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沉沒在窒息的無人之地
第二天,溫禾起了個大早,身邊的女孩還在睡著,他不忍心把她叫醒,輕手輕腳出去了。
先確認一遍周圍的安全后,他才放松警惕,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這種緊張的心態(tài),稍微有一點異樣,他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過上和平生活啊……
和平,對于現(xiàn)在的境況而言,太奢侈了,不是嗎?
洛知初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醒了,地面不是柔軟的床,她的頭睡得有點疼,這一覺睡得很沉,坐起來仍然疲倦,不禁打了個哈欠。
“包里有幾袋面包,還有壓縮餅干。先吃點東西吧。哦,還有一杯水,抱歉……食物不是很多,我去附近找點野果子吧。”溫禾聽見洛知初的動靜,走進了帳篷,蹲下來翻找包里的東西,結(jié)果卻很尷尬,但也沒辦法,他們來到這里屬實不易,要避開很多人的目光,要購買食物也很困難,連這破破的登山帳篷,都是悄悄去回收站好不容易找到的。
“溫禾,你還沒吃吧?你把這些都留給了我?”洛知初質(zhì)疑道。
“呃,我……吃過了,我醒得比你早嘛。”溫禾結(jié)結(jié)巴巴說道。
“騙人,看你樣子就是在騙人。”洛知初拆開一袋小面包,往他嘴里塞去,“不吃東西怎么有力氣工作?”
溫禾不說話了,拿著面包,眼睛看向別處,不好意思看她。
洛知初也拿了一袋面包,她走向帳篷外,伸了個懶腰,“啊,空氣真好!讓我想起了小學郊游呢。那時候聽說郊游,我整整一晚上興奮地沒睡著覺,滿腦子都是期待第二天?!?p> 溫禾想起小時候,但都沒有什么好的回憶,他的畫面只有陰郁暴躁的母親和奇怪的外公外婆,郊游這種拋頭露面的活動外公一向不準他去,他的生活充滿了監(jiān)視,從未有過真正的自由。想到這,他有些羨慕地看著洛知初,咬了一口面包,笑了笑道:“是啊,郊游真的很開心呢?!?p> “嗯。出發(fā)吧。我準備好了?!甭逯鯕g快地說道,他們拿著手電筒,一點點往里面探索。進入山洞,空氣也變得濕冷,氣味不是很好聞。有水珠滴答在洛知初頭上,讓她頭皮發(fā)麻,這陰森森的地方,簡直比鬼屋還要恐怖幾分。
“墻壁上的圖案,是一幅連環(huán)畫。你看這里?!睖睾炭粗@些詭異的畫,心中莫名恐慌,因為這圖實在有點獵奇。
第一幅是一群穿著草裙原始人跪倒在一個怪物面前,幾個幼兒的被捆著倒在怪物腳下,哇哇大哭。
接著,那幾個幼兒被殺死,旁邊有一棵紅色的樹,幼兒的血滋養(yǎng)著樹,被榨干血的軀體如同垃圾一樣被扔在一邊。幾個怪物圍著樹研究。
他們手電筒的光打在墻壁上,明亮的眼睛看著這古老腐朽的畫,畫面很扭曲,還有點抽象,但仍可讀懂表達的是什么,這是跨越千年的信息交流,作畫者的這些東西并未流傳于世,但此刻他們即將發(fā)掘真相。
“真是讓人不舒服的畫?!甭逯踉u價道,她有點不敢看下去,胃里也翻江倒海,感到十分惡心。畫面上的怪物并非人類,做著可怕的事情,卻被原始人奉為神明。
溫禾:“沒想到血樹出現(xiàn)得這么早,這幅畫的內(nèi)容和我手里的資料對上了,看來資料可信度很高,我們再調(diào)查下去吧。”
他們再往深處走去,深處有點黑,他們打開了手電筒,幾只蝙蝠被驚動了,撲騰著翅膀“刷”地一下飛過去,飛翔的蝙蝠蹭到洛知初的臉,她嚇一大跳。
“我們抓緊時間調(diào)查吧,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還是趁早離開。”溫禾安慰她,洛知初拍拍胸,緩了一下,點點頭。
再走幾步,他們又看見了圖像,這一次的內(nèi)容讓他們目瞪口呆,那幾個怪物居然有類似現(xiàn)代飛行器的科技!
他們究竟是誰?他們?yōu)槭裁磥磉@里?
