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出門后沒多久,有一年輕小伙來到黑格的木屋,詢問得知是天宗弟子之后,便告訴常青等人說是村長邀請他們到他那里去。
常青等人走在街上。天是藍的,地是白的,木屋排列地非常整齊,屋頂白雪覆蓋,屋檐下掛著冰瘤。沒多久,年輕小伙就將常青等帶到了村長住處,這座木屋比黑格的大不了多少,想必屋內(nèi)陳設應該也差不多,屋頂煙囪冒著炊煙。
屋子里有三人,黑格就在其中,他見常青等進來了,就站了起來笑呵呵地招呼他們坐下,很熱情。這里的座次也沒啥講究,常青等就隨便坐下了。黑格先介紹了常青給村長認識,又介紹了村長和他旁邊的一位婆婆。村長是一位白胡子爺爺,他旁邊的人黑格說是端木婆婆。
村長把常青等人端詳了一遍,目光在光明宇身上多停留了那么一小會兒,最后又回到常青這里。常青行抱拳禮,剛要說話便看到村長一抬手說道:“你們的事黑格都向我講過了。此事說來話長。首先,我等并不確定,這件事與七月飄雪是否有關系?!?p> 之后,村長與端木婆婆一同講述了一件不為他人所知的事情,關于一女孩的故事。
“她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是我們的錯,十四年了,她一個人在雪山里,過得肯定很不好?!倍四酒牌耪f道:
“這還要從當年的那場戰(zhàn)爭說起。那場戰(zhàn)爭雖然短暫,卻把村子破壞地滿目瘡痍,險些滅族。最后敵人退去,興安村取得了勝利,可勝得卻莫名其妙?!贝彘L說道:
“那只軍隊驍勇無比,卻在一夜之間向南退去。村子認為戰(zhàn)爭停止只是暫時的,不久的將來定會卷土重來。為了金錢,土地,資源,哪怕是雄心壯志,又或者是一時的沖動,總之戰(zhàn)爭不可避免。這場突如其來的戰(zhàn)火改變了村子的想法,認為只有強大的力量才是生存的保障,同時也是對敵人的威懾,讓他們不敢輕易來犯?!倍四酒牌耪f道:
“于是,村子決定破除那條自古流傳下來的祖訓。在興安村的雪谷中一直封印著一股強大的力量,是上古白翎鳥元靈的一部分,其法力可以冰封雪藏一切。村子要用它強大的力量保衛(wèi)村子免受滅頂之災,于是將這靈力引導到一名嬰孩身上?!贝彘L說道:
“白鳥之靈伴隨著她一同成長。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村里人對她產(chǎn)生了恐懼,所有人都排斥她,害怕她,而且日益嚴重。最終恐懼演變成了憎惡、痛恨,接連不斷地有人向村長提議一定要殺掉她——在她還不夠強大之前。就在那天晚上,天空突然傳來了鳥鳴,巨大的白鳥在村子上空不停地盤旋鳴叫。終日惶恐不安的村民心驚膽戰(zhàn),不敢出屋。最后,白鳥披著月光向北飛去。然而,村子并沒有因此而安定,無名的恐懼如陰云般籠罩了整個村子?!倍四酒牌耪f道:
“在這北方,人人最怕的就是雪魔,一提它人人心里都發(fā)怵。所以人人都怕雪兒,甚至還說她是雪魔轉(zhuǎn)世。”黑格說道:
常青等聽完都一言不發(fā),只有凌沐自言自語了一句:“一定是有人在妖言惑眾?!?p> “大師兄,我們?nèi)フ宜??!惫饷饔钌锨罢f道:
所有人都為光明宇的這句話感到意外和吃驚,而且看他那堅定的樣子,即使不同意,他也會非去不可得。
“正有此意,不過你還是在村里等著吧,我們師…”常青還沒有把話說完,便遭到了光明宇的堅決反對,在座的師兄都為光明宇此時的反常行為感到奇怪。
“不,我一定要去,因為我們一樣,一樣地——”光明宇說著,似乎想起了以前很不愉快的事情。
依照光明宇的性子,恨不得馬上出發(fā)進雪山,可是卻被阻止。黑格說這個季節(jié)山里太危險,不能貿(mào)然前去。
危險?這樣的理由光明宇怎會聽。最后,村長說今日黃昏將會祭山,是這里的大事,光明宇聞聽這才肯退讓,他心情很不好,跑回黑格的小屋,趴在獸皮褥子上,常青問怎么了,他也只說沒事。
