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停頓

　　馬從戎用右手按著草帽，在菜市場里四處走動，躲避薩卡茲的同時還在留意哪里有唐笑白的身影。

　　“跑到哪里去了……”

　　馬從戎始終找不到唐笑白，并且他發(fā)現(xiàn)菜市場里面的薩卡茲數(shù)量正在逐步上升。

　　“嘖?！?p>　　幾個薩卡茲突然出現(xiàn)在附近的一個土豆攤位面前，堵住了馬從戎的路。

　　馬從戎咬著嘴唇，縮在兩個貨架之間，等著附近的幾個薩卡茲離開。

　　那幾名薩卡茲足足站了十分鐘才離開，馬從戎小心的從貨架間擠了出來。

　　揉著酸痛的肩膀，馬從戎混在人群中向上走了一層。

　　上面一層和下面一層基本一樣，只是多了一些賣干貨的小販。

　　不過馬從戎暫時沒時間管這些事情。

　　因為有一隊薩卡茲也上了二樓。

　　他們并沒有采取之前四處閑逛的措施，而是拉住在場的每一個人，一個個仔細(xì)排查。

　　馬從戎混在人群中慢慢朝后面退去，一直退到一面承重墻旁邊。

　　沒路了。

　　薩卡茲們粗暴的揪起無辜的民眾，恐慌在人群中彌漫開來。

　　“手放輕點！”

　　后來的薩卡茲隊長敲了一下他的隊員，像是一種善意的警告。

　　那名被敲的薩卡茲的動作明顯的放輕了，像是一個改正了錯誤的小孩子。

　　剩下的薩卡茲們也學(xué)的有模有樣，場面慢慢緩和了下來。

　　但是他們?nèi)匀欢伦×穗x開二樓的出口。

　　隨著搜查的進(jìn)行，站在馬從戎前面的人已經(jīng)所剩無幾。

　　終于，為首的薩卡茲站到了馬從戎的面前。

　　“你好，能摘下草帽嗎？我們需要核實一下你的身份?！?p>　　馬從戎沒有回答他，而是用手摁住草帽。

　　薩卡茲很有禮貌的等了他一分鐘。

　　“如果你沒有任何身份證明的話請不要緊張，我們只是在找一名反抗軍，對于無關(guān)的人我們是不會為難的?！?p>　　馬從戎捏住帽檐，慢慢摘下草帽。

　　在軍帽即將露出來的時候，馬從戎把草帽扣在了這個薩卡茲的臉上，然后抓起一袋面粉灑了出去。

　　馬從戎塞了一點錢在那個倒霉的小販?zhǔn)掷?，然后又灑了一袋面粉?p>　　“排風(fēng)扇怎么是關(guān)的！快去打開！剩下的人跟我一起追捕反抗軍！”

　　馬從戎趁著現(xiàn)場一片混亂，逃出了二樓。

　　但是他剛剛跑道樓梯口，就看見一群薩卡茲聽到了樓上的動靜，正從一樓匆匆趕來。

　　馬從戎踢倒了不知道誰放在樓梯口的一桶沒蓋上的食用油，然后轉(zhuǎn)身跑上三樓。

　　在上三樓的過程中，馬從戎和一位正在抽煙的大叔擦肩而過。

　　然后他停下來，一把奪走了大叔的煙，扔向鋪滿了食用油的臺階上。

　　火焰在馬從戎的背后猛烈燃燒，大叔扶著欄桿呆滯的聽著他的話。

　　“會還給你的！”

　　“哐當(dāng)！”

　　馬從戎奔跑的時候撞飛了一位送貨工人，而那位工人正在忙里偷閑，悄悄的在禁止明火的標(biāo)識下面點起來一支煙。

　　“抱歉抱歉?！?p>　　在馬從戎的道歉聲里，送貨工人嘴里的那支煙被甩到了天花板上，觸發(fā)了煙霧報警器。

　　警報聲響徹整棟大樓。

　　原本正在購物和販賣的居民和商人們都警覺起來。

　　“著火啦？”

　　“不會吧，這里的消防系統(tǒng)上周才剛剛翻新。”

　　“我昨天那么晚進(jìn)的城，今天才架起這個攤位，我連天災(zāi)都躲過去了……我還不能死在這！跑！快跑出去！”

　　人們?nèi)鐗舫跣?，這是火災(zāi)而不是天災(zāi)。

　　他們還能逃出去。

　　商販和顧客們朝樓梯口涌去，剛好撞上了跨過火焰爬上三樓的薩卡茲們。

　　人群中傳來幾聲驚呼，但那些薩卡茲只是推開了他們。

　　“請讓開，我們沒有時間浪費(fèi)在你們身上?！?p>　　馬從戎企圖混在人群里跑上四樓，但是那些民眾沒有向下跑，而是堵在了三樓和四樓的樓梯上。

　　“見鬼?！?p>　　雖然馬從戎可以借著自己的飛針移動到四樓，但在眾目睽睽之下這么做無疑是放了一個AOE嘲諷技能。

　　滿級的那種。

　　雖然這種事情只有笨蛋或是某些不懼犧牲的人才會這么做，但要是放在十年前，馬從戎肯定會主動去做。

　　但是，他現(xiàn)在還要去完成某些事情，即便那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個道別。

