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有驚無險。
鶴峰心中默默計算著步數(shù),他的身子最終停在了安全門前,這一層就是廋猴的家。
已值深夜,過道兩旁的家家戶戶全都閉上了門,通亮的樓道燈下,只余他清脆的腳步聲。
當走到廋猴家門口,手中的紅香也已燒到了尾截。
鶴峰按照女尸所說的醒魂步驟,用香火點在封著瓦罐的油紙上,深紅的香尖非但沒有點燃油紙,反而被浸濕慢慢熄滅。
瓦罐發(fā)出輕微的震動,似乎里面有什么東西開始掙扎。
他稍稍往防盜門前靠了靠,一把扯下油紙將瓦罐口對上了貓眼。
瓦罐抖動得更加厲害,廋猴的魂魄傾泄著鉆入門內。
過了稍許,瓦罐沒了動靜,重量也輕了下來。
鶴峰沒有急著進去,魂魄返體期間不能有外人打擾,以免驚嚇走魂魄。
沒有多久,屋內傳來輕微摔砸聲,他微微提眉,
魂魄返體的動靜這么大嗎?
正這般想著,隔壁的房門突然打開,探出一個地中海中年的腦袋,他的臉上氣勢洶洶:
“吵什么吵!這么晚不用睡覺的嗎!”
鶴峰報以一個抱歉的微笑,剛要開口,突然臉色巨變。
廋猴家內,傳出玻璃碎裂的聲音,仿佛里面正在發(fā)生著爭斗。
他沒有絲毫猶豫,迅速掏出鑰匙打開房門,里面一幕讓他目眥欲裂。
屋內亂七八糟,茶幾翻倒玻璃桌面稀碎,廋猴的身子正倒在旁邊,皙白的脖頸被拉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殷紅的鮮血泊泊地淌向地面。
“廋猴!”
在走廊數(shù)道房門打開的瞬間,鶴峰往屋內沖了進去。
....
鶴峰戴著手銬坐在審訊椅上,刺眼的燈光打在臉上,讓他睜不開眼。
“這么晚跑受害者家做什么?!?p> 對面的審訊桌后,坐著兩名身穿藍色制服的警員,正在對他進行盤問。
略微撇頭讓自己好受一些,鶴峰鎮(zhèn)定地開口道:
“他最近心情不順,跑到我家去找我喝酒,我當時店里面有點臟,就和他一起去了他家,聊著聊著,我自己也被勾起了傷心事,于是借了他的車跑去故地重游....”
關于今天晚上的事,他在心里已經(jīng)編好了大致理由,之前跑去Y城的事早晚都會被查到,索性一并說了出來。
審訊室的門被打開,從外面走進一人,由于燈光阻礙,鶴峰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只能從體型上大概分辨出是個女性。
那人將一個案板放在了審訊桌上,隨即走了過來。
燈光挪開,鶴峰也看清了她的面貌。
面前女人的年齡大概二十二三歲,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fā)利落地挽著,彎彎的葉眉帶著幾分英氣,精致五官均勻的分布在立體的臉龐上給人一種驚嘆美感。
看著她,鶴峰心中頓時生出一股異樣感,當然這份感覺并非見色起意,而是若有若無的熟悉。
這種級別的美女,自己見過應該不會沒有印象啊。
正在他思慮間,女人打開了審訊椅,
“別愣著了,跟我走吧。”
審訊室外,是大部分警員的辦公地點,鶴峰在一干警員注視下,跟著女人下了樓,走進一段悠長的過道。
聞著前方淡淡的芬香,無論他怎么回憶,都無法將身前女人與記憶中的某人重疊。
高跟鞋清脆的聲音停止,女人駐足在鐵柵欄前,打開了牢門,
“進去吧。”
鶴峰心思重重,聽到她的話下意識地走了進去,直到沉重的柵門再次關上,這才回過神來,
“這就把我關起來了?”
“你身上的事比較復雜,等調查清楚自然會放你出來。”
女人解釋一句,便朝牢房對面的辦公桌走去。
鶴峰終于按奈不住心中的疑惑,出聲將她叫住,
“喂!”
“怎么了?”
“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聽到這話,女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的笑容,令周圍的燈光都失色了瞬間,
“都到這種地步了,還有心情搭訕啊?!?p> 說完便不再看他,徑直走到了辦公桌后。
鶴峰見自己被誤會,也不好意思繼續(xù)開口,坐到牢內冰冷的板凳上。
努力甩開那股揮之不去的疑慮,他的心情逐漸煩躁。
現(xiàn)在廋猴遇害生死不明,自己作為今晚甚至是最近幾天唯一和他接觸的人,自然是第一嫌疑對象。
看之前的態(tài)度,今天晚上去萬和山的事情肯定已經(jīng)被查到,那女主播的死亡多多少少會對自己產(chǎn)生影響。
還不知道安全通道里有沒有攝像頭,若是有,自己當時的行為又該怎么解釋。
走廊里又響起了腳步聲,鶴峰微微抬頭,看見一名身穿制服的中年走了進來。
中年看著辦公桌后盯著電腦的女人,略微驚訝,
“今天晚上怎么是你在值班?”
“隊長今天有急事,我?guī)退攤€班?!?p> 女人將目光從屏幕上移開,微笑著回答中年的問題。
“哦?!?p> 聽到這話,中年恍然地點了點頭,轉身正要離去,看見走廊外面走進兩人。
當看清來人時,他立即熱情道:
“回來了??!”
他接下來的一句話,讓鶴峰心頭巨震,
“吳薇不是幫你值班嗎,這么晚不回家跑這來干啥?!?p> 直到此時,鶴峰終于明白那股熟悉感的來源。
從小到大,除了小家伙外他從未接觸過第二個名叫吳薇的人。
就在他百感交集之時,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將他從思緒中拉了出來,
“鶴峰,真的是你!”
抬起頭,柵欄外正有一名容貌不輸吳薇的女人在看著自己。
她滿眼的關心非但沒有讓鶴峰感到一絲暖意,反而通體生寒。
‘我將會是你的夢魘,在夢里與你相見?!?p> 那噩夢中的低語仿佛回蕩在鶴峰耳邊,他面色一白,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
看見他的姿態(tài),女人的臉上涌現(xiàn)出疼惜,旁若無人的心疼道:
“你還沒從我姐姐的死中解脫出來嗎?!?p> 這番話,讓站在她一旁的秦父面色鐵青,
“秦琪!你在胡說什么!”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說話居然如此不顧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