日剛西斜,村民便開始忙碌。興安村背山而建,山體中間有一峽谷,可以進出雪山,村子的祭祀就在峽谷北側出口。
常青站在山頭,看著下面的人來來往往,他們在準備祭祀用的物品。這谷口外向北,一馬平川,而雪山據(jù)此還有好一段路程,連綿起伏,橫亙在幾十里之外。這個時候一位年輕小伙到了常青旁邊,而他正是今日為常青等引路的那個人。
“看樣子,你也很著急?!蹦贻p小伙說道:“明日進山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天不亮就得出發(fā)。”
“還沒請教你貴姓?!背G鄦柕溃?p> “叫我暮木就可以,這本是我的族姓。”年輕小伙說道:
“族姓?”常青問道:
“這雪山連綿數(shù)百里,周邊部族都以她為生。在這里本有十個部族,部族之間也是沖突不斷,有時甚至僅僅只是為了爭奪獵物而大打出手,祖祖輩輩就這樣生活著。一直到后來,也就是村長說的那場戰(zhàn)爭,改變了這里的一切。敵人來自南方,其民風兇悍好斗,當然我沒見過,當時我還沒出生。為了抵御強敵,十個部族被迫聯(lián)手與之對抗。幾場惡戰(zhàn)下來,族人已經(jīng)近乎茍延殘喘,青壯男丁沒剩幾個。就在族人決定要放棄這世代賴以生存的雪山而遷走之時,敵人就不聲不響地撤退了。戰(zhàn)爭結束了,可戰(zhàn)爭的陰影卻沒有散去,所以才有后來的事?!蹦耗敬藭r停頓了一會兒,而后繼續(xù)說道:“這場戰(zhàn)爭打破了原本部族之間的界限,所剩不多的人力就都匯集到了現(xiàn)在的這個地方,形成了興安村。這場戰(zhàn)爭也讓族人的眼界不再拘泥于雪山一隅,開始向外走,把山里的東西帶到南方,換回村子所需的物品,尤其近些年與長白山的往來,從未間斷過?!?p> “黑格叫她叫雪兒,對嗎?”常青問道:
“蘇雪兒。”暮木說道:“聽村長說她的族人也都在戰(zhàn)爭中死了,是她母親的弟弟把她帶大的?!?p> 黑格為常青等準備了火石,食物等,因為誰也不知道她在哪,可能要在山里住幾日。次日天不亮,暮木就帶著常青等出發(fā)了。他們穿過峽谷,到了盡頭看到昨日的香案、祭品都還在。暮木告訴大家不宜久留,被人看見會有麻煩,會被認為是破壞祭典。
太陽剛剛升起,常青等就已進入雪山。這雪山中動物的足跡到處都是,就是沒有人的。暮木說一般第一場雪過后,村里人就不會再進山了,因為大多有來無回,他還提醒眾人,在過陡峭山巖的時候,絕對不能大喊大叫,因為會吵醒雪魔。
常青等馬不停蹄,由南到北,橫穿了雪山,眼看日暮,暮木很著急,因為他知道這個季節(jié)露天過夜無異于自殺。幸好,天剛黑下來,他們找到了一處洞穴。
第二日,暮木與陸雨麒在前進方向上發(fā)生了分歧。暮木認為該往回找,因為再向北就是連綿山丘,是個鳥不生蛋的地方。陸雨麒認為向北,他什么都沒說,可常青等都表示聽他的。暮木看食物還很充足,也同意了,只是祈禱天氣別變糟。北方的天氣很惡劣,下雪不會安安靜靜地下,遇上“白毛風”那就死定了。
陸雨麒帶領大家一路向北急行,而且越來越快,因為地勢越來越平坦,最后變成了“平原”。他們來到一處雪丘前,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處雪窟,整體都是風雪聚集而成的。陸雨麒說:“應該就是這里了,這種特別的法力——不會有錯。”
雪窟比想象中要大,而且里面的路交錯縱橫,洞窟頂上冰雪似乎并不厚,有陽光透射進來,里面有點昏暗,不如外面明亮。這個時候常青看見陸雨麒皺眉了,然后說道:“怎么了?”
陸雨麒說道:“分身術,知道咱們來了,難分真假?!?p> 分身術,這種法術就是創(chuàng)造兩個或者更多個自己,讓對手分不清哪個才是真身。面對這種情況,為了節(jié)約時間,眾人只能分開尋找,常青、陸雨麒和光明宇一組,其余人為另一組。
光明宇的心情比任何人都著急,他大聲地呼喊蘇雪兒的名字,想讓她出來見個面,他有話要說。也不知光明宇喊了多久,他的聲音都嘶啞了,終于雪窟里有了回音,聲音清澈如水。
“你是誰?”
