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禇云庭眼里的震驚很是滿意。
“禇云庭，這一劍，我姑且認為你是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p> “可我倒想問問你，我可有傷害過任何人？你說京城三月未降甘霖，你細想想，這三個月，我可有離開你半步？”
他松了手中的木劍，倉皇地退了一步。
“罷了……”
我與他一介凡人計較什么？
我靈力耗盡，疲憊地依靠在神樹旁，幻化的樣子也開始支離破碎，我依稀地聽見小公主撕心裂肺地哭聲，我想，大約是我嚇著她了。
院子里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我不愿回到樹里寄養(yǎng)靈魂，就任它們游離漂浮在空中。
不知是不是巧合，天降甘霖。
大雨傾盆而下，大街小巷都是百姓們的歡呼聲，我有些難過，只嘆人與人的悲歡一點兒也不相通，他們會為了一場大雨而歡欣，而我……卻要湮滅了。
我?guī)兹f年的修為，不至于被一介凡人所傷。
可那是幾萬年啊，光是活著就已經(jīng)很累了，我不過只是在找一個消亡的理由。
我這樣安慰著自己，眼淚卻不聽話地奪眶而出。
我也不知道我哭什么，活了這么些年，還有什么舍不得的。
大雨沖掉了小公主額間的花鈿，她褪去了嫁衣，大聲質(zhì)問著禇云庭：“禇云庭，我不明白，她明明救了你，你是知道的，你為什么還要殺了她，即便她是妖，那又怎么樣？！”
我想，她大抵是不愿意嫁給禇云庭了。
那把木劍也被姜晏折的稀碎，他趕來的時候甚至來不及攔下那把劍，我想他大約也不愿相信我是妖吧。
天邊朝霞漸起，神樹也慢慢抽出了細芽。
我苦笑著，似乎沒有了我，一切都好起來了，也許這一切確是因我而起。
禇云庭還呆呆地站在原地，我知道，他不過是強撐著，肉體凡胎，終歸要歸于塵土的，一切早已命中注定。
“沈漱……”
他輕輕喚著我的名字，嘴角溢出鮮血。
神樹生長的飛快，不過短短一刻，就已經(jīng)將四季演變。
枯葉迎著漫天的朝霞緩緩飄落。
禇云庭掙扎著跪倒在神樹邊，喃喃道：“神樹……”
“居然是你，竟然是你，我早該想到的……”
他伸手輕撫樹干，可這神樹離了我，和普通的樹并無分別。
他這一碰，那樹仿若飛灰，霎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知是不是我看花了眼，他竟然落了淚。
是為我？還是為他自己？
這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我的神識隨著朝陽升起緩緩消散，我也終于想明白了，這幾萬年來，不是神樹困住了我，而是我自己困住了自己。
我依稀望了一眼禇云庭，其實他是我這幾萬年來第一個動心的人。
可我又想不明白了，多大點事兒嘛，怎么就至于親手殺了我嘛，還不是不愛！
我癟癟嘴，消亡已經(jīng)不可逆轉(zhuǎn)。
很奇怪，都要死了，心還是這么痛，早知道……就不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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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記
第一縷晨光撒向大地，禇云庭也結(jié)束了他短暫的一生，可他總不肯放過我，魂魄糾纏著我的神識一起消亡在這偌大的天地間。
我總是惦記著小公主的，也不知，她是否求了父皇收回成命，她是否還如之前那般心甘情愿嫁給禇云庭……
我總歸是放下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