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除夕夜
周五上完最后一節(jié)課也迎來了春節(jié)三天假期。
知道消息的當(dāng)天，不管是學(xué)生還是老師，都高興了一整天，干什么事都精神抖擻。
樓道里吵吵鬧鬧的。
皺佳然路過時，看到他們嬉戲打鬧的樣子，心頭莫名一陣悸動。
因為家庭的原因，她在學(xué)校總是自卑膽小，永遠(yuǎn)走在角落陰暗的地方。她沒有朋友，永遠(yuǎn)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
回到辦公室收拾東西的時候，皺佳然收到了韓子都的電話。
她疑惑，他怎么想起給她打電話了。
【喂，韓叔叔?！?p> 【小然在忙嗎？今天是不是會放假??？】他的語氣很輕松，尾音似乎還帶著淺淺的笑意。
皺佳然看了看窗外，天空一望無際的藍(lán)，唇角不自覺勾了起來，【嗯，是的，放三天?！?p> 【今天就是除夕了，回家來吃飯。】韓子都停了下，又說：【雪姨做了很多你喜歡吃的菜。】
自從從韓家搬出來后，皺佳然別提多高興了，。去韓家還要拘著，很不自在，尤其柳青在，她陰陽怪氣的話讓人心里怪厭煩、掃興的。
【我有事去不了啊韓叔叔，不好意思。】
電話那頭安靜了半晌，后又說：【你自己一個人也是吃，和我們大家一起吃也是吃?！?p> 【……】
【反正就這樣說好了，我等會兒過去接你，你不要走?！?p> 【韓叔叔我——】
皺佳然的話沒說完，韓子都就掛了電話。
電話在耳邊嘟嘟嘟的響著忙音。
半晌后，皺佳然才收了手機，從韓子都掛電話的思緒中醒神。
韓叔叔是生氣了嗎？
皺佳然收拾好東西沒有走，一直坐在辦公室里。
一波又一波的人離開，吵鬧的校園安靜了下來。
忽然，桌上的手機響了兩下。
是韓愈發(fā)來的。
——佳然姐要來家里吃飯嗎？
——都是雪姨告訴我的，姐姐怎么不給和說，我們兩可以一起回去的。
皺佳然皺皺眉，回復(fù)道：柳姨知道我要回去吃飯，什么反應(yīng)啊？
——她一向就那個樣子，姐姐別怕，有我在呢。
看到這條消息，柳青罵罵咧咧的那副面孔清晰的出現(xiàn)在了皺佳然的腦海。
晦氣感一下就涌了上來。
皺佳然上了個洗手間的功夫，一回來就看到韓子都打的兩通電話和留言了。
【然然我到了，在老地方?！?p> 看到老地方三個字，皺佳然不自覺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如果不知道這是韓子都，看到這條消息一定會讓人浮想聯(lián)翩。
自從韓子都和柳青旅游回來后，韓子都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每周會有三到四天來學(xué)校找皺佳然，還都是他們下班的時間點，會跟她講一會兒話后回去。
他今天還是開著那輛銀色的勞斯萊斯。
車漂亮，也吸引了很多男女的目光。
皺佳然在一道道羨慕嫉妒和疑惑的目光下，坐進(jìn)了那輛車?yán)铩?p> “韓叔叔好?！?p> 跟韓子都打了招呼，韓子都就讓司機開了車。
一路上他們的話很少，你一言我一語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但聊到皺佳然以前的生活時，韓子都得問題突然變得好多。
“小然，以前的年夜飯和春節(jié)，你都是一個人嗎？”韓子都看著皺佳然的側(cè)臉，她的睫毛很長很翹，那雙銀色的眸子總是很亮很深情。
皺佳然聞言后，輕笑了一下，笑得諷刺，笑得可憐，“我的第三個養(yǎng)母，她人很善良，對我也很好，她就是死在了除夕這天?！?p> 別人都在開開心心的吃年夜飯，而她卻只能抱著遺相哭泣。
下意識，開車的老張透過后視鏡看了眼皺佳然。
韓子都緊張的目光也看向皺佳然。