光明宇聽見了她的聲音,知道她確實在這,面露喜色,急忙地回應道:“我叫光明宇,我能體會你內(nèi)心的苦,請你出來見見我?!?p> 一個白色身影在拐角處一閃,不見了。光明宇確信自己看見了,立刻追了過去,常青連阻止的時間都沒有,光明宇便跑沒影了。
光明宇轉(zhuǎn)過了一道彎,眼前變得開闊,面積有一百多平米,在中間立著好幾根柱子,是冰雪形成的。光明宇環(huán)視一周,如果不是距離夠近,很難發(fā)現(xiàn)那里有個人。雪窟是白的,她的衣服是白的,卻不是很整齊,衣袖很短,而且頭發(fā)也是白的。她站在雪柱的后面,光明宇只能看到半個背影。
“你說你能體會我的苦?”
“我理解,我能夠體會的到”
“呵…呵…”
光明宇的話引起了她的嘲笑。她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光明宇撒謊不臉紅?或許兩者都有吧。她情緒很憤怒,站了出來,大聲地“吼叫”,像是在發(fā)泄內(nèi)心的不滿。
“你能理解什么——你不曾被稱作妖魔,你不曾被暗殺——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說著說著,開始泣不成聲。光明宇的情緒也變得十分激動,她的命運讓光明宇想起了自己的過去——拜師之前的事。
“我怎么不知道,我出生就被所有人稱作妖狐,被他們唾棄,被他們欺負,他們都說我是狐貍窩里被發(fā)現(xiàn)的。”光明宇也掉下了眼淚,抽泣著說:“或許我比你幸運,有師傅找到了我,把我?guī)У教熳冢辛撕芏鄮熜??!?p> 她在笑,笑得讓人心里不安,笑得時間有點長,是為了掩蓋哭泣嗎?她的笑聲終于停下了,臉色變得冰冷如霜,冷冷地說道:“看來你很幸福嘛!那他們對你很重要了?”
不知什么時候,常青和陸雨麒倆人也到了這里,躲在雪柱后面偷聽。他們一聽這話,心中一驚,被發(fā)現(xiàn)了呀!就在這時陸雨麒感到有什么東西纏住了自己的一只腳,低頭一看竟然是雪,就像一條蟒蛇一樣順著腿就纏上來了。還不待陸雨麒做出應對,就被一股力給拖了出去,被甩到墻壁上,身體還沒滑落,一大團雪沖他飛了過去,罩住他的身體,被死死地壓在了墻上,只露出了頭部。
既然已被發(fā)現(xiàn),常青也沒有必要再躲藏,也就站了出來。面對著冷漠無情的她,也不知該說什么,一句話說錯,陸雨麒就歸西了。
“想救他嗎?那就打敗我吧,打敗我就能救他?!彼龥_著常青冷冷地說道:
“不,不要。”光明宇眼含淚珠,乞求著他們雙方,不要決殺。
這時,三只冰箭朝陸雨麒的頭射了過去,這冰箭有點特別,是白色的,應該是雪凝聚而成的。常青仙劍出鞘,只聽三聲脆響,冰箭被擋了下來,動作快捷簡單。常青擋在了陸雨麒和她中間,然而就在這時傳來了陸雨麒的一聲呻吟,原來陸雨麒身上的那團雪在向里擠壓。
“擋在那一樣救不了他,那團雪聽我的,我不死那雪就不會掉下來。一直向里壓,向里壓,直到壓碎他的骨頭?!?p> 時間在流走,她見到常青還不出手,光明宇又在一旁一直沖常青搖頭,于是她狠狠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死吧。”
她說完,兩手臂便抬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地上的雪動了起來,最后形成了一道雪浪,橫在了他們面前。
常青被逼得沒辦法只得出招,而且是他的絕招無極劍陣。常青以劍為引,以氣化劍,無數(shù)氣劍在仙劍的引導下形成了一個劍陣擋在身前,劍陣以一點為圓心,飛速飛轉(zhuǎn),像是旋風,中間的風眼耀眼奪目,好似一切都會被卷進去。劍陣的破空之音,不絕于耳,比蕭瑟的風聲更厲。
雪浪如海潮般涌了過來,常青手中仙劍一抬,劍陣被抬過頭頂,隨后一個轉(zhuǎn)身劍陣被飛速拋了出去。兩個看似很強的招數(shù)向撞了,原本以為會有強大的震動,可是沒有,取而代之的是滿臉驚疑。常青的劍陣如穿破一層窗戶紙一般容易,幾乎沒受影響地撞破雪墻,徑直朝她飛了過去。更奇怪的是她閉著雙眼,沒有任何動作,就那么靜靜地站著,清瘦美麗的臉龐連剛剛的冷漠都沒有了。
