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空37年。
四號科技城,文度區(qū),第一大道。
天漸漸暗,暖黃色路燈適時的打開,路上散步遛狗的兩三行人,使得這一片區(qū)域都散發(fā)著靜謐舒適的氣息。
路旁邊有個公園,大門處的牌子好像很久都無人打理,油漆都掉的差不多了。
外表荒廢,看起來好像人跡罕至。
但此時里面的一張已經(jīng)泛白的木長椅上,一個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少年坐在上面,手上還端著一張畫紙板。
他神情專注,手里的筆絲毫不因天色變暗而停下,不停的在上面畫著什么。
又過了一會兒,公園內(nèi)的燈光陸陸續(xù)續(xù)的開了,而少年也停下手中的鉛筆,自言自語道。
“二十七分零三秒,這次的速度還行?!?p> 而面前那張,與其說是畫,不如說‘照片’更合適,當(dāng)然是黑白的。
把腦中的畫面具象出來,對秦玉明來說不是件很困難的事,當(dāng)然這需要極強(qiáng)的洞察力與記憶力。
“時間差不多了,在不過去就來不及了?!?p> 他看了下時間,收拾完東西便快速起身離開了。
走在小道上,掉漆的娛樂設(shè)施,鋪滿落葉的石頭路,公園的一切都看著那么破舊,與四周那些極具科技感的高樓大廈顯得格格不入。
不過卻是秦玉明從小就很喜歡來的地方,因為只有在這,他才能感受到那種寧靜的氛圍。
此時道路兩邊的路燈已經(jīng)全部打開,周圍都明亮起來了。
見四下無人,他拿出畫,一邊慢走一邊看。
這次是根據(jù)一周前的“記憶”臨摹出來的,把腦海中重要的瞬間記錄下來,這是他從小就有的習(xí)慣。
老屋在烈火中崩塌的一幕、搬新樓房后喜悅相擁的父母、學(xué)院氣派的大樓、第一個穿白色衣服的朋友等等......
從小到大他記錄了非常多的畫,全疊起來都有幾米高了。
可能就是這樣的原因,造就了他現(xiàn)在高超的素描功底,還有過人的記憶力與觀察力。
本來今天也應(yīng)該是一樣,但這一次他畫的內(nèi)容實在有些.......駭人!
往畫上面看去,正中央,一個男人站在那里,短發(fā)風(fēng)衣,三十多歲,雙手垂落,冷厲的表情使得整個人都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他的頭微微低著,好像野獸盯著獵物一般。
順著視線往下,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棕色毛衣的女人躺在那里,雙目緊閉,好像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至于原因......她胸口處插的那把刀說明了一切!
身體四周如水柱般噴涌而出的黑色顏料,無以不在訴說這一起兇案。
男人與女人,兇手與受害者。
這就是他一周前,“親眼”見證的場景!
“噔~鈴~叮~~噔~鈴~叮~~”
就在這時,一段有些詭異的音樂突然響起。
秦玉明聽到后,掏出手機(jī),是一則視頻通話請求。
看到請求人,他雙眼不自覺瞇了一下。
隨即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調(diào)整嘴角肌肉,保持到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表情。
然后點擊上面的確認(rèn)按鈕。
“玉明啊,晚上什么時候回家啊?”
一段有些慵懶的聲音從手機(jī)里傳出,畫面里,一張布滿笑容的女人的臉占滿了整個屏幕。
“路上呢姨媽,就快到了?!?p> 他舉起手機(jī)對著臉,邊走邊說,保持畫面在上下晃動。
不過眼睛卻一直緊緊盯著手機(jī)。
盯著屏幕里那張,跟畫里的被殺害的女人長的一模一樣的臉。
“哦,這樣啊?!迸说男θ萁z毫不減,繼續(xù)說道:“我記得你前幾天說過要跟強(qiáng)勛商量去哪個研究院進(jìn)修,可為什么我打電話給他們家里,他爸卻說。
你……好像一次也沒去過???”
“......哦,我們一直是去王老師那里商量來著,老師是個很樂于助人的人。”
他頓了一下,很快說出提前準(zhǔn)備好的說辭。
這不是假話,但卻是另外的意思。
“原來這樣啊。”女人的笑容依舊,緊接著說道:”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我才知道昨天你們學(xué)院附近發(fā)生了爆炸事件,你怎么沒和我說???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什么事都不想跟姨媽商量的年紀(jì)了嗎?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辦啊,我都不知道到時怎么跟你爸媽交代了......”
