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幾乎一天,林平之有些疲憊,扣好馬繩,喊了一聲,他找了個空閑的位置坐下。
一個駝背的老頭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他身軀岣嶁著,身上仿佛壓著一塊看不見的石頭,龐大的壓力讓他整個身子不自覺的彎曲,看著他邁步的樣子都有些吃力,但腳步又很穩(wěn)。
“客官,您叫我?”
“你們這有什么吃食?”林平之怕他聽不見,再次詢問。
“包子、饅頭、茶水還有一些簡簡單單的家常菜,客官您要什么?”來者皆是客,看著林平之詢問,老頭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輕聲說道。
“錢不多,老頭做點小本生意。”
“那你給我來點茶水,再來點家常菜吧,有肉就上一些,沒肉就算了?!辈贿^路邊小肆,也不能奢求太多,讓其算了下價格,林平之放了點碎銀到桌子之上。
瞧著桌上的碎銀,老頭眼睛一亮,用著粗糙的手將碎銀快速收入袖口中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
說完,邁著步子到一旁雜亂的爐火旁開始擺弄起來。
林平之看著他那做飯的樣子,又看了一眼他那滿是老繭的手,然后就開始慢慢打量起茶肆里的一切起來。
店里擺放的桌子不多,也就三四個,但是并沒有什么客人。
少許的幾個都不過是一些行腳的商販。
與正常的武俠世界不同。
林平之還以為有武俠小說之中一般,隨便進個酒肆茶樓就有江湖人士在吹噓呢。
不過在他進來之后不久,倒是有好幾個面容粗獷豪放的北方漢子走了進來。
進店就大喊道:“店家來些好酒好菜?!?p> 那老頭放下了手中的活,用衣服擦了擦手,然后走出。
“客觀您想吃什么?”
“五斤好酒,十斤牛肉?!?p> “客官,我們這沒有牛肉,再說吃??墒欠阜ǖ?,小老頭沒這個本事?!?p> “狗日的,連個牛肉都沒有,那你有什么上什么吧?!?p> “好嘞?!?p> 轉頭又去廚房忙活。
那些個大漢找了一個空余的桌子坐了下來。
剛一坐下就在那大聲的討論,也不顧及周圍人的目光,那些個行腳的商販看著他們這模樣,也知不是好惹的,哪怕心中有所不滿,但也不敢抱怨。
早早的吃完桌上的東西,草草離去,徒留了這幾人還有林平之在茶肆之中。
這幾人說起了近日發(fā)生的大事,林平之頗為好奇的聽著。
“聽說了嗎?青城派余滄海余大掌門死啦?!?p> “什么?真的假的?他不是一流高手嘛?又有如此權勢,是何人有這個膽子?不怕青城派報復?”
“誰知道呢?不過我聽聞是那福州城福威鏢局的少鏢頭?!?p> “你這假的吧?我前幾日才從福州城出來,據我所知福威鏢局少表頭名叫林平之,才不過一個十五歲少年,有這個本事?”
“我也覺得多半是假的,那些名門大派弟子都沒這個本事,更別說一個小小的鏢局少鏢頭了,不過余滄海死了,而且還是死在福威鏢局門前,帶領的幾個弟子,均是被一劍封喉,這件事倒是真的。”
“嗯,我也聽說了。”
“嘶,真的假的?一劍封喉?這得有多強的武功?”
“誰知道呢?指不定江湖中又冒出了什么絕世高手吧,多事之秋啊,余滄海死了,并且還爆出辟邪劍法蹤跡。”
“那不是福威鏢局的秘傳劍法?我怎么聽聞好像實力也就是一般?”
“那是假的,你是不知道幾十年前林鎮(zhèn)南的祖父林遠圖威震武林,就是憑借著一手七十二路辟邪劍法,據說余滄海來福州就是為此,甚至有傳言余滄海就是死于真正的辟邪劍法傳人之手?!?p> “這么恐怖?”
“現(xiàn)在消息還沒傳播開,待到傳播開了,我估計這江湖啊很快就要亂了。”
“那我們不是也可以分一杯羹?”
“你?”說話那人嘲笑:“就你也想進去摻一腳?估計小命都要沒咯,我們不過小嘍嘍,在那些真正的高手面前什么都不是?!?p> “高手哪有那么多?萬一呢?!?p> 另一人不死心,其余人則是轟然大笑起來,嘲笑他不自量力,那人爭論了一番,見眾人都不信,于是便也不再說話,看似放棄了打算,不過眼睛里、心里頭誰又知道呢?