為什么,被劍陣擊中,那是絕無生還的希望呀!她默默地站著,眼角似乎有淚珠滑落。
常青眼中露出了焦急與恐懼,向前跑去。陸雨麒更甚,除了大喊“不要”什么都做不了。他們二人都看到光明宇擋在了她與劍陣之間,他用后背直接擋下了劍陣,劍陣變大了,一陣巨風吹飛了奔跑而來的常青。劍陣變成旋風,把光明宇整個人都卷進去了。常青傻了,陸雨麒傻了,就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光明宇雙眼精光四溢,一股更強的力量從身體里涌了出來,將他的身體包圍,將他保護了起來。然后,這力量開始凝聚成形,清晰可見的白色法力,像外衣樣披在了光明宇身上,太奇特,外形怎么像狐貍。身后一條尾巴,非常有力地一次揮動,周圍的旋風被打散,隨后白色外衣也不見了。光明宇落地,勉強站穩(wěn),此時已是傷痕累累,衣衫都被交錯回旋的風絞爛,鮮血順著手指滴在雪地上。
她也是愣愣地看著,雙眼明亮水靈。她低下了頭,眼淚又流了下來,說道:“為什么,為什么,你就不怕死嗎?”
“我不怕死,可我不想死,我還不知道自己是誰?”光明宇氣力已經(jīng)虛弱地像風中的燭火,他用毅力保持著清醒,用堅定的目光看著她,說道:“回來吧,求你了,不愿意回村子,去天宗也行,師兄們都很好,很好?!?p> 她的眼睛里顯露出一絲堅毅,拳頭攥得緊緊地,隨后她的樣子開始變化,頭發(fā)和眉毛開始慢慢變黑,皮膚和雙唇也不在蒼白,漸漸地透出紅潤。最后,她努力地點了點頭,手臂向著陸雨麒一揮,雪松動了,陸雨麒就從墻上滑了下來。
光明宇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身體卻開始打晃,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常青和她同時上前,可常青離光明宇更遠,還沒趕到近處,她已將光明宇帶走,一陣風雪吹過,她們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常青將仙劍高舉,而后騰身而起,用仙劍在雪窟頂上開了一個洞,飛了出去。常青懸在空中,看到一道白光向南急速飛遠,轉(zhuǎn)眼間就沒影了,常青也化作一道白光向南疾飛直追而去。
陸雨麒也不耽擱,迅速往外跑,半路碰上暮木等人,他只簡單地說光明宇受了傷,被蘇雪兒帶走,常青去追了?;鹪谱右宦牴饷饔钍軅耍⒖陶泻糁f道:“那還等什么呀,趕緊追呀。”說著,就開始往雪窟外飛奔。
常青的飛行速度已是世間罕見,追了半天都不見蹤影,只能朝興安村的方向全速飛行。
白光劃過太陽,落了下來,直接降落到了村長的籬笆院里,是蘇雪兒先趕了回來。
“村長”蘇雪兒喊道:
聽到喊聲的人都出來了,黑格搖擺著巨型的身軀最先出門,然后是端木婆婆和村長。
“救他,快救他?!碧K雪兒說道:
蘇雪兒很著急,說話語氣都有些強硬。黑格在最前面,認出是光明宇,立刻上前將光明宇接過,說也奇怪明明都暈了,還緊緊地抱著蘇雪兒不放,村長跟著黑格一起進屋。端木婆婆見到雪兒穿的還是當年離開時的那身衣服,此時此刻的她比端木婆婆還高,那身衣服已經(jīng)極不合身了,端木婆婆見了心疼,立刻把她抱在懷里,叫著雪兒。
此時,常青也回來了,落在了籬笆院外,看著這久別重逢的感人一幕。
蘇雪兒沒有抱住端木婆婆,只淡淡地說:“您醫(yī)術高明,一定要救他?!?p> 端木婆婆聽完,情緒平靜了許多,說道:“會的,一定會的?!倍四酒牌虐烟K雪兒一起迎進屋內(nèi),和村長一起查看光明宇的傷勢,村長告訴端木婆婆說是外傷,背后較嚴重,脈搏比較穩(wěn)定,看來只是暈了。
村長剛說完常青就推門進來了,說道:“真地嗎?”原來他一直在門外,心里的愧責和害怕讓他不敢進屋。村長看常青這么緊張,就說道:“放心吧,死不了,不過傷愈需要時日?!背G嗦牬彘L這么一說,表情立刻就輕松了。