她很平靜的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物，神色淡淡的，眼眶里沒有淚水，平靜的就像在闡述一個跟自己無關(guān)緊要的人。
“不好意思啊小然，提到了你的傷心事?！表n子都說，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韓子都從來都沒有見過皺佳然，當(dāng)時資助她也是一個認(rèn)識的同行介紹的說皺佳然會是一個很好的賺錢工具，他才選擇了資助。
萬萬沒想到她會和自己死去的妻子長得那么像，在收到皺佳然要過來看他時的消息，再看到皺佳然的照片，激動高興的已無法用言語形容了。
皺佳然笑著看韓子都，“沒事兒韓叔叔，這事兒都過去那么久了，我已經(jīng)慢慢淡然了?！?p> “那就好?！表n子都說：“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前面才有路?！?p> *
韓宅
雪姨已經(jīng)做好了飯菜，就等著韓子都和皺佳然回來開飯了。
柳青跟韓愈坐在客廳里等著，韓彬還在公司里加班。
從韓愈坐下開始，柳青就看他哪兒哪兒都不順眼，冷嘲熱諷的白眼沒少瞥。
自從發(fā)生上次那事之后，柳青安分了許多，除非特別生氣的時候才會在韓愈身上撒氣找事。
這次韓子都特意去接皺佳然，柳青可生氣了。
“韓愈，你能不能管好你們那個狐貍精老師。”柳青的火氣很沖：“怎么誰她都想勾搭？”
韓愈在剪手指甲，聞言后，冷冷的看向了柳青，那雙墨黑的眸子里殺意滿滿，跟要吃人一樣。
“你這么兇狠的眼神是想干嘛！”柳青一把將手里的抱枕摔到了地上，呲牙咧嘴的說：“難道我說錯了嗎！她沒有勾引你爸爸嗎！”
韓愈閉著眼睛呼了口氣，極不耐煩地皺眉，一字一句道：“閉嘴?！?p> “你什么態(tài)度！”柳青說：“不想回答你就閉嘴，你罵什么人啊！”
“柳青，我還是對你太心軟了。”
“……”
韓愈皺著眉頭繼續(xù)說：“你再給我炸炸呼呼一句，你信不信我立馬把你那張上億元的臉給刮花？”
“你敢！”
“試試唄?！表n愈笑，掃了眼桌上的水果刀。
嚇得柳青二話不說的跑上了樓。
這一幕正好被端著菜走出來的，雪姨看到了。
她拍手叫好，“二少懟的好！”
韓愈乖乖的笑，“我快要嚇?biāo)懒恕！?p> 雪姨走過來摸摸韓愈的腦袋，輕聲說：“沒事二少，以后就這樣，惡人就要這樣懟！”
“雪姨不覺得我這樣懟長輩很沒禮貌，是個壞孩子嗎？”他抬頭乖乖的眨著眼睛看雪姨，兩個眼睛水汪汪的，很漂亮，帶著致命的無害感。
雪姨搖頭，“當(dāng)然不會?。∧氵@叫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
“好，我聽雪姨的，不舒服我就懟回去。”韓愈高興的笑，在面前的果盤里挑了個菠蘿遞到了雪姨嘴邊，“雪姨吃菠蘿，很甜的?！?p> “謝謝二少。”雪姨笑的很開心：“二少真是個乖順的小孩?！?p> 雪姨走后，韓愈臉上露出殘忍的笑。
眼神可怕至極。
裝乖扮傻是他慣有的招數(shù)了。
這樣就最招人稀罕了。
別人更信任他了。
韓愈低頭看了眼時間，剛要給皺佳然發(fā)消息，她就和韓子都一前一后的走了進(jìn)來。
“姐姐。”韓愈激動的跑過去抱住了皺佳然。
見狀，韓子都沉臉，冷冷的說：“韓愈，注意好你的言行舉止?！?p> “哦?！表n愈放開了皺佳然，悶悶不樂的走到了角落里。
皺佳然笑著對韓子都說：“沒事韓叔叔，我也喜歡跟韓愈這樣玩兒，你不要吼他，沒事的?！?p> “……”
韓子都還是挎著一張老批臉走到了餐桌跟前。
聽到動靜的柳青，扭著水蛇腰走過來坐到了韓子都跟前。
“怎么啦老公，韓愈又惹你生氣了嗎？”
“……”
“柳姨好?！?p> 即便皺佳然再不喜歡柳青，面子上該做的功夫還是要做夠。