女人說著,臉色慢慢變得哀怨起來,好像眼淚都快要流出來。
“額,不是的姨媽,那個爆炸跟我們學(xué)院沒什么關(guān)系,只是離得近而已?!?p> “哦哦,是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p> 女人的臉上再次露出燦爛的笑容,剛才的傷心好像是幻覺。
“那我打電話跟你們王老師了解一下,順便再問問其他同學(xué)的情況吧?!?p> 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平淡的回了句:“好的姨媽。”
“行,那你早點回來吧,拜拜。”
“拜拜。”
“......”
關(guān)上手機(jī),王老師那里已經(jīng)提前打好招呼了,他會幫忙作證的所以不用去管。
接著他閉上眼睛,回憶起剛才姨媽的微表情跟話語。
還是......很不正常!
血型、DNA、指紋甚至是齒痕,這幾天他測試了非常多的方法。
得到的結(jié)果全都是一樣。
家里那位,如假包換就是他的姨媽,自己母親的妹妹。
可自從那件事后,除了體貌特征,姨媽的性格、說話方式、飲食包括一些作息習(xí)慣,全都改變了。
就像是小說里,被其他靈魂奪舍了一般!
再次看向手里的畫,腦中又回憶起那個場面......
一周前,回家打開門后,看到了那驚悚駭人的一幕。
血液四濺的客廳里,男人浴血站在中間,姨媽則躺在地板上,胸口處還插了一把刀。
她那痛苦的表情,現(xiàn)在回憶起來還念念不忘。
可當(dāng)時僅僅一愣神的功夫,姨媽的聲音就從背后傳來。
轉(zhuǎn)頭看去,她安然無恙的站在那里,微笑的看著自己問為什么不進(jìn)屋。
而再一回頭,客廳里空空如也,就像是夢一樣。
當(dāng)時雖然覺得奇怪,但并沒有多想。
只當(dāng)是恐怖電影看多,突然眼花了。
但接下來幾天,姨媽的行為舉止卻變得越來越奇怪。
一開始只是飲食有些異常,比如一次性狂吃五大碗飯,還有平常不愛吃的肥肉也都吃的津津有味。
隨后是突然的關(guān)心,只要不在她視線內(nèi),不超過一小時必打電話。
只是這些也就罷了,最詭異的是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他突然感到屋內(nèi)有什么動靜。
慢慢睜開眼,發(fā)現(xiàn)姨媽正站在床頭,兩只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
他永遠(yuǎn)也忘不了當(dāng)時的情景,姨媽就好像在看什么美味的食物一般,一邊盯著自己一邊舔著嘴唇,雙眼則像野獸一樣充滿噬人的欲望,好像隨時會沖上來把自己撕爛吃下去。
雖然當(dāng)時他立刻起身,出聲提醒了一下姨媽。
但她也只是好像沒聽到一般,繼續(xù)盯著自己的臉,隨后慢慢走出了房間。
第二天問起的時候,姨媽也只是奇怪為什么睡到沙發(fā)上了,對昨晚跑到自己房間的事一點印象都沒。
秦玉明甩了甩頭,稍微整理了下思緒,隨后看了下時間。
19點17分,要盡快一點了。
加快速度一陣小跑,來到了公園的西北角,一間有些破舊的屋子矗立在那。
這也是喜歡這個公園的另外一點,真的非常偏僻。
而且這個廢棄了很久的儲物間,也可以做一些比較隱蔽的事。
比如說,就算有人在這附近大聲喊叫,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他開門進(jìn)屋,順勢打開房里的燈。
在白色燈光照射下,一眼就看到屋子正中間,一個短發(fā)男人坐在椅子上,雙手背身,低著頭,好像睡著了,一動也不動。
身上的風(fēng)衣也已經(jīng)破的不成樣子,就跟個流浪漢一樣。
再仔細(xì)看,兩條腿都被繩子連著椅子綁了一圈又一圈,而且綁的人好像非常用力,僅露出不多皮膚都呈現(xiàn)出不自然的青紫色。
往背后看,手的情況和腳一樣,只不過綁的更結(jié)實,皮膚都有些發(fā)黑了。
很明顯,這個男人被囚禁起來了。
至于囚禁他的人......
“抱歉,手法不是很熟練,只能盡量用力,希望你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