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面對(盧平場合)
“你還...?好?”
盧平有點兒后悔自己沒有第一時間走上前去,將這個斯萊特林女孩和博格特分隔開了,她看上去比大戰(zhàn)攝魂怪還要不好。
但斯萊特林們通常很看重能力,還有其他的東西,雖然有著擔心她在學院內地位的考量,但是此時此刻,艾伯特小姐幾乎要暈倒過去的狀態(tài)讓他感覺自己的負罪感又加重了。
塞德里克沒等他說完,就往前跨了一步。博格特又從柜子里躥了出來,還沒等它成型,就揮杖說了一句:“滑稽滑稽?!?p> 沒人看清他的博格特。
這名赫奇帕奇級長的嘴巴抿成了一條線,一向充斥著溫和寬厚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前所未有的薄怒,也不知道是針對誰。
沒有人責怪他不解風情、不愿暴露自己的博格特。
畢竟剛剛艾伯特小姐的博格特讓在場的小巫師們沖擊得很:每個人都或多或少見到了自己死于非命或者半死不活的狀態(tài)。
“我沒什么事?!卑匦〗闵钗艘豢跉?,從那種戰(zhàn)栗中逃了出來,“我現(xiàn)在感覺好極了?!?p> “我覺得真的很有趣,能夠認清自己最害怕的是什么東西?!彼冻隽艘粋€疲憊的、但由衷的笑容,“博格特是個好動物,它確實很厲害?!?p> 然后軟了腿。
斯萊特林女孩們把她撐在了兩人的當中。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貝爾·貝克終于從被艾伯特小姐無限腦洞的震懾中回過神來,“艾伯特,你不會愛我愛到無法自拔吧?”
“老天,我還沒想好怎么拒絕你?!彼f,“雖然我們勢不兩立?!?p> “但是如果你真的這么喜歡我——”
“你有毛病吧!貝克!”艾伯特小姐笑罵出聲,“快點走開找你的祖母去。”
課堂的氛圍重新輕松了起來,原本尷尬的氛圍很快被學生們彼此的調笑聲躍了過去。
不過,還是有人的狀態(tài)有點兒奇怪的。
除了塞德里克,羅夫也感覺莫名其妙:“克勞尼,我給了你什么錯覺,會被某種大型動物咬死???”
“你不會真的那啥——”
“大哥...”艾伯特小姐輕聲細語地說,“你別學貝爾·貝克了,他一點兒也不好笑?!?p> “因為真的挺嚇人的??!”他說,“特別是你呆住的那下,那位斯萊特林姐們兒鼻子里都要噴出火了。”
赫勒斯在克勞尼的身后對著羅夫冷哼一聲。
“我就是想看看?!笨藙谀釣樽约旱男袨檎抑性~,“我沒聽說過博格特面對一個人的時候也會變來變去的。”
“我還得給你們道歉...”她說,“我覺得這樣還有點不太吉利呢...”
“要不要去華人街買幾根香去拜拜啊我的老天,去去那個叫什么,晦氣?!?p> “還是打住吧?!绷_夫拉了拉她的衣角。從剛才開始,塞德里克就一句話也沒說,這比看到自己半死不活更加嚇人。
參加課程的每一個人都沒有預料到,其他人對于這堂課的內容心照不宣地隱去了艾伯特小姐的部分。
盧平在宣布下課后,點了克勞尼的名字。
“留一下?克勞尼?你方便嗎?”
“是的,教授?!?p> 謝絕了其他伙伴的陪同,艾伯特小姐在課后忐忑地留了下來。
盧平沖著她點點頭,走到了那件熟悉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角落堆放著他寥寥無幾的衣物。
他看起來確實太過拮據(jù)了。
“你還好嗎?克勞尼?”盧平先發(fā)制人,“我很抱歉...沒有第一時間結束這次實踐,我應該想到你不愿意的?!?p> “我還好,教授?!笨藙谀岵缓靡馑嫉赜檬种赴淹嬷陆?,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我原本還擔心打破了您的課堂氛圍呢...”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你都沒有錯吧...”盧平說,“這個是沒法控制的?!?p> “戰(zhàn)勝恐懼的最好方式就是面對恐懼?!笨藙谀嵴f,“說實話,沒見到具體的之前我還不是非常確定?!?p> “那現(xiàn)在確定啦?”
“是的?!卑匦〗泓c點頭,“我還得感謝您沒有直接打斷我。”
“因為我也沒反應過來?!北R平苦笑了起來,“我并不清楚過去你身上發(fā)生了些什么,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會不會對你產生其他層面的傷害——老實說,我這么多年第一次見博格特能在面對一個人時候就變幻這么多的形態(tài)?!?p> “因此,可以得出一個很好的結論誒——”艾伯特小姐接過盧平遞過來的巧克力——他哪兒來的這么多巧克力???