“呦，小然啊，什么時候過來的？”柳青從頭到腳掃視了皺佳然一眼，臉上的嫌棄顯而易見。
穿的土不拉嘰，長的也不是很驚艷，韓子都怎么看上她的？
一定沒有，韓子都一定沒有看上她！
“剛過來?！卑櫦讶恍χf：“沒有打擾到柳姨吧？”
半響后，柳青才慢吞吞的回答道：“你韓叔叔叫你過來吃飯的，我要是說麻煩，那我豈不是是罪人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柳姨?！卑櫦讶淮瓜铝四X袋。
跟柳青打招呼就是麻煩，還不得不應(yīng)付她！
韓子都沉著臉，將面前的水杯重重地在桌子上敲了一下，“柳青，你好好說話，不要陰陽怪氣?！?p> “老公~~！”柳青又軟又妖嬈的叫了聲，輕輕給韓子都捶著肩膀：“我跟小然就開個玩笑而已?！?p> “好了，你們兩個坐下吃飯吧，不要一直站著?！表n子都看著韓愈問：“你大哥還沒有回來嗎？”
“沒有?！表n愈搖頭，“剛才打電話過來說要加班，晚一點回來?！?p> “你瞅瞅你大哥多辛苦，你整天到晚除了給我惹事，一點忙都幫不上。”韓子都冷冷說：“從明天開始，放假這三天都跟著你大哥去公司學(xué)習(xí)。”
韓愈張了張口要回答，柳青見狀叫了聲“老公”，給韓子都碗里加了一塊他最喜歡吃的紅燒肉。
“老公，小愈還小著呢，公司里的事情韓彬能搞定的，他也不累?！?p> “韓彬給你說了他不累嗎？”韓子都冷冷問。
柳青沒說話。
韓子都繼續(xù)說：“我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小算盤，以后公司我會分給他們哥倆的，你別著急?！?p> “我不是那個意思?！碑?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被拆穿心思，柳青臉有點掛不住了，燒燙燒燙的。
當(dāng)然，韓子都的那句話說完后，韓愈和皺佳然的目光紛紛看向了柳青。
好不容易可以正大光明的看一次柳青的笑話，如果不看，那可真是太浪費，太不知好歹了。
雖然他們兩人的目光都很平靜，可心里卻樂翻了。
韓愈還給皺佳然發(fā)起了消息。
——笑死我了姐姐，柳青的臉好臭啊。
皺佳然回復(fù)：她活該。
韓愈回復(fù)：是活該，明明知道你要來，還故意裝問。
皺佳然回復(fù)：沒事兒，她說的話我都是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
韓愈回復(fù)：姐姐真厲害。
見韓愈和皺佳然低頭玩手機，消息聲響個不停，韓子都眉頭皺的死緊。
他沒說話，看著他們兩個聊天。
不知道說了什么，兩人不自覺的都笑出了聲，這可讓韓子都更加生氣了。
一旁的柳青，這會兒倒是看起了這兩人的笑話。
察覺到正有一雙灼灼的目光看著自己，韓愈下意識抬頭看了過去。
如果眼神能殺人，韓子都此刻的眼神一定會殺了他。
皺佳然也察覺到不對，看著韓子都。
“韓叔叔對不起?！卑櫦讶坏拖铝四X袋。
“爸爸對不起?！表n愈也低下了腦袋。
韓子都冷冷說：“這是最后一次，以后吃飯的時候我不想看到任何人的手機響個不停?！?p> *
晚飯吃結(jié)束，韓彬還沒有回來。
韓子都去了書房，韓愈和皺佳然坐在客廳里看電視。
電視里播放的節(jié)目有些無聊，皺佳然看的有些無精打采。
看了眼手腕上時間。
晚上九點了。
皺佳然站了起來，“韓愈，我先回了，你跟韓叔叔說一聲。”
“別呀，再待會兒?！表n愈說：“爸爸不是剛剛說讓你等他一會兒有事情找你嘛，你現(xiàn)在走他會很生氣的?！?p> 皺佳然皺了皺眉，神色變得著急起來：“小乖一個人在家里，我怕它亂吃東西，上次我回去晚了就……”
想到那天晚上她就晚回去了兩小時，小乖就耍脾氣吃了不干凈的東西，導(dǎo)致得了腸胃炎，又是掛水又是打針。不光折騰了它自己，還把她也折騰的夠嗆。