太陽剛剛過正午,常青看著天,開始為暮木等人擔心,按他們的腳程,日落前肯定趕不回來,這里的天氣又喜怒無常,在山里多一刻,就多一分危險。常青安靜不下來,只能在村子里到處轉(zhuǎn)悠,他走著走著又聽見一件讓他更加不安的事。村子的人在議論一件事情,他們議論說剛剛看到一道白光從天上劃過,落到了村子里。常青知道他們說的白光可能是蘇雪兒或者是自己,原本沒什么,可讓常青不悅的是他們下意識地將白光與雪魔聯(lián)系到了一起。常青想上前辯解,卻又停住腳步,沉思了片刻就騰身而起,快速向南飛去。
暮木、陸雨麒等馬不停蹄地往回趕,趁著一輪弦月送來的光亮翻越雪山,終于在午夜之前從山里穿了出來,暮木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終于落下。日暮之時他本來是堅決要在雪山里過夜的,因為天黑路滑極容易喪命,后來陸雨麒做了決定,在天黑之前向南尋找落腳點,現(xiàn)在剛過望月沒幾天,大約在亥時會有月亮升起,趁著月色陸雨麒帶路返回村子。
他們回到村子發(fā)現(xiàn)常青不在,后來聽黑格說他回來了,火云子這才安定了些。誰都不知道常青去哪了,直到破曉他才回來,臉上倦意很濃,身后多了一個包裹。他直接來到村長住處,看見暮木正在抱木柴。
“她在嗎?”常青問道:
“誰呀?”暮木問道:
“蘇雪兒。”常青被反問,先愣了一下,而后說道:
“哦,她在端木婆婆那里?!蹦耗菊f道:
“在什么地方?”常青問道:
暮木指了指對面右前方的一座木屋小院,門面和這邊的木屋是相對的。常青二話沒說,轉(zhuǎn)身就朝那里快步走去。暮木想問他去哪了,還沒開口常青已經(jīng)走遠,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事,這么急?!?p> 常青看見蘇雪兒已經(jīng)換了一身合身的衣服,看樣子應該是端木婆婆的,棕色的布料和她那白皙的肌膚,顯得不太搭稱。常青把包裹遞給了她,并說道:“是套衣服,立刻把它換上。昨日村里人看到我們回了村子,雖然,只是擔心,可還是有備無患得好?!?p> “他們找不見你,就是去…”蘇雪兒說道:
“啊,走得確實突然了點,火云子肯定著急上火了,我得去趟黑格那里?!背G嗾f道:
常青說完,又和端木婆婆說了聲就走了。
還沒到中午,常青所擔心的事情果然發(fā)生了。蘇雪兒回村子的消息在一日間傳遍了整個村子,當然他們口中稱呼的不是蘇雪兒,而是雪妖。一大群村民,手拿棍棒就沖到了端木婆婆的院子里,要求交出雪妖,將它燒死。
常青、陸雨麒等最先趕到,因為他們就在村長那里,只隔了一條街,很近的。常青進院,開始阻止村民的這種過激行為。
“大家冷靜,冷靜,有話好說。”常青喊道:
村民終于安靜了,有一個人站了出來,厲聲說道:“這是興安村的事,你是外人,和你沒關系?!?p> “大家冷靜些,有什么事把它講清楚,我想這里面一定有誤會,有誤會!”常青苦勸道:
人群里有個人喊道:“什么誤會,雪妖就在屋子里,我看見它進去就在也沒出來,它是禍害,必須燒死它?!?p> 常青笑了,然后說道:“大家誤會了。我知道大家怕那個人,認為她是雪魔轉(zhuǎn)世,這些黑格早就跟我們師兄弟說過了,十多年了,她不是從來沒回來過嗎,村子也平安無事。至于你們說的雪妖,是不是看到了昨日的那兩道白光,大家誤會了,那兩道白光是我和我的師姐——雪女,她也是接受師命,前來助我完成任務的。昨日我?guī)煹苁芰酥貍?,不趕快醫(yī)治,恐有性命之危,我等這才騰云回村子,不想驚擾了大家”
“你說是你師姐,沒憑沒據(jù),總得讓她出來見見吧?!比巳褐杏钟幸粋€人扯著嗓子喊道:
“我?guī)熃?,昨日也受了點傷,不宜…”常青還沒把話說完,屋子的門開了。
雪女從屋里走了出來。此時,她一身雪白衣裙,襯著清瘦絕美的面龐,漂亮極了。裙擺平順,把窈窕身姿凸顯到了極致。亮白發(fā)夾束發(fā),秀發(fā)披肩齊腰。衣袖是廣袖雙層疊襯,里層齊腕。腰間絲帶,花紋秀美晶白。
雪女走出了屋門,來到常青旁邊。那么一大群人,沒人說話,這個時候,火云子等趕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問:“怎么了,怎么了,這么多人。”
火云子從人群中間擠到了前面,問道:“雪女,怎么了,這么多人在這干嘛?”