“博格特對于抽象的事物時比較棘手的?!彼f,“如果一個人懼怕的不是某一個具體的東西,而是更加廣泛的東西,他反而會開始窮舉了?!?p> “這說明什么呢?”盧平喝了一口熱茶。
“這說明,抽象的概念或許在神奇動物們的眼中就是許多具體的事物的集合?!?p> “事實也是這樣就是了?!北R平笑了起來,布滿了抓痕的臉上露出了一種溫暖而由衷的善意,“我很高興你沒有被那樣抽象的...額,事件?所影響?!?p> “人們很難認清自己,如果能盡可能地了解自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克勞尼學著他的動作捧起自己手里的水壺蓋子,吹了吹上頭的熱氣。
縹緲的霧氣的掩蓋下,她的表情讓人看得不太真切。
“我害怕看清我害怕的事物,是因為隱隱約約地,我感覺我沒法去控制這樣的、讓我害怕的事情發(fā)生?!彼f,“但是人總得面對自己,對自己的逃避是最大的不負責?!?p> “拿破侖曾經說過:你某天遭到的災禍,是你過往的某天疏懶的報應。”
“我直到今天才知道,我其實一直在為那個可能擔憂?!?p> 她也不太清楚,自己為什么向著一位剛認識的教師傾吐這么多東西。但是,確實,除了他,還有誰能夠傾吐了。
一個與任何事件看上去無關地、無意間撞破這種不該有的恐懼的,局外人?或許可以這樣說?畢竟盧平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熱心腸地過分的貧民教師。
換成任何一個人可能都很難理解她對于死亡的恐懼?;蛘哒f,他們可能會認為,她這樣想是不值得的事情。為那些沒有發(fā)生的事情而擔憂,是笨蛋才做的事情。
也是把別人放置到比自己弱小的位置,認為自己在強力上的地位高于其他人
不是對她自己的,是對除了自己任何人的,所有于她的任何人的飛來橫禍。
“如果有一天,誰是出乎我意料地、沒有走向無疾而終的死亡,這都讓我恐懼吧...”
“這樣啊...”畢業(yè)于格蘭芬多的年輕教師突然明白了艾伯特小姐執(zhí)著的點在哪兒,“你應該是覺得自己真的,很厲害,才會有這種擔憂?!?p> “雖然你確實很優(yōu)秀,克勞尼,我不得不承認這一點?!?p> “或許你也是屬于‘有多大能力,擔多大責任’的那一部分思維派系的人?!?p> “但是,你得知道,有的時候,其他人擁有自己的想法?!?p> “自己的想法和我想要他們無疾而終應該沒有區(qū)別吧?教授?”
“如果有的人自己追求死亡呢?”盧平問。
“不可能有這種事,教授?!笨藙谀崧牪坏眠@個,腦袋搖晃地像個咕咚鼓?!皼]有人會想要追求死亡?!?p> “總有些強力夠不到的地方?!苯洑v過悲歡離合、生死離別的萊姆斯·盧平,平靜地看著眼前年輕的斯萊特林,她有著這個年齡獨有的沖勁兒,“就像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們總是惡作劇或者闖禍,做些危險的事情?!?p> “或者不要為不值得的人努力。”他說。
“但是他們堅決不這樣做。”
“在某些場合里,死亡如果是不可避免的話,如果可以,總會有人希望犧牲的是自己,對不對?”
“不可以沒有犧牲嗎?先生?”
“這是很難的事情...”
“只要有沒法顧忌到的地方,即使再厲害的人也會失算?!?p> 但是僅僅只言片語,剛認識幾天的他根本沒法說服責任感根深蒂固的艾伯特小姐。說實話,沒人會討厭一個誠實地、肯為他人付出的人。
在社交過程中,這類人通常是最值得結交的類型。
但是這位小姐的擔憂或許有點兒過分了——至少在盧平看來,斯內普絕不可能是那個死在前頭的人。
他追求功名利祿,遠大的理想,極高的地位,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可以不擇手段。那樣的人不可能會露出博格特那樣凄涼又溫暖的眼神和表情。
而且,由一個學生來擔心自己的老師慘死?
而且還是魔法學校的老師?那個黑魔法大師斯內普?這也太遜了。
小孩們總是如此固執(zhí)地堅持自己的想法,在年輕的時候認為自己無所不能,直到遇到自己無論如何努力也跨越不過的壁壘,難以攀越之墻,才知道原來自己的能力有多么的渺小。
但年輕的沖勁是好事兒。
只要她自己不被影響的過分就好了。
茶水的熱汽蒸騰的時間分外的短暫,霧氣消散的那頭,堅持自己觀點的艾伯特小姐沖著他揚起了一個不帶有任何含義的笑臉:“我覺得我能調節(jié)好這些,謝謝您的開導!”
她顯然沒聽進去他說的話。
“雖然我一點兒也不確定你聽進去了多少,克勞尼?!北R平像個過來人一般老氣橫秋地說道,“生活總是得過下去的?!?p> “麻煩是解決不完的。”
他在女孩起身時又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