這一切顛覆了洛知初的認知,溫禾根據(jù)資料,初步確定這些怪物并非地球上的生物。這恐怕,就是關(guān)于喪尸病毒最關(guān)鍵的秘密了,也因此,喪尸病毒出現(xiàn)地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地讓人詫異。如果是并非地球上的生物所致,也許可以解釋血樹的事情了。
“難怪原始人把他們奉為神明呢?!甭逯趼曇粼陬澏叮恢罏楹?,她覺得身體在發(fā)冷。
突然,溫禾踢到一塊硬硬的東西,拿手電筒一照,居然是人的骨頭,那花白的骷髏頭眼部鉆出來一個大的花蜘蛛!正往洛知初那爬去,洛知初趕緊躲開,那蜘蛛順著山洞墻壁爬到了他們上面的位置,又往其他地方竄去。
“啊!”洛知初受到驚嚇,不由自主叫了起來,里面的蝙蝠被驚動,又飛出來好多只,溫禾連忙護住她,將她臉埋在自己胸口。
蝙蝠嘩啦啦地竄出來,發(fā)出“吱——”的刺耳聲音,洛知初躲在溫禾懷里,眼睛緊閉。
“沒事了。”溫禾柔聲安撫著她。洛知初心有余悸,咽了咽口水,努力調(diào)整呼吸。
“我感覺前面有點奇怪,知初,我先送你回洞口,我自己先去看看?!睖睾袒仡^看了眼那如同深淵的里面,那里充斥著秘密、危險、罪惡、恐怖,讓人望而卻步。
“好吧。你自己沒問題嗎?如果有危險,一定不要停留太久。”洛知初點點頭。
“每個人心理承受能力不同嘛。我沒關(guān)系的。你先休息一會,獲得信息后我再跟你分享。”溫禾陪伴她出了洞口,自己再次進入了那個山洞。
他不愿意讓洛知初再往前的原因,是因為他看見了更多人的骨架,他懷疑前方是尸堆!普通人看見這種東西,恐怕要夜夜做噩夢了。
他目不轉(zhuǎn)睛看向壁畫,到這里,畫風有些變化,前面作畫的人大抵已經(jīng)衰老死去,后面的畫是后人續(xù)上的,血樹已經(jīng)成長地很好了,而血樹的背后,是一個又一個孩童的尸體,他們血液全部奉獻給了樹,自己死去時只剩皮囊,十分難看,也十分殘忍。
大人在怪物面前諂媚地笑,他們將自己孩子親手葬送,卻仍以為是至高無上的榮耀,是獻給神的榮耀。
這時出現(xiàn)了一個人,他被作畫者畫成站著高處的英雄,他拾起利刃,奮力朝血樹砍過去,樹枝被砍的稀爛,人群們驚訝、恐慌。他們怕神明怪罪,怪物們震怒,咆哮,要懲罰這個砍樹的罪人。
這個英雄怒吼,大概是知道自己抵抗不了怪物,率先自刎而死,省得被折磨。
樹枝的一部分被另一個不起眼的人撿走,至今下落不明。
畫面上有著如淚如泣的文字,文字有點古老,溫禾對照資料翻譯過來,大概意思是:從未有神,從未有圣樹,血樹之惡,其罪當砍,孩童幽怨,其哀難消。怪物該亡!我愿抗爭!
底下畫著樹枝的所在地,正是在這座山之中。原來這個撿樹枝的人,正是后文作畫者。
到后面,畫風又變了,變得更精細了,這應(yīng)該是第三個作畫的人。
走到這里,溫禾已經(jīng)看見遠方的尸堆了,尸堆十分滲人,這些尸體骨架小,應(yīng)該都是孩子,那無數(shù)個空著的眼部,即便沒有血肉,但似乎還能感受到死亡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
溫禾穩(wěn)定心緒,繼續(xù)往下看。
后面出現(xiàn)的畫面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人類方似乎出現(xiàn)了真的“神”,這位“神”外表看起來跟人類有點類似,但是可以確信并不是人類,他們驅(qū)除了怪物,為人類帶來安寧。
怪異的是,他們也有飛行器,且飛行器升空時瞬間消失,發(fā)出刺眼的光。
人類和平了,不必把孩童祭獻給怪物,從此,他們不再是怪物的家畜,真正意義上開始發(fā)展起來。
而那血樹,卻被帶離了人間。人間再無血樹,只殘存那英雄砍下的樹枝。可是諷刺的是,有些人發(fā)瘋似的找樹枝企圖繼續(xù)培養(yǎng),他們認為這個東西是神的饋贈,必須持續(xù)供養(yǎng)。
隨即這些人又內(nèi)戰(zhàn)……紛亂總是無法消失殆盡,即便是現(xiàn)在,亦是如此。
故事到此應(yīng)該是結(jié)束了,但是溫禾知道,這件事沒有真正結(jié)束,要不然也不會有喪尸病毒這種東西了。
他手電筒往尸堆里面照,希望能夠繼續(xù)得到更多線索。那尸堆爬著蟲子,看上去讓人作嘔,一股腐朽的惡臭彌漫,無數(shù)冤魂或許在尸身游蕩,無家可依。他們是血樹的營養(yǎng)品,卻也是理應(yīng)擁有美好未來的孩子。
溫禾心里也感到不適,他快速離開那個地方,旁邊似乎還有路,這些路應(yīng)該是人工挖的,旁邊還有一些工具什么的,雖然都已經(jīng)生銹,被泥土掩蓋,但能看出來是人類制造的。
這里有很多石頭,石頭的樣子很怪。溫禾戴上手套去翻找了一下,竟在里面翻到了頭骨,這個頭骨上面裂開好大一塊,包裹著一些石頭的碎片。
石頭碎片上面有一些痕跡,溫禾把那些石頭撿拾起來,放入袋子里,等出去再去仔細觀察其中的奧秘。
在這片無人的山洞,如同被海水淹沒身軀,在深海深淵沉沒,陰森到讓人窒息,多待一秒都會喘不過來氣,無論是曾經(jīng)那段血色歷史,還是怨恨與哀愁,還是無法挽回的悲劇,今天終于會暴露在陽光之下,而不是躲避在這可怕的山洞,永遠停駐那份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