這個時候村長和端木婆婆來了,村民給他們讓出了一條路,他們走到了前面,然后村長說道:“剛才的事我也都聽見了,既然都知道是誤會,大家就都回去吧,回去吧?!?p> 這一大群人在村長的勸說下,都走了。
話說這一切發(fā)生地太合理,太有順序了。這是為什么呢?因為這一切都是陸雨麒事前安排的,誰來向村民解釋“誤會”,雪女什么時候出來,誰來勸說村民回去,還有火云子他一出來就問:“雪女,怎么了?!被鹪谱拥脑捙c常青的講述相呼應,知情人一聽便知所有的事都是預先編導的,只為應對當時的局面。
光明宇被劍陣所傷,一兩日內(nèi)常青等是無法回天宗的。光明宇在村長那養(yǎng)傷,不宜活動,所以常青和陸雨麒這兩天也就住在了村長那,這樣也好,所有人都在黑格那也顯得有些擁擠。光明宇的身體恢復地很快,村長和端木婆婆都感到不可思議,當他得知自己多了個師姐,高興地不得了。
這一日,天氣晴好,難得無風,在屋外活動的人很多。光明宇到黑格那里,和火云子等在一起,火云子正在教他變身術。眼看已經(jīng)半日有余,成果卻慘不忍睹,此時倆人正在吵架。火云子說光明宇,簡單的變身術學不會,真不知羞。光明宇則指責火云子,做師兄的不負責任,沒認真教。
“啊——我有那么丑嗎!”火云子大喊道:
光明宇吵不過火云子,就用他剛剛教的變身術變作了火云子的模樣,話說光明宇對法力的操控精度真是糟糕透了,而變身術又對這一點要求很高,所以光明宇變作的火云子只有輪廓像,至于面孔真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火云子一拳敲在光明宇的腦袋上,變身術被解開了,光明宇抱著腦袋直喊:“疼,疼,疼。”旁邊的凌沐,水經(jīng)易看著他們吵來吵去,笑個不停。
雪女整日把自己關在屋里,今天應端木婆婆的要求,才到屋外走走,與端木婆婆聊聊天。
“雪兒?!倍四酒牌耪f道:
端木婆婆才剛開口,雪女說道:“還是叫我雪女吧?!?p> “那名字是你母親取得。”端木婆婆有些不理解,看雪女并不打算解釋,繼續(xù)說道:“罷了,怎樣都好。你今后有何打算?”
雪女看著對面村長屋前的常青和陸雨麒,說道:“去天宗。”
端木婆婆看似有些舍不得,卻也沒辦法,說道:“也好,這樣也好。不過一切都要小心,人心險惡,覬覦白鳥之靈的人,不可說沒有?!?p> “我知道。”雪女淡淡地說道:
村長的住處和端木婆婆的是面對面坐落,此時陸雨麒和常青也在屋外,看見雪女從端木婆婆屋里走了出來。雪女的這身衣裙特別漂亮,從頭飾及衣裙飾物看得出,這是一整套。這恐怕并不是在某個裁縫店里買的。
“他的機關很厲害,不敢相信,師兄你能將其破解,還能把衣服偷出來?!标懹犄枵f道:
“不,不是偷的。是送的,你知道他愛賭,那次他輸了,就把它給了我,然后他就變成了這衣裙的保管人?!背G嗾f道:
光明宇傷愈,常青等便動身返回天宗了。
中原七月下雪,或許只是單純的氣候異常。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嘛!成因可能是微小的,比如蝴蝶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