就說那群嘲笑之人,他們心中想法是什么,也沒有人知道。
此時林平之的飯菜、茶水已經被端了上來。
但林平之卻沒有食用,甚至于連茶水都沒喝,只是默默的頗為好奇的帶著一抹輕笑看著一旁那幾個吹噓之人。
這是他第一次親身經歷這江湖。
也卻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這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可真狠啊。
此時他們那一桌的飯菜也端了上來,那店家老頭雖然佝僂著一個身子,上菜的速度倒是不慢。
一群人喝著酒,吃著菜,好一番快活。
不一會,就有一個人倒下。
一旁喝酒的人,看著自己的伙伴突然倒下,肆意的笑了一聲“張檢你名號快刀,刀快這喝酒倒得也快啊?!?p> 剛笑沒多久,他忽然就感覺肚子有些不舒服,好像要嘔吐。
他還沒有吐出來,就發(fā)現(xiàn)他的伙伴們突然全部倒下了。
“咯,你們這也太不行了吧?”
他雖然有些不舒服,但是依然嘲笑的說道,正想找個矛頭放放水,剛起身忽然就瞧著自己的好友身子抽搐,口角流出一陣白沫。
白沫忽然變成了紅的,那是血!
那老頭還在后邊忙活,可是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放慢了自己手上的動作。
一瞬之間茶肆之中氣氛安靜的可怕。
“該死,酒里有毒!”大漢咬著牙,想要朝老頭撲過去,但這時他忽然也變得沒有力氣。
他想要用自己的寶刀砍下那老頭的頭顱。
可是在撲去的那一瞬間雙腳一軟,他撲通的倒在了老頭腳下。
哐當的一聲,手中的寶刀也是掉落在地上。
他掙扎的抬頭,卻看到那一個古怪的駝峰。
那老頭慢悠悠的轉過來,先前丑陋但又和善的臉上已經早已沒了笑容,狹長的眼睛里閃露著一絲寒光。
但見他輕描淡寫的說道:“沒事別瞎湊活別人設的局?!?p> 一步邁出,雖然身形已然岣嶁,可哪里還能看出先前那吃力的樣子,腳步無聲。
高手!
漢子瞳孔顫動,望著他邁過的腳步,眼睛里只有憤怒與恐怖。
他不明白這老頭為何要殺害他們,眼睛之中的光芒散去,帶著疑惑與不甘最終歸于了平寂。
而此時,老頭已然是走到了林平之所在的桌子面前。
“小子,你為何不逃?”
“為何要逃?”
“你看著死人難道不怕嗎?”
“怕就不要行走江湖了?!?p> “你好像并不驚訝。”
“你身形岣嶁,卻走步很穩(wěn),手上布滿老繭,但拇指卻比正常人的粗了半分,拇指銜接處老繭很厚,明顯是練武所致,所以你練劍,并且劍法不錯?!绷制街坏姆治?。
老頭臉上笑意更深了,那狹長的眼睛,仿佛一條線一般,聽著林平之所言并未反駁,啪啪啪的鼓了下掌。
“說的不錯!我聽人言你殺了余滄海?”
“沒錯,但你還是出手了。”
“沒辦法,我以前不信?!?p> “那么現(xiàn)在呢?”林平之平靜的看著老頭。
老頭輕笑了一聲:“現(xiàn)在自然是有那么一點相信了?!?p> 他走到林平之的對面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水給林平之還有自己面前的杯子滿上。
“喝吧,茶水沒毒!”
林平之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然后端著茶杯喝了口茶水,老頭笑意更甚。
“你不怕我是騙你的嗎?你都瞧著了我下毒毒死了那幾個江湖武者?!?p> “怕如何?不怕又如何?”林平之平靜道。
聞言,老頭更是高興:“好小子,有膽色,不愧是林遠圖的子孫,我更加相信余滄海是你所殺,看來你也不似江湖傳聞中那般?!?p> 他又繼續(xù)說道:“聽說你修煉了真正的辟邪劍法?”
林平之說道:“你不是已經確認了嗎?不然也不會在此等我吧!”
老頭嘿嘿笑道:“也是,所以小子,你可以將你們家修煉的真正辟邪劍法借我觀摩觀摩嗎?稍會我看過之后,讓你走得輕松點?!?p> 林平之聞言一笑:“我若是不呢?”
老頭一字一句說道:“那我也只能親自來檢驗你的成色了,就是不知你究竟學得了你曾祖幾分傳承。”
嗖的一聲,一腳探出,直朝林平之而來,林平之伸腳抵擋。
見自己招法被抵擋,連連又出了數招。
全給林平之擋住。
腳下功夫交鋒,手上兩人也是飛速交手,只見木高峰猛拍了一下桌子,震起茶杯朝著林平之就襲來。
手腳并攻。
林平之運轉內力,茶杯停留在他身前。
木高峰神色一凝。
“嗯?”
雙方內力交鋒!
突然!
兩人之間勁風呼走,“砰”的一聲,就見著他們之間的桌子轟然炸開。
兩人縱身而起,飛起的碎屑里一抹刺眼的寒光乍現(xiàn),又見當的一聲,老頭擒劍于身前,而林平之則持劍橫擋。
碎屑散去,只見林平之瞇著眼說道:“木高峰?”
“正是在下!”