秋生自認弄懂了師父的打算,眼睛一轉(zhuǎn),來個順水推舟,自己不上當,看師父還怎么玩下去,嗯,還可以再加一把火,側(cè)頭瞧著許陽,臉上帶笑,說道:”我秋生說話算話,以后,你就是大師兄了。“
“我呢,我呢?!?p> 文才追上來,指著自己和鼻子,“他是大師兄,我是二師兄,師兄你是三師兄了?!?p> “你是三師兄,我是二師兄?!?p> “不干,我是二師兄?!?p> …………
兩人斗起嘴皮子,簡直像兩個小孩子沒完沒了,九叔本就心煩,不由得加快腳步,突然覺得這兩徒弟收得有點坑。嗯,新收這個更坑,竟然知道自己最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要不要殺人滅口。
許陽扛著工具追了一段,累的有點氣喘吁吁,瞧見二人精力十足地爭個沒完,咳嗽一聲說道:“誰幫師兄拿東西,誰就是二師兄。”
爭吵聲頓止,二人望了過來。
秋生暗暗瞥了瞥嘴,才不上當呢,讓他一會,還真拿雞毛當令劍了。
“我來,我是二師兄?!?p> 文才沒想這么多,沖上前去,從許陽手中接過工具,高高興興提著,臉上露出孩童般的天真笑容,沖著秋生炫耀道:“我是二師兄了,我是二師兄了?!?p> “行,你是二師兄。”
秋生一臉笑容,內(nèi)心滿是智商碾壓的竊喜感。
九叔瞥了秋生一眼,微微搖了搖頭,突然覺得收下許陽,或許是一件好事。這兩個徒弟,秋生行事機怪,文才赤子心性,二人鬧騰起來,無法無天,沒完沒了,突然來了一個許陽,事情就變了。
變了!
九叔心中一動,掐指一算,只覺得天機混沌一片,以他的道法,往日還能窺探一二,今日初算,竟然一無所得。
不信邪。
九叔二次施法,動了真功。
隱約間窺得,許陽似乎是個大麻煩,但是于他而言,似乎也有一個大機緣。冥冥之中,應有這一段師徒之緣。
很快,一行回到九叔修行之地。
一個破落的庭院,三進三出,正門掛著道家八卦,說是道觀,更像是普通人家的一個院落。
“你們回屋修習功課?!?p> 九叔看著兩個徒弟,又沖著許陽說道:“你,隨我來?!?p> “是,師父?!?p> 許陽屁顛屁顛的跟上,院子雖然簡陋,許陽則沒有半分瞧不起九叔。
俗話說得好,山不在高,有仙則靈。
毫無疑問,九叔就是當世之仙。
依他的一身道法修為,如果想搞不義之財,發(fā)家致富,還不是手到擒來。只是道家修行,最注重心性。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那些不義之財,九叔顯然不會碰。
秋生盯著二人進入后院,眼中露出一絲慌亂。
自己猜錯了。
師父真準備收徒,自己頭上要多一頭大師兄。突然間,有種搬石頭砸到自己腳的感腳。
“文才,文才?!?p> 秋生緊走兩步,叫住準備回屋候行的文才,誘惑道:“你就不好奇,師父那小子說什么?”
“大師兄。”
文才認真地糾正,又拍了拍胸膛,說道:“二師兄。”
秋生臉上笑容瞬間凝固住,嘴角微微抽搐,一咬牙,叫道:“二師兄,咱們跟過去瞧瞧,師父準備和他說什么?!?p> “師父讓回屋修習功課?!?p> 文才顯得很高興,現(xiàn)在他有師弟了。
“師父是這么說了,不過也不差這一會。”
秋生繼續(xù)誘惑,兩個人偷聽,抓到被罰有人分擔,關鍵時候還能自己逃跑,讓文才背鍋,“咱們偷偷地過去,聽一聽就回來,不打緊。”
“那好吧?!?p> 文才眼睛轉(zhuǎn)動幾下,露出一絲好奇之色。
二人一拍即合,一路鬼鬼祟祟來到后院,湊過窗戶邊,撅著屁股往屋里瞧。
后院上,供奉著道家三清圣相。
九叔坐在主位,許陽恭敬地站在正堂中間。
“說說吧,你是從何處得知的?”
九叔目光含威,盯著許陽。無形中,一股壓力撲面打來,許陽嘴唇微顫,真話差點出口,硬著頭皮說道:“我都說了,是茅山仙人告訴徒兒的?!?p> “哼?!?p> 九叔冷哼一聲,盯著許陽打量半天,壓低聲音說道:“我也不問了,你記住,若有第三人知曉此事,莫怪為師心狠,把你誅出師門?!?p> “師父你放心,徒兒死都不外說?!?p> 許陽立刻拍著胸膛立誓,隨后試探地問道:“要是師父你自己透露出去,可不在誓言中?!?p> “要你提醒?!?p> 九叔一瞪眼,覺得這也是個坑貨。
長出幾口氣,心中惡氣終于順了,招了招手,說道:“過來,讓為師再看看你的根骨?!?p> “哎!”
許陽湊了過去,九叔上下其手,摸了起來。
“師父干嗎?還脫人衣服,看起來好舒服,你看大師兄樂了,我也想……”
文才看得有些眼熱,眼中絮絮叨叨。秋生一把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小聲點,同時心中有些焦急煩躁,覺得事情發(fā)展有些不妙,師父認真摸骨,分明是確認這小子是否有修道資質(zhì)。
“可惜,一個凡骨。”
半晌,屋中九叔停下手,嘆息一聲。
窗外,秋生松了口氣。
既然沒有修道資質(zhì),想必師父就不會收他,便是收了,也沒啥用,不怕?lián)屃俗约猴L頭。
“沒事。”
許陽笑著搖了搖頭,心里倒也沒有多少失落,畢竟他很清楚,修道這玩意講究資質(zhì),萬中無一,不是誰都能行的,“師父一身好本事,又不是只能修道。只要能夠從師父身上學著做人道理,大是大非,徒兒也就心滿意足了?!?p> “倒是個明見心性的小賊?!?p> 九叔瞧見許陽不是作假,眼中露出一抹贊賞之色,深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說道:“雖然你不能修習茅山道法,但是為師早年得一蠱術妙法,今日傳給你,或許將來能有所成?!?p> “蠱術?”
許陽打了個寒顫,連忙搖頭,說道:“徒兒聽過,煉蠱就是用毒蟲相互廝殺,邪惡得狠,最終會把自己玩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徒兒不學?!?p> “哼,那是走了邪道。”
九叔冷哼一聲,說道:“真正的蠱術,乃是天地間真正大道,萬法之源。為師這門蠱術源自神農(nóng),乃是正是神道之法,你確定不學?!?p> “學?!?p> 許陽眼睛一亮,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臉上帶著熱情的笑容,“師父,快快傳授給徒兒。”
九叔呀然的微微張開嘴,這徒弟膝蓋有點軟啊,不過感覺還挺好。
“不要臉,馬屁精!”
窗外,秋生再也忍耐不住,厲聲鄙視許陽的小人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