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恪被這人這么一鬧,也沒心思再坐診,直接讓家仆把醫(yī)館大門關(guān)上。
回到后院,只見余荃坐在藤椅上喝著涼茶。
看余恪走來,余荃滿臉不爽的斜睨了他一眼。
“恪之,你是不是把什么事兒忘了?”
“什么事兒???”余恪疑惑道。
余荃哼了一聲,拿起一封信交給余恪。
“廣東那邊寄過來的信,想起來什么沒?”
“廣東的信,二爺爺寄過來的嗎?”
余恪拆開信封,閱讀信件,沒過幾秒,臉色愕然。
“我居然把這事兒給忘了?”余恪一拍腦門。
余荃冷哼一聲:“自己未來老婆都能忘了,你可真有出息?!?p> “你是不是不想娶妻生子,讓我抱不上重孫???”
“哪有?!?p> 余恪苦笑道:“我是真給忘了。畢竟這親事是七八年前訂的,過了那么久,我怎么可能記得那么清楚?!?p> “我看你七八年前背的醫(yī)典都還能倒背如流,怎么親事就能忘了?”余荃冷笑道。
中國人自古就對延續(xù)香火的事看得無比重要。
余家三代單傳,余恪是余荃的獨孫,如果他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余荃這一脈就絕后了。
而余恪今年十七,他的未婚妻子剛滿十六。
婚期將至,余恪卻把這事忘在了腦后,余荃當(dāng)然非常生氣。
余恪攤了攤手:“這兩件事怎么能相提并論呢?現(xiàn)在怎么辦吧?”
“什么怎么辦?”余荃反問道。
“怎么補救???”
老頭子喝了口茶水:“補救啥啊,婚期還有兩個月呢?!?p> “原來還有兩個月啊,我還以為婚期已經(jīng)過了?!庇嚆』腥?。
余恪突然問道:“爺爺,您為什么不給我在津門找一門親事,而是在千里外的佛山?”
余荃撇嘴道:“你未來丈人的爹張大全跟我是至交好友。當(dāng)年本來想讓你爹去娶他女兒,誰想他也跟我一樣只生了個兒子,沒辦法只能延后?!?p> “你這門親事,早在你剛出生時就定好了,只是一直沒告訴你而已?!?p> “咱們余家祖上其實北平人。從前明萬歷皇帝當(dāng)政開始,是百年的御醫(yī)世家。后來韃子奪了神器,咱們余家南遷到廣東佛山,在那兒定居了近兩百年?!?p> “后來你太爺爺走后,我北上來到津門定居,認(rèn)識了你奶奶,一住就是四十年?!?p> 說到這里余荃欲言又止,似乎陷入了回憶。
“這次去佛山咱爺倆一起去,成完親后就住在佛山,多住兩年。如何?”余荃道。
余恪痛快道:“行,聽您的。您愿意住多久都行,我給您盡孝。”
余荃滿意的笑了笑。
“請柬我都已經(jīng)讓人發(fā)出去了,你這幾天也別坐診了,做好準(zhǔn)備,過幾天就去佛山?!?p> 五天后,余恪如九年前一樣,舉家乘船從津門南下,一個多月后抵達(dá)廣東佛山。
到達(dá)佛山的第三天。
余荃和余恪從當(dāng)?shù)毓蛡蛄似甙藗€挑夫,挑著十幾擔(dān)子的厚重彩禮,登門拜訪當(dāng)?shù)氐暮雷鍙埣摇?p> 張家府邸正門大開,家主張晟兩天前就收到信函,知道余荃會帶著余恪登門造訪。
張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體態(tài)健碩,身著金絲錦袍,貴氣逼人。
遠(yuǎn)遠(yuǎn)看見余荃,張晟立刻迎了出來。
“余伯伯,多年未見,身體可還安好?”
張晟快步走到余荃面前,躬身行了一禮。
又對一旁同行的余茼行禮問好,口稱岳父。
張晟的二太太是余茼的女兒,張余兩家也是百年世交。
余荃熟絡(luò)地?fù)ё堦傻募绨颍瑑扇撕岩环?,向張家府邸走去?p> 進(jìn)了張府,余荃介紹道:“這是愚孫恪之?!?p> 余恪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禮:“小子余恪見過張伯伯?!?p> 張晟看著余恪高大的樣貌愣了兩秒,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賢侄長得可真是高大威猛?。〔槐囟喽Y,坐,坐!”
他之前見余恪如此高大,還以為余恪是余家的護(hù)衛(wèi)。
余恪笑道:“小子自幼習(xí)武,才長得高大了些。”
幾人一番交談,賓主盡歡,張晟又留下余家爺孫三人吃了頓飯。
飯桌上,幾位長輩商量了一番婚期的日子,和其它一些細(xì)節(jié)。
余恪充耳不聞,專心對付桌上豐盛無比的飯菜。
張家后宅。
一個丫鬟快步走到閨房中,對一位相貌清麗,明眸凈齒的女子道:
“小姐,我回來了!”
張書苑問道:“姑爺什么樣子?”
丫鬟有些為難,想了半天仍然不知道怎么形容。
“姑爺……長得很高大……比老爺還高了一個頭,就像戲文里的猛將一樣?!?p> “他沒留辮子,皮膚有些黑。哦,對了我聽到他說他是個練武的……”
“練武的?”張書苑神色微變,“不會很兇吧?”
“我嫁給他,他會不會打我?”
丫鬟認(rèn)真道:”姑爺雖然是個武夫,但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兇,像個讀書人一樣……”
張書苑聞言心里松了一口氣:“還有呢……”
……
與此同時,飯桌上張晟突然對余荃道:“小侄有個不情之請。想請余伯伯出手救治一個人?!?p> 余荃放下筷子:“是誰?”
張晟嘆了口氣道:“他叫張之洞,按輩分他是我遠(yuǎn)房表兄。今年剛剛上任兩廣總督,來的路上染上了惡疾,已經(jīng)重病在床半個多月了?!?p> “我請了兩廣地區(qū)所有的名醫(yī),卻都對表兄的病癥束手無策。余伯伯您是享譽杏林的神醫(yī),一定能治好表兄?!?p> “竟然是張大人?”余荃驚訝道,”我對這位清流領(lǐng)袖也是素有耳聞,沒想到他竟是賢侄的表兄弟?!?p> “賢侄放心吧,我一定全力醫(yī)治?!?p> 張晟松了口氣:“這我就放心了,有您出馬必定馬到成功。不知您何時有空?”
“現(xiàn)在就行?!庇嘬鯎犴毜溃皬埓笕嗽谀哪??”
張晟聞言大喜:“請跟我來。”
張晟立刻站起身,親自領(lǐng)路向后宅走去。
拐了幾個彎后,進(jìn)入一間偏房。
房間裝飾樸素,一個侍女侍候在床邊,床上躺著的正是張之洞。
余恪自然不可能沒聽過這位晚清四大名臣。
早在張晟談及‘張之洞、兩廣總督’的字眼時,余恪就知道他說的是誰了,只是一直沒表現(xiàn)出來。
這位張之洞張大人,雖然是晚清四大名臣,朝堂中與洋務(wù)派對立的清流領(lǐng)袖,但并非什么守舊的老古董。
孫先生稱他是‘不言革命的大革命家!’,在中國革命史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后世網(wǎng)友雖然戲稱他是‘大清的掘墓人’,但稍微了解過他事跡的人,都對他十分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