　　馬從戎四處尋找，終于找到了他想要看到的東西。

　　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不知道為什么會被安放在這種地方。

　　透過窗戶，街道外面的車流連綿不絕，聳立的高樓內(nèi)部不曾停歇。

　　“搜尋……緝捕……”

　　那位薩卡茲的聲音穿過嘈雜的噪聲，落入馬從戎的耳朵里。

　　時間不多了。

　　馬從戎摸出自己的手槍，對著這面落地窗扣下了扳機(jī)。

　　彈頭擊穿了落地窗，但是玻璃只是布滿了裂紋，還未碎裂，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的保持著原狀。

　　薩卡茲們的身影出現(xiàn)在距離身后幾米的貨架旁。

　　馬從戎最后做了一個深呼吸，把手槍放回口袋里，快步奔向落地窗。

　　然后雙手交叉護(hù)在臉前，撞破了落地窗。

　　玻璃碎渣在重力的作用下掉落在人行道上，引起一小陣驚呼。

　　馬從戎抓著從袖口鉆出來的飛針，開始快速遠(yuǎn)離這里。

　　街道上越來越多的人停下來，張望著身子，想知道大樓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事。

　　而那些混雜在人群里的一小部分薩卡茲則仰頭盯著他。

　　馬從戎很慶幸他們還沒有囂張到可以在人群中掏出武器。

　　“嗡…嗡…”

　　背后傳來空氣被切割的聲音。

　　不過在馬從戎轉(zhuǎn)頭查看之前，他的飛針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

　　清脆的撞擊聲取代了切割聲，遺憾的是馬從戎的七根飛針并沒有擋下它。

　　鐵矛突破了飛針的防御，從后腰刺入，然后在胸口撕開一個出口，就這樣鑲嵌在他的身體里。

　　沖擊力讓馬從戎在空中轉(zhuǎn)了個身，他看見那位薩卡茲隊長正站在玻璃碎渣上望著他。

　　此時，喉嚨忽然涌上來什么東西，馬從戎用左手死命的捂住了嘴。

　　握著飛針的右手漸漸失去力氣，盡管他拼盡全力想要重新使上勁，但他的手指還是從飛針上滑落下來。

　　下落中的馬從戎看到自己掉進(jìn)了某條商業(yè)街的后巷。

　　由于飛針一直在保護(hù)他，所以自己還不至于當(dāng)場摔死。

　　只是可憐了那一堆紙箱，不過為什么這里會有一堆紙箱？

　　掀開了蓋住了自己的紙箱，馬從戎轉(zhuǎn)換姿勢，從里面爬出來。

　　他側(cè)著身子，努力的保持著這種姿勢，以減少血液的流失。

　　但如果不把身上這根鐵矛拔出來并止血的話，自己怕不是要交代在這里了。

　　溫?zé)岬孽r血浸濕了大衣，手指抓著平整的路面費(fèi)力的挪動著身體。

　　馬從戎閉上眼，把力氣集中在指尖。

　　一種冰涼的液體打濕了他的手指。

　　在失去意識前，馬從戎聞出了這種液體。

　　是醫(yī)用酒精。

　　“凱爾希醫(yī)生，你的信?！?p>　　“這片大地上還要許多人需要工作來賺取維持生命的迅速，信使將信件交付到收信人手上只會讓那些可憐人失去薪水，而這樣做并不能改善你的生活條件?！?p>　　“這是寄信人要求的，我不得不執(zhí)行?！?p>　　沃爾泊信使一臉抱歉的拿出了信件，短發(fā)菲林輕輕接過。

　　“歸去吧，勇敢的信使已然不多，但在眾多的普通信使里卻未有繼任者出現(xiàn)，你還需要磨練。”

　　菲林拿著信，走出辦公室，一路上碰到的醫(yī)療部干員們無一例外的都在用敬語和她打招呼。

　　像這樣類似的話，她在這漫長的歲月里，已經(jīng)聽過了許多。

　　來到甲板后，菲林才舉起信，粗略的看了它一眼。

　　信封上有一個獨(dú)特的由冰制成的不會融化的別針。

　　這是她對時代變遷的抗拒，同時這也是她的標(biāo)識。

　　菲林取下別針，里面的信紙在空中散發(fā)著寒氣。

　　信紙上寫著一種熟練但生澀的字跡。

　　「快去倫蒂尼姆，他比我預(yù)見的要快一個小時?！?p>　　信紙的右下角還用伊比利亞語寫著一小段話，還用紅色的記號筆打了好幾個圈。

　　「閱后即焚，不要讓我來催你」

　　一個黑點出現(xiàn)在信紙的左上角，隨后它慢慢的擴(kuò)散到整張紙上。

　　帶著火焰的碎屑在空中消散，菲林雙手撐在欄桿上不為所動。

　　衣擺飄動，清風(fēng)夾雜著海水的氣味從她的背后吹來。

　　“我原以為你會在伊比利亞等著?！?p>　　“我在信上說過了，別讓我催你。”

　　“金娜麗雅，你很急躁?！?p>　　“畢竟我為此等待許久。”

　　“你還是和那個時候一樣?！?p>　　“因為在第一次遇見你之前，我就一直在盼望著這一天?，F(xiàn)在那一天就在我的眼前，所以我會不遺余力地確保它的到來?！?p>　　“神諭只告訴了你結(jié)果?！?p>　　“那只不過是無數(shù)條道路中的一個?！?p>　　“所以？”

　　“所以你該去維多利亞了，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