說回來，這小乖有時候特別聽話懂事，有時候又特別固執(zhí)乖張，心情總是陰晴不定，難以捉摸。
韓愈看了看二樓書房的位置，輕嘆了口氣，“那姐姐你先等著，我去叫爸爸?！?p> “好?！?p> 韓愈上了樓，皺佳然也去廚房找雪姨了。
雪姨正在收拾廚房里的殘局，見皺佳然進(jìn)來了，笑呵呵的說：“晚飯吃飽了嗎？”
“飽了?！卑櫦讶恍?，摸了摸肚子，“雪姨做的飯菜越來越好吃了，我還想打包點餃子回去餓了吃呢。”
雪姨沖了下手，從冰箱的冷凍室里拿出一個鼓嚷嚷的袋子，“二少說小然喜歡吃餃子，自己做飯又不方便，就讓我給你多包了一些留著了，你拿回去慢慢吃?！?p> “哇，雪姨太好啦?！卑櫦讶槐е前溩有Φ暮荛_心：“太謝謝雪姨啦?！?p> “別謝我，謝二少?！?p> “少”字尾音剛落地，2樓就傳來了一陣東西摔地上的聲音，緊接著是韓子都的喊叫聲。
雪姨跟皺佳然面面相覷了一眼，慌忙跑了上去。
“逆子！你就是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韓子都指著跪在地上抽著身子哭泣的韓愈大罵：“踏馬的就應(yīng)該在你還沒出生的時候殺了你?！?p> 書房里的東西被推的到處都是，韓愈的手背也被玻璃保溫杯擱破了，瘋狂的往外飆著血。
韓子都?xì)獾目吭谧雷由戏鲋目诖罂诖罂诖鴼狻?p> 見狀，雪姨急急忙忙的拿來了速效救心丸給韓子都吃了下去。
而韓愈，臉上又是5根鮮紅的手指印，抖著脊背抽搐著，看上去委屈極了。
這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啊，怎么回事！這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柳青跑過來抱著耳朵尖叫。
“這個逆子，想其死他老子！”韓子都每一句話都鏗鏘有力，只是說的斷斷續(xù)續(xù)的。
柳青：“雪姐，快打電話叫韓彬回來處理！”
“等等。”皺佳然皺著眉沉沉說：“韓大哥在工作，這些事情不用麻煩他，我們自己處理。”
“你什么意思啊皺佳然？信不過你大哥？”柳青冷笑，“還是說這個逆子真干了什么滔天大禍，你在幫他拖延時間？”
“……”皺佳然無語了。
她也是聽見動靜剛進(jìn)來，怎么可能跟韓愈這么快串通好啊。
“韓愈，怎么回事??？”皺佳然輕輕拍著韓愈的脊背問道：“剛才都還好好的?！?p> 韓愈抬眼看皺佳然，脊背抖動的厲害，委屈極了，“我……我好想死……”
“……”
就在剛剛，韓愈敲書房的門進(jìn)去的時候，一切還都好好的，他和韓子都的對話都挺心平氣和，直到無意說起韓愈媽媽的事情，韓子都一下子就爆發(fā)了。
韓子都說韓愈的母親是被韓愈害死的，而韓愈說是韓子都害死的，兩人發(fā)生了口角，韓子都沒有理由，一氣之下把手邊的保溫杯朝韓愈砸了過去。
韓愈還說要不是他和柳青偷情的事情被媽媽發(fā)現(xiàn)，他媽媽就不會死，一切罪責(zé)都是韓子都的錯。
那么乖順的一個小孩，突然爆發(fā)那么強悍的情緒，這也讓韓子都險些沒有招架住。
“好啊，去死，去死??！”韓子都狠毒的說：“去下面跟你媽媽道歉，問問她到底是誰的錯？你這個白眼狼！”
空氣安靜了三秒，忽然，韓愈直沖沖的朝尖銳的圍欄桿跑了過去，作勢要撞上去。
皺佳然和雪姨去攔，還是慢了一步?jīng)]拽住韓愈，好在韓彬的及時出現(xiàn)救了韓愈一命。
他冷冷說：“這是在鬧什么！”
看見韓彬，韓愈的淚水就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瘋狂的往出涌，“哥哥，哥哥我好難過。我要去死，